有一種職業不是間諜偵探,但專業性不輸他們半點,正是他們製造出了娛樂圈大事件的半壁江山,這個群體就是狗仔隊。緋聞曝光、外遇被抓、超生坐實……這一系列驚爆人眼球的新聞是如何產生的?狗仔隊究竟是娛樂圈的窺私者還是娛樂圈的「紀檢委」？記者對素有「中國第一狗仔」之稱的卓偉等內地一線「狗仔」進行了採訪,為您揭秘狗仔隊這個特殊的職業群體。
「哎!就差一步」
在充滿濃濃愛意的5月20日,娛樂圈著名演員霍建華向林心如表白,正式公布了兩人的戀情。這一顆甜蜜炸彈把網友們都震得不輕,於是大家紛紛組成「觀光小分隊」,在兩人的搭檔胡歌、蘇有朋、任重等人的微博下分享喜訊或者表達心疼。而被稱為「中國第一狗仔」的卓偉則成了唯一挨罵的,有人甚至給他留言稱「馬後炮,要你何用」。
「其實我們沒有拍到的新聞很多,並沒有大家想像得那麼神通廣大。」卓偉告訴齊魯晚報。他在當晚的朋友圈中曾感嘆道,「哎!就差一步」,原來,在了解到林心如18日前往青島探班正在拍戲的霍建華後,卓偉團隊的攝影記者於19日就趕到了酒店跟拍,但是一直沒拍到兩個人同時現身,沒想到20日戀情就公布了。「微博發出來的時候我們攝影正在他們的酒店外面,都有點蒙,真是太背了。跟拍了霍建華那麼久都沒有拍到戀情新聞,很多粉絲都說霍建華是我的『賠錢貨』。」
網友此刻罵得有多洶湧,就代表著對他有多期待。卓偉於2006年所創辦的風行工作室,可是曾經多次掀起娛樂圈「腥風血雨」的推手。從早期的馮小剛「過夜門」和顧長衛的「車震門」,到近年來的張藝謀超生、文章出軌、鋒菲戀複合等重磅娛樂新聞,都有著風行出品的標籤。好奇、點讚、追捧伴隨著質疑、不屑、抨擊,自從卓偉讓「狗仔」這一特殊職業在內地落地生根起,它的存在本身就充滿了爭議。「我給自己的定位就是職業新聞記者,有一天回首往事的時候,我能無愧於自己的職業人生就滿足了。」
卓偉正在工作
攝影師多是工科生
在外人看來,狗仔隊的工作跟私家偵探有一拼,但其實他們有著一套專業化的流程。「我們的工作主要有兩部分,一個是前期,就是風行工作室在一線的拍攝報導,再就是後期,我們有全明星探App,還跟愛奇藝合作了兩檔節目,我現在主要負責前期的遙控指揮和後期的採編管理。」卓偉告訴齊魯晚報記者。
收集線索是工作的第一步,「我們有一些線人,包括娛樂圈的經紀人、製片人、宣傳、娛記等,我們稱為『暗線』,還有一部分『明線』,是一些娛樂場所的服務員、保安之類。粉絲們也會給我們爆料,但大部分是假的,需要仔細分析鑑別。還有就是從網上的發帖、明星的微博中發現一些線索。」
目前卓偉的整個團隊大概有50人,公司分成了採訪中心、App編輯部、技術部、運營等職能部門,但最令人感興趣也最神秘的還是攝影記者。曾為湖南省射箭隊隊員的馮科是風行早期的攝影主力,現已升級為公司合伙人,負責技術、產品、運營等,而如今的攝影師們多是以90後為主的年輕人。「他們基本都是大學畢業,知識層次挺高的,大部分都是工科生,對娛樂行業比較感興趣,對工作有著一分熱情。」
現在風行工作室有十五六個攝影師,他們有一半駐守北京,另一半長年在全國各地出差拍攝,每周的工作時間都要在八九十個小時左右。「他們的拍攝一是在獲得了新聞線索後進行有針對性的跟拍,二是看看當天的活動、劇組有沒有想跟拍的明星,再就是掃街了,去明星經常出現的餐廳、夜店、商區等等,掃到誰算誰。」攝影團隊被分成了幾個小組,每個組都有工作量考核,「因為合作平臺對我們有新聞量的考核,我們也要求攝影小組每個月需要拍到幾條新聞,根據每個月新聞的質量和數量,攝影師的月收入一般有一兩萬。」
偷拍不好幹了
自成立風行工作室以來,在不斷挖出娛樂圈八卦大料的同時,卓偉也明顯感覺到明星的「反偵查」技術在不斷升級。「你以後談戀愛還拉窗簾嗎?」周冬雨在參加戀愛真人秀《我們相愛吧》時,被餘文樂這樣不懷好意地問到,周冬雨當場放話:「我以後不談戀愛都會拉窗簾,我要給自己鑲個金窗戶!」在董潔王大治、王菲謝霆鋒、鄭爽胡彥斌、周冬雨田明鑫的戀情因為沒拉窗簾被曝光後,「拉窗簾」成了大家戲謔的暗號。
現在因明星的這種疏忽大意而成功偷拍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聽說現在明星在橫店拍戲都要求酒店有雙層窗簾或者厚窗簾,連去吃飯的地方他們都會把窗簾拉上。」可最讓卓偉傷腦筋的防範手段還是明星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前段時間全明星探曝光了唐嫣和羅晉的戀情,但是沒有兩人同框的「實錘」,還是讓粉絲看得真假難辨。「那天唐嫣拍完戲回了房間,她的助理先出來巡視一遍看看樓道有沒有人躲藏,再讓羅晉進去,羅晉出來之前助理再出來巡視一遍,兩人一前一後,就是不給你拍到同框的機會。」之前華晨宇和鄧紫棋被風行拍到親密舉動,但由於地點是在機場,也很難讓戀情坐實。
「這種新聞肯定是越來越不好做,尤其現在咱們的娛樂產業發展得這麼大,明星實際是屬於娛樂產業中的高端,有的身價一兩個億,他們就相當於一隻股票,我們的報導跟他們的身價、人氣都是直接掛鈎的,明星的防範意識肯定不斷增強。」
更及時地掌握信息和拓展拍攝空間是卓偉目前努力的方向,「在信息線索傳播之前就及時跟拍,難度會小點。比如範冰冰和李晨,其實在前年9月份的時候我就聽說他們在一起了,當時我大意了,總覺得可能是炒作,所以沒有盯得特別緊。等到12月底的時候他們的緋聞已經滿天飛了,那個時候再想拍到,難度就大了。」此外,明星在國外時通常會比較放鬆,防範意識不是特別強,被偷拍到的機率也比較大,只是目前條件還不成熟,「一個是籤證一時半會兒辦不下來,還有成本和異域拍攝的困難,去年我們能拍到鍾漢良隱婚生子,那是因為在泰國,落地籤好辦。」
攪局者來了
一直以來,卓偉的風行工作室都是內地只此一家的狗仔隊,但今年3月通過貓眼監視器偷拍到倪妮和井柏然同居的新聞出來後,讓「名偵探趙五兒」一夜成名,再加上之後的張馨予「激吻門」事件,「名偵探趙五兒」儼然成為內地狗仔界冉冉上升的新星。談起這位競爭者,卓偉表示歡迎,「我覺得並不妨礙,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嘛,這是良性競爭。我是不喜歡壟斷的,壟斷是特別落後的經濟模式,而且不符合市場規律。」
從事狗仔行業的人會越來越多,這是可以預見到的。「我曾經發過一條微博說全明星探招兼職星探,結果有五六千人給我發私信報名,說明有這個熱情的年輕人很多。」但卓偉同時指出,這個行業還是需要一定的門檻,不是單憑興趣和熱情就能幹。在全明星探上線之初,卓偉曾稱八卦將進入全民目擊時代,但他此次又補充道:「手機的普及讓拍攝條件更便利,新媒體的發展讓人可以隨手發微博、發朋友圈,這讓全民目擊成為可能。但這些只能是驚鴻一瞥,素材缺乏連續性和深入性,只是在公開場合記錄明星的生活碎片,大的新聞還是需要專業人員經過長時間的調查跟拍,才能拿到切實證據。」
在卓偉看來,狗仔隊式的偷拍目前已經成為娛樂報導的重要組成部分,他認為現在娛樂新聞有兩個中心,一個是全國各地跑會的記者,進行常規的新聞報導,一個是以狗仔隊為中心,關註明星的私生活和八卦爆料。「從眼球經濟的角度來看,我們這種方式的吸引力更強,也越來越難做,但同時新聞價值和市場價值會越來越大。」
沒法規說不能拍
前不久,汪峰狀告卓偉侵犯名譽權的訴訟有了最終結果,法院判定汪峰敗訴,卓偉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不管是因為名譽權還是隱私權惹上官司,卓偉從來都沒有法律方面的擔憂。「我曾經多次諮詢過律師,在公眾場合對公眾人物進行拍攝報導,不管是法律還是新聞法規都沒有規定說不能幹。」
參照國外狗仔隊偷拍新聞能賣出10萬、20萬美金的價位,有人認為狗仔隊屬於高收入、低成本的暴利行業,卓偉苦笑稱:「如果真是暴利行業我也不會在北京買不起房了!國外的版權保護能跟國內一樣嗎?如果國外媒體發生侵權,處罰至少要一倍以上,人家的版權保護到位,所以才能保證狗仔隊有這樣的高收入。」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劉雨涵）
狗仔隊興起背後，是大眾對明星的「窺私癖」
「狗仔隊」一詞「Paparazzi」來自於義大利文,據說原意是指一種「擾人不休的蚊子」。1960年,電影《甜蜜生活》中一個專門拍攝明星私生活的攝影記者就叫「Paparazzo」。狗仔隊被看成是記者中的「高危群體」,也是高薪一族。比如,狗仔隊出車禍的機率很大,很多狗仔記者也有被拘留的遭遇。狗仔隊要是惹上跟黑社會有關係的人,還很可能丟掉性命。
目前,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世界上其他國家,狗仔隊都因神出鬼沒、毫不留情讓明星人物忌憚、痛恨、詛咒,也被很多民眾斥責「不道德」。但同時,他們長期蹲守挖出的爆炸性消息很多時候又令「圍觀者」感到痛快,認為是滿足了公眾的「知情權」,並可以監督名人自律。
根據環球網的一次小調查顯示,有68.4%的網民認為,那些揭名人隱私的狗仔隊根本算不上是新聞記者,有63.9%的網民認為,狗仔隊的無節制報導令當前的娛樂消息庸俗化,但也有36.1%的網民認為,是大眾對明星隱私的「好奇」心理給狗仔隊偷拍和八卦的動力。
日本門戶網站livedoor也曾援引一名日本社會學家的話說,狗仔隊只不過是一個國家文化市場需求下的產物罷了。庸俗化的娛樂報導方向一直方興未艾,是因為市場化運作後一切以刊物銷量或網絡點擊量做衡量的後果。只要能吸引大眾,各種媒體就會通過所有能使用的手段,甚至包括打法律的擦邊球來製作報導。
（據環球時報、華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