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莉媛 智綱智庫廣州戰略中心
一、東莞的DNA
珠江,從貴州高原奔流而下,最終在廣東八門入海。其中唯一在珠江東側、潮差最大的是虎門。
正如其虎虎生威的名字,虎門是全年強潮流水道,黃金水道可通萬噸海輪,比上海港的條件還好。
虎門北上是千年名港——廣州黃埔古港,南下是茫茫的南海,通向世界。依託虎門港優良的區位條件,東莞自三國時建立郡縣,是嶺南文化的重要發源地。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在虎門邊上成長的東莞人有獨特的精神內核。
1、敢於冒險,勇於拼搏
生活在海邊的人,從來不怕風浪。
明清時期,廣東商人積極開拓海外市場,莞商作為「廣府幫」的一份子,漂洋過海,異國謀生,司空見慣。海上絲綢之路時常能見到莞商忙碌的身影。
早在明朝中後期,葡萄牙、英國人登陸廣東沿海,海防重地的東莞先民是國內較早接觸西方文化的一群人。鄭和歷次下西洋,使團中就有不少東莞官民,沿途還有不少僑居當地的莞籍商民。清朝時,很多莞人前往東南亞開採錫礦、割橡膠。鴉片戰爭後,移居國外者更多。
對於很多莞人來說,大海的那邊,意味著新的市場、貨物和機會,為了財富與夢想,他們甘願冒著危險、不辭勞累、拋棄偏見,勇敢徵服未知的世界。
2、濃厚的商業意識,農商皆善
如果說大河文明的本質是農業文明,海洋文明則意味著商業文明。既擁有廣袤農田又瀕臨海邊的東莞則兼具二者之長,既重農,又長於經商。
重農的表現不在糧食而在於經濟作物,如莞草、莞香、爆竹。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莞人對本地特產的開發利用跟其他地區農民並無兩樣,不一樣的是莞人的視野從來朝向世界,期盼的是更大的市場。
東莞是一座商貿繁榮的城市。莞貨品類多樣,其中影響大、行銷海內外的商品有三類:
莞草:一種生於鹹淡水交匯處的水草。碧綠、柔軟、粗壯、高挑的莞草像籬笆一樣生長、圍繞,東莞因此得名。
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古代,莞草非常實用。曬乾的莞草不僅是燒飯最好的燃料,也是建造茅屋不可少的材料;莞草柔韌,編制的簍框是漁民捕魚捉蟹、盛放東西的好器具。尤其是莞草編制的莞席,既也不發黴不褪色,經久耐用。在漢代曾受皇室的青睞,據考證,長沙馬王堆漢墓中出土的坐席就是莞席。
20世紀80年代前,在廣東出口產品中,東莞草織品不遜於蠶絲,對促進當地經濟發展曾起著重要的推動作用。
莞香:也稱牙香,是莞香樹製作後產生的結晶體,屬於沉香的一種。與其他沉香相比,莞香香氣甜蜜清幽,發香時間長,屬於香中珍品,唐代時就是宮廷的貢品。
為了賣個好價錢,各地香農將不同成色的香運到東莞寮步鎮的「牙香街」加工,打上「莞香」的招牌再出售。明朝時,已形成了收購、加工、交易一條龍的產業鏈。
寮步鎮的牙香街也被譽為「香市」,與廣州花市、羅浮藥市、合浦(前屬廣東)珠市並稱「廣東四大市」。
《廣東史志》記載:「莞人多以香起家」,莞香非常貴重,有「1兩香等於1兩銀」之說。
外銷的莞香一般先運到九龍的尖沙頭(今香港尖沙咀)、石排灣(今香港仔)集中,因為香飄滿堂,尖沙咀碼頭又被稱為「香埠頭」,後來整個地區總稱為香港,這也是「香港」名稱的由來。
無數莞香和茶葉、陶瓷等名貴貨物一起,從香港分散到東南亞、阿拉伯乃至世界各國。
爆竹:爆竹業可以說是東莞製造業的「鼻祖」,從明朝時的手工作坊開始,清代進入全盛狀態。東莞的爆竹聲音雄亮蜚聲南粵、聞名海外,遠銷印尼、越南、歐美甚至非洲。
據《東莞煙花爆竹志》粗略統計,清光緒十三年(1887年),東莞煙花爆竹出口額為100餘萬兩白銀。1946—1949年間,東莞年產煙花爆竹20餘萬箱,總值達700萬港元。
東莞煙花爆竹在世界上的盛譽,離不開「爆竹大王」陳蘭芳的推廣。莞人陳蘭芳赴香港避難時,接手了廣萬隆炮竹行。在他經營下,很快壟斷全香港,遠銷東南亞、北美、澳洲、印度、南非。
民國十八年(1929)中秋節,陳蘭芳在香港太白酒家廣場大放煙花,轟動全港,觀者如潮, 「炮竹大王」的名號由此確立。如今的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於1953年6月舉行加冕大典時,重金聘請陳蘭芳旗下公司前往倫敦燃放煙花,現場演出「貂蟬拜月」「三英戰呂布」等煙花戲,博得各國觀禮者熱烈喝彩。
依託海上絲綢之路,明清以來,莞商和莞貨一直活躍在世界貿易的舞臺上。在初級的全球貿易市場上,特色莞貨很多時候都是賣方市場,自主定價、運輸,利潤和話語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
3、頂硬上
這種精神來源於抗清名將袁崇煥。
明神宗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建立後金,席捲遼東。在後金的衝擊下,大明王朝搖搖欲墜。
東莞人袁崇煥懷抱報國壯志,投筆從戎,鎮守在戰場最前線。面對戰神般存在的努爾哈赤,兵力在自己十倍以上、戰鬥力極強的八旗精兵,袁崇煥憑藉「掉哪媽,頂硬上」的精神,先後取得了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
寧遠大捷是明朝抵抗後金的第一次勝利。在這場戰役中,馳騁戰場40年未逢敵手的努爾哈赤怎麼也想不到,人生最後一戰竟然敗在一個毛頭小夥手裡,半年後,憤懣而終。後金提起袁崇煥無不聞風喪膽,為了除掉他,皇太極不惜使用「反間計」,最終一代名臣含冤而死。此後,清朝大舉入關,明朝很快滅亡。
歷史如過眼雲煙,袁崇煥頂硬上的口號已經融入莞人的血脈。只要認準了方向,「鐵打心肝銅打肺,立實心腸去捱世」,無論有多難,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
憑藉這種精神,一代代莞人硬是把彎彎曲曲的鄉間小道修成了高速公路,把荒草萋萋的河海灘涂變成了世界物流中心,把編織草蓆的小作坊升級為電子信息產業基地。三十年時間從農業大縣蛻變為「世界工廠」。
4、非常低調
莞人似乎都信奉「人怕出名豬怕壯」的信條,不喜歡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掌聲響起來,馬上躲起來」。在胡潤中國富豪榜上,東莞與東北、北京、福建、武漢並稱為「中國五大富豪聚集地」,唯獨東莞讓胡潤大呼頭疼:「對廣東富翁調研,東莞難度最大,主要是東莞富翁太低調。」
在東莞很難憑藉穿衣打扮、座駕乃至氣質來判定誰是富人。很多穿著短褲、提著拖鞋、開著十幾萬小車的人,其貌不揚,卻是身家億萬的富豪。當你在街邊吃牛雜,旁邊那位其吃得津津有味的人,說不定是坐擁五六家酒店的大老闆。
東莞的基因裡就有濃厚的商業氛圍,低調、務實的信條背後是自信和實力。
作為一個外貿口岸,在初級的世界貿易鏈條中,莞商積極奔走,莞貨深受各國喜愛,供不應求,處於賣方市場,是世界貿易鏈條中積極的推動者和參與者。
二、「世界工廠」東莞奇蹟
中國改革開放之際,正值世界勞動密集型產業向經濟落後的國家和地區轉移。
香港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土地和勞動力有限,無法消化蜂擁而至的外國投資企業。於是,毗鄰香港、土地廣闊、勞動力充足、投資環境好、經商風氣濃厚的珠三角成了最佳選擇。
據不完全統計,改革開放初期,赴內地投資的6萬多港商中,有4萬港商選擇在東莞辦廠,形成了「臺灣接單、東莞生產、香港出貨」的配套加工產業鏈。
到1994年9月,東莞基本實現農村工業化。只用不到20年,東莞就完成了西方發達國家用了100多年、亞洲「四小龍」用了40多年才完成的工業化進程。
隨著東莞工業化進程的完成,外資不再局限於港臺,日、韓、東南亞、歐美等資本紛至沓來。
原本桑基魚塘的鄉村田園,工廠林立,嫋嫋炊煙化為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東莞全市32個鎮80%以上的村莊都成了工業園區,虎門服裝、大朗毛織、厚街製鞋、大嶺山家電、石龍電子信息、長安五金模具等,每個鎮街都有各具特色的產業生態鏈。
鼎盛時,東莞註冊企業達55萬家。企業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是本地勞動力供不應求,拉開了百萬移民下珠江的大潮:粵西北、江西、湖南、安徽、雲南、貴州、河南……僅1990—2000年間,東莞外來人口從70.98萬激增至540.99萬人,年均增長22.5%。
眾人拾柴火焰高,東莞很快從農業大縣迅速崛起為「世界工廠」:
全球平均每5個人就有1人身著東莞產的毛衣;
全球每10副眼鏡有一副在東莞生產;
全球芭比娃娃近1/3在東莞生產;
全球48%的耐克鞋產自東莞;
全球平均每4臺智慧型手機就有一臺來自東莞;
全球70%的滑鼠、鍵盤、電容器產自東莞。
東莞已經成為全球產業鏈中必不可少的一環。IBM亞洲區副總裁曾說,如果東莞到深圳的高速公路塞車,全球將有70%的電腦產品缺貨。因此有了「東莞塞車,全球缺貨」的說法。
20世紀80年代,王志綱老師任新華社作記者時,曾對珠三角幾個發展迅猛的城市做過調研,發表了《廣東躍起四小虎》,引起全國乃至海外的關注。四小虎分別是南海、中山、順德和東莞,發展各有千秋:
南海模式:「洗腳上田」的農民辦起一批小五金、小冶煉、小化工、小塑料等個體私營企業,通過農村土地股份合作制,將土地折價入股、集資辦廠、村民定期分紅,迅速走向工業化。成為全國農村發展經濟的經典模式。
中山模式:以輕工業為主,以公有企業為依託,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加以改良突破,推動市屬工業向規模經濟發展。1988年,以凱達精細、威力洗衣機、晨星玻璃股份等市屬公有企業組成的「中山艦隊」,乘風破浪,創造了工業發展史上的傳奇。也是這一年,中山由縣級市升格為「只轄鎮的地級市」。
順德模式:憑著「以集體經濟為主、鄉鎮工業為主、骨幹企業為主」三板斧,政府主導產業發展屢建奇功,美的、格蘭仕、碧桂園……由鄉鎮集體所有制企業轉制而來的知名品牌,順德人很快就發了財。從20世紀90年代至今,順德的空調、熱水器、微波爐、電飯煲、電風扇等家電產品產銷量始終全國領先。
東莞模式:東莞提供土地、廠房和後勤保障,內地提供廉價勞動力,外資提供資金、設備、技術和管理,共同組成以外銷市場為主的加工貿易體系。特點是「兩頭在外,大進大出」,對世界貿易市場依賴度極高,以「世界工廠」享譽全球。
「廣東四小虎」說法火了之後,東莞對排在最後一名耿耿於懷。幾次託人帶話給王志綱老師,讓他重新到東莞看看再評判。
但王志綱老師認為:(當時中國尚未加入WTO)雖然從經濟總量看,東莞是當之無愧的帶頭大哥,但從經濟的內生性和驅動力來說,東莞「借腹生子」的經濟發展方式,缺乏內生性和自主性,相對來說比較脆弱。
(中國加入WTO後,王志綱老師認為如果再排序,東莞可以排第一。因為東莞是整個廣東也是整個中國第一個,把自己掛到全球化的列車上,這個意義很重大。當然這些是後話。)
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如果剖開繁華的表象,用不著高深的經濟理論,東莞經濟結構清晰可見,簡而言之有兩部分:一種是外來經濟,包括外資工業和國內企業家;另一種是真正本土的物業經濟。
先說外來經濟,成功是別人的,歡樂也是別人的。以東莞最自豪的支柱產業——電子信息為例。靠「三來一補」起家,通過貼牌生產,成功嵌入全球電子信息產業鏈中,鼎盛時是全球上最大的製造基地之一。
但從產業價值鏈本身來看,真正的價值點、利潤點和話語權在上遊和下遊,這些關鍵節點被西方國家牢牢把控。東莞所在的中遊加工配套環節,技術含量低、利潤低、高汙染,且具有極強的可替代性。
此外,看似繁華的產業集群來得快去得也快。東莞很多產業是「複製群居鏈」,即一些跨國公司群居鏈式移居,就像飛行的大雁,「頭雁」公司來了,上下遊公司也追隨而來。短期內雖然有利於快速建立當地的產業集群,但它們是懸在空中、不紮根的,它們內部上下遊自行配合,無意於也無法培育、帶動當地相關產業的成長。
追逐利益的跨國公司,有利可圖時,「一窩蜂來了」;勞動力、土地成本一提高,又一窩蜂走了。揮揮手,只留下被汙染的環境、空蕩蕩的廠房和大批不知所措的被裁工人。
再看東莞本土的物業經濟,最為人所知的是星級酒店,鼎盛時有89家,其中五星有20多家,僅次於上海和北京。一個地級市星級酒店的密度世界罕見,香港文化名人梁文道曾說,東莞是一個「由工廠和酒店組成的城市」。
物業經濟另一個體現就是廠房和民居收租,東莞很多本地人都以收租為生。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本土物業經濟高度依賴甚至寄生於外來經濟。外來工業經濟發展得好,本地的物業經濟就好;一旦外來者大規模撤離,物業經濟也隨之衰退。
很快,2008年一場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證實了王志綱老師早期對東莞的判斷。作為外貿大市、製造業重鎮的東莞,2009年一季度,經濟增速史無前例跌為-2.3%。150萬產業工人、1600家臺企、2000家港企從東莞撤離。外部國際市場萎靡,國內人口紅利消退、製造成本大幅上升等,內外夾擊之下的東莞幾乎被攔腰折斷,陷入低潮……
但噩夢還沒有結束。
2014年2月9日,春節後上班的第二天,央視記者曝光了東莞地下的情色產業。這個開年的新聞頭條,粉碎了東莞苦心經營三十多年才樹立起來的「世界工廠」形象,取而代之的是「黃都」。
在輿論的發酵下,少數人違法犯罪拉上全部人一起陪葬。一聽說誰在東莞工作,如論做什麼,總能引起別人不懷好意的笑。無論東莞怎麼努力,「委屈的大多數」怎麼解釋,也無法洗脫曖昧色彩。
緊接著「掃黃打非」更是雪上加霜,流動人口大幅減少,零售服務業遭受嚴重打擊。2015年東莞曾出現一波大型商場倒閉潮,包括萬達百貨、天虹商場、家樂福和好又多等相繼關店。
在經濟危機和被妖魔化的輿論困境下,東莞該何去何從?
三、東莞的自我救贖
無論外界怎麼看,低調務實、頂硬上的東莞人,沒有一蹶不振,而是默默開始自我救贖。
1、騰籠換鳥,產業升級
產業從低端加工的服裝、製鞋、家具等勞動密集型產業,逐步升級到科技含量較高的電子信息產業,淘汰落後產能,引進大型企業落戶,加強產業配套完善。通過十幾年時間培育的松山湖高新區,是非常成功的案例。
松山湖科技產業園成立於2001年,十年時間發展為全國高新技術園區。作為東莞動能轉換的中心,在招商引資過程中,從過去傍「資金」大款向傍「科技」大款轉變。產業集中於IT、光電、生物技術、環保、裝備製造業等新興產業和高科技產業。
2018年,華為終端入駐松山湖高新區時引發關注,一篇《別讓華為跑了》的文章在朋友圈霸屏,名聲大噪的松山湖高新區才以高新技術區的形象映入更多人的視野。實際上,除了華為,松山湖已經引進了華貝電子、普聯、歌爾等龍頭企業。
2017年松山湖高新區GDP為386億元,2018年為630億,同比增長13.9%,增速領跑廣深港!
2、「機器代人」提升效能
為了解決「招聘難」「用工荒」的問題,東莞自2014年開始實施「機器換人」。政府出資6億元支持當地工廠生產線升級,目前已有六成企業開展「機器換人」,成效顯著。增強企業市場競爭力的同時,還拉動了整個城市的工業投資。
據東莞市經信局數據顯示,2014年9月至2017年1月底,三年內工業技改投資年均增長50.91%,項目完成後勞動生產率平均提高2.5倍,相對可減少用工近20萬人,單位產品成本平均下降9.43%。
3、倍增計劃,精準施策
2017年,東莞在民營製造企業、加工貿易企業、已上市或已掛「新三板」企業、高成長性高新技術企業這四個類別中共選取214家企業,以「一企一策」的方式,力促在「十三五」期間實現收入和資產等規模指標,以及利潤和納稅等效益指標的「倍增」。
推行僅一年,合計實現主營收入超6000億元,增速超過20%;實現利潤245億元,利潤倍增的有38家,成績亮眼。「倍增計劃」正在助力東莞釋放更大的活力和動能。
4、依託灣區,布局未來
身處粵港澳大灣區,東莞憑藉地緣優勢,前擁深圳、香港,背靠廣州,緊抓「廣深港澳科創走廊」的機遇。在科創走廊「一廊四城多核心」的規劃中,東莞有兩個核心,除了松山湖高新區,還有濱海灣新區。
作為灣區中少見可以連片土地開發的新空間,濱海灣新區搶抓戰略性新興產業風口,左右逢源,溝通南沙,對接深圳和香港。目前已經有紫光集團、歐菲光集團、正中集團、vivo智能製造中心、OPPO智能製造中心相繼布局。
此外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潛力股——中子科學城,囊括了已投入運營的中國首臺、世界第四臺脈衝型散裂中子源,打造世界級重大科技基礎設施集群,國家級科技創新策源地。
經過多年的布局,東莞作為一匹黑馬,以嶄新的姿態頻頻引起世人的關注:
由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課題組發布的「2017年中國城市政商關係排行榜」顯示,東莞超越北上廣深,在全國參與排名的285個城市中均位列第一;
百度地圖發布《2018年中國城市研究報告》顯示,東莞人口吸引力指數排名僅次於「深廣北上」,位列全國第五;
恆大研究院發布的《2019中國城市發展潛力排名報告》中顯示,東莞以69.8的成績位居榜單第15名,在廣東省地級市中排名第一,僅次於深圳、廣州,領先佛山、中山等城市。
從廣州到深圳150公裡,是東莞的地理寬度。但東莞的經濟寬度,無法估量。
夾在廣州和深圳這兩個超級大城市中間,東莞不僅躲過了大城市的「虹吸」效應,擺脫了淪為大城市附庸、衛星城的命運,還能毫不怯場的與廣州、深圳肩並肩,在世界舞臺上走出一條自己的路,散發出自己的光芒,難能可貴!
從數據上看,東莞還是人們熟悉的那個東莞——工業依然是這座城市的主要命脈,依然是全球製造業的生產基地、貨源地。但事實上,製造業、全球化一直是這座城市的底色。不過,與以往靠消耗大量土地、低成本勞動力,向世界提供「物美價廉」產品的東莞不一樣,如今的東莞更注重「品質」的提升。
東莞,正朝著為全球供應性能更佳、品質更優、科技含量更高的新產品進發,從「東莞製造」邁向「東莞智造」,搏擊更大的世界和市場!
四、「東莞智造」與「中國智造」
風風雨雨四十年,東莞的發展與中國的改革開放同步。
從一窮二白到走向巔峰,從一路打拼到大起大落,東莞製造見證著中國製造的起起伏伏,也踐行中國製造的升級之路。
東莞的命運就是中國的命運,東莞製造的前途關係著中國製造的前途。
東莞正走在騰飛的路上。但從國家的角度看,中國製造要實現騰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拋開盲目的民族自豪感,我們也要直視現實:2010年,《環球時報》做了一個調查:您認為世界對「中國製造」的印象如何?
2015年,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苗圩解讀《中國製造2025》時,講出了真話:「中國製造」不像我們想像那麼強大,西方工業,也沒有衰退到依賴中國。我們的製造業還沒有升級,製造業者已開始撤離。
在全球製造業的四級梯隊中,中國處於第三梯隊,而且這種格局在短時間內難有根本性改變。要成為製造強國至少要再努力30年。
作為主管制造業的中央大員,苗圩的觀點基本上代表了國家認知。全球製造業已基本形成四級梯隊發展格局:
第一梯隊是以美國為主導的全球科技創新中心;
第二梯隊是高端製造領域,包括歐盟、日本,有技術、資本和人才積累;
第三梯隊是中低端製造領域,主要是一些新興國家,包括中國。通過要素成本優勢,積極參與國際分工,也將逐步納入到全球製造業體系;
第四梯隊主要是資源輸出國,包括OPEC(石油輸出國組織)、非洲、拉美等國。
(注意理解:在製造業版圖的重塑過程中,第一和第二梯隊的地位將進一步鞏固,第三梯隊有望升級,但也僅僅是逐步納入到全球製造業體系!)
如今,科技突飛猛進,世界價值產業鏈也在發生深刻變化。隨著人工智慧,AI等技術的興起,工業4.0開始被提及。
從工業1.0到工業4.0,每一個時代都是人類科技跨越式發展最好的見證,也是大國洗牌的關鍵時期。
德國率先提出工業4.0時代,即「網際網路+製造」,在世界上引起巨大反響。美國緊接著提出「工業網際網路」,法國等國家也出臺了相關的智能製造政策。我國則提出了「中國製造2025」。所有這些計劃的本質都指向一個核心:智能製造,一個新的賽道。
從《中國製造2015》、晶片之爭、華為5G的普及再到「區塊鏈+」的運用,中國也逐漸開始向世界產業價值鏈的上遊發力,實現後發趕超,彎道超車。
東莞蝶變之路也是中國很多城市的範例,「東莞智造」是「中國智造」的一個縮影,東莞在世界的哪裡,中國就在世界的哪裡!
參考文獻:
1、王志綱.戰略為王的博客:《東莞代表中國 好壞都是文章》;
2、樊榮強:《東莞憑什麼?》,《新經濟》2003年第10期;
3、王思煜、龍家玘主編:《思考力:東莞經濟社會發展研究2012》,廣東人民出版社;
4、葉署明著:《粵海揚帆——東莞追夢全記錄》,廣東教育出版社。
5、IT之家:《工信部長苗圩:「中國製造」沒想像強 落後西方30年》,騰訊汽車之家2016年3月6日。
(圖片來源於網絡,侵權立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