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布拉齊爾先生在英格蘭基爾大學獲得了生物學和英文文學學士學位,又在蘇格蘭斯特靈大學以對大天鵝行為生態方面的研究獲得了博士學位。上世紀80年代早期他來到日本,在這裡將自己對於自然、寫作、文化和旅行的興趣進行了很好地結合,曾為日本最大歷史最悠久的英文報紙《日本時報》(The Japan Times)撰寫Wild Watch專欄,這工作也創造了一項世界紀錄,是全球報紙當中由單一作者貢獻持續時間最長的自然主題專欄(1982-2015期間,據維基百科)。馬克先生著有多本書籍,其中影響力最大應該就是Birds of East Asia。圖片引自https://www.exodus.co.uk/
文字工作的確是全書的重要組成,但還不是全部。原書選用了虎頭海雕(Haliaeetus pelagicus)作為封面,但我們覺得虎頭海雕雖說是東北亞地區的特有鳥種,也確實是種威武的猛禽,但其分布範圍畢竟有限,似乎並不能很好地代表書中所涉及地理範圍。白鶴(Grus leucogeranus)的東部種群繁殖於俄羅斯勒拿河以東的北極地區,越冬於中國常見中下遊的淡水湖澤,其中鄱陽湖就承載了90%以上的白鶴,是該種最為重要、無可替代的越冬地。近年來,如「年經」般時不時就會傳出要在鄱陽湖湖口修建水利工程的消息,每每聽到都讓人為白鶴的未來捏上N把汗。有鑑於此,我們決定選用白鶴作為中文版的封面,希望能以此讓更多人了解和關注它們。
白鶴東部種群的分布示意圖,綠色區域為繁殖地,紫色為夏季活動區域,橙色為越冬地,深綠色點為重要的中停地,對比上圖可知白鶴的分布與《東亞鳥類野外手冊》所涉及的地理範圍更為契合,地圖引自ICF官網
在確定下以白鶴為封面之後,我邀請了四川音樂學院的朱暉先生來繪製插圖。他非常重視此事,還專程為此去了一趟鄱陽湖觀察越冬的白鶴。插圖本身也是幾易其稿,反覆修改之後才得以完成,在此對朱暉先生的鼎力支持,深表謝意。
封面的問題解決之後,另一個則要面對分布圖的取捨。原書中共有950幅彩色分布圖,直接複製過來似乎是最為簡便的做法。然而,時下的出版大環境基本徹底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其次,原書畢竟已經出版多年,鳥類的分布本身和人們對其的認識又是個動態的過程。即便可以直接複製,對於今天的讀者而言恐怕參考意義也打了折扣。而若要在符合相關要求的前提下,對950種的分布圖進行全面的修訂,所需的時間、精力和資源,又大大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權衡再三之後,我們決定刪除所有的分布圖。就此還跟原書的版權持有方進行了長時間的溝通和協調,頗費周章之後才取得了對方的認可。
為了便於讀者理解書中所涉及的地理範圍和某些地名,出版社方面找到了相關專業機構繪製了一幅地圖(參見上上圖),希望多少能夠彌補刪除原書分布圖帶來的不便。這張圖的製作和審定也是花費了不少時間,經歷了不少周折。
等全書最終定稿之後,又進入了終審、質檢、申領書號、等待CIP(版權資訊)的漫長流程。直到去年12月底,才算終於終於走完全部所有的程序。原本計劃過完年就進印廠,今年2月份就可以面市了。可是萬萬沒想到,Covid-19來了...
今年4月下旬,《東亞鳥類野外手冊》才最終出了印廠,從4月底開始才陸續進入了銷售環節。而此時距當初接受翻譯任務,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有餘。真正摸到書的那一刻,真的是百感交集,謝天謝地,終於是出來了。
到今天,書發售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期間,我也陸續收到了來自一些師長、朋友的鼓勵和讚許。平心而論,Birds of East Asia是一本優秀的圖鑑,我們所做的是儘量能將原書的風採呈現給大家。雖說已經出版超過十年,馬克先生當年的一些話,放在今天來看,依然擲地有聲。比如,他曾指出「從鳥類學層面來說,東亞地區處於一種停滯不前的狀態。確實,最近幾十年出版了大量的鳥類野外手冊,但都是 以國家為界,並且幾乎全部是使用照片的圖鑑,因而具有先天的不足;將重點放在圖片本身,而不是強調嚴謹的鳥類 觀察,所創造的是一種更多是為滿足鳥類拍攝者的需求,而非為觀鳥者和鳥類學家服務的地方傳統。」
隨著國內觀鳥事業的發展,觀鳥、拍鳥的人群數量日漸增長,但總感覺依然缺乏內容嚴謹且細節豐富的出版物。儘管,各式各樣的鳥類照片圖書如今已有層出不窮之勢,但其中有著許多自說自話的粗陋之作。就我所知,《東亞鳥類野外手冊》應是自《中國鳥類野外手冊》之後翻譯引進的又一本優秀的鳥類圖鑑。希望藉此能讓更多的人增進對於現代圖鑑的認識和了解。
跟原書相比,《東亞鳥類野外手冊》基本克服了原書色彩過於濃重的問題,印刷的品質有了明顯的提升。封面所用的材質考慮了野外使用時的耐用性,內頁則選用了啞光的紙張,避免了銅版紙反光比較厲害的問題。之前有朋友反映說內頁用紙會不會不夠結實,在看到實體書之後,我個人認為並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內頁的紙張即便不比銅版紙更為結實,也不會比其脆弱。總體而言,全書的裝幀和用紙是能讓人感到放心的。
還有朋友覺得書的體量有些過大,不太便於在野外的使用。原書所用英文的字號本就不大,外加中文和字母文字在排版上固有的區別,而且還要給譯者注留下空間。所以,最終本書就成了現在這樣,比原書要大上一圈。不過,換個角度看,由於書變大了,圖版也跟著相應變大,看起來是不是更清楚、更有細節一些了呢?而且在換用紙張之後,儘管體量變大,但全書的重量感覺較原書還稍微輕了一些。所以,背個雙肩包應該也完全可以解決攜帶的問題。
目前來看,恐怕還是封面用圖和設計遭致的爭議比較大。有人指出圖沒有處理乾淨,還存在明顯的白邊,這應當屬於技術問題,在重印時可加以修正。還有人則認為白鶴畫得不好,我個人倒覺得這恐怕要屬見仁見智了,畢竟審美這事並無統一的規範和標準。當然了,重印時還是有對封面用圖進行優化的機會。
另外,我還收到了如下圖這樣的反饋,指出藍腹鷳雄鳥的跗蹠和腳趾顏色沒有加以糾正。確實,圖版當中的雄鳥跟原書一樣,跗蹠和腳趾是深色,而非應有的紅色。可就在書中的同一頁(第21頁)上就有一條譯者註:「藍腹鷳的跗蹠應為紅色,原書圖版有誤」。所以,原書圖樣有誤,就一定是要把圖樣修正了,才能夠叫作「修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