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7月16日 09:55 來源:西北民族研究 作者:羅楊
字號內容摘要:在《論集體記憶》中,哈布瓦赫首先試圖回答一個問題:社會為何需要記憶?社會出於何因,需要賦予自身的「過去」一種超脫之感?
關鍵詞:集體記憶;宗教;社會記憶;親屬關係;貴族
作者簡介:
前言
莫裡斯·哈布瓦赫(MauriceHalbwachs,1877-1945)是法國涂爾幹學派第二代成員中的重要人物。他出生在法國蘭斯市,後進入著名的亨利四世中學,在那裡遇到對他以後學術生命影響極大的亨利·柏格森。後來,他去拜會了涂爾幹,從柏格森的個體主義立場轉向了涂爾幹的集體主義觀點,開始了社會學的研究。他在斯特拉斯堡大學任教時,遇到後來成為社會史和思想史年鑑學派創立者的呂西安·費弗爾和馬克·布洛赫,這段經歷對哈布瓦赫也有重要的學術影響。二戰時哈布瓦赫因不滿德國的野蠻殺戮,遭到逮捕並被關押在布痕瓦爾德集中營,戰爭結束前夕,他死在集中營。
在《論集體記憶》中,哈布瓦赫首先試圖回答一個問題:社會為何需要記憶?首先,社會自身總是讓身處其中的個人產生一種幻象:似乎今天的世界和過去的世界相比,總有些莫名的不完滿。哈布瓦赫提到,希臘的哲學家們並不是把世界的末日看作黃金時代,相反,他們認為世界的開始才是最美好的。許多普通人也使自己相信,和自己的童年和青年時代相比,現今的生活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缺失感和沉重的壓抑感。因此,社會之所以需要記憶,因為記憶賦予社會的「過去」一種歷史的魅力,把最美好、神聖的事物貯存在與現今相對的另一個維度裡。
那麼,社會出於何因,需要賦予自身的「過去」一種超脫之感?生活在現時的每個社會成員,無時無刻不意識到自身處在種種無孔不入的約束之中,因為任何社會成員都不是煢煢孑立,他總是與他人身處同一社會環境裡,每個人都與其他人由此形成各種複雜多樣的關係,每一重關係都蘊含著處理這種關係的一整套社會性的邏輯和手段。社會正是在這種雙重性中得以維持:社會佯裝尊重個體個性———讓個人充分地在他人中體驗到社會性的個性,但社會又通過這種方式把個人囚禁在他所建立和身處的重重關係之中。
相比於把人囚禁於現實的當下社會,由記憶連接起的社會的「過去」則要超然許多,因為對過去的記憶恰恰把社會拉攏住個人的兩個運行邏輯改變了。首先,雖然無論在現時社會還是在記憶中,每個社會成員都有對他人的本質依賴,但自我和他人的關係在這兩個維度裡並不相同。在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裡,自我和他人的關係是固定成形的,可是我們在不同時期認識的人,有不同的類型,他們展現出各自不同的方面,對他們的記憶給了我們這樣一種感覺:只有當我們願意接受這些群體時,他們才會加諸我們身上。記憶給予被現今社會框定的人們一個透氣的機會。社會通過對約束個人與他人的種種關係的掌控來拉攏住個人的努力,在記憶裡也喪失了絕對的力量。人們不會像現今這般強烈地感受到來自他人的約束,因為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脫離了他們當下的生活。在記憶裡,這些他人成為已經逝去的那個社會的一部分,他們不會像現今社會中對個人的約束力量那麼強大。
所以,哈布瓦赫認為,心智是在社會的壓力下重建它的記憶,這其實是人們對社會的一種逃離:「對過去的崇拜,沒有使人們的心靈與社會結合在一起,實際上是將它們彼此分離,沒有比這更違背社會利益的了。」但正如個人需要記憶釋放現今社會的重壓一樣,社會更需要營造一個它過去的烏託邦,使人們不只是在記憶中再現他們以前的事件,還要潤飾它們、消減它們,或者完善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