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遼寧省瀋陽市發生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一頭驢拉著一車李子，一輛奧迪車按喇叭嚇到了狗，狗把驢咬了，然後驢車撞上了這輛價值百萬的奧迪A8L，損失大概在10萬元左右。簡單點說就是，車嚇了狗，狗咬了驢，驢踢了車。
網傳事件圖片
網友紛紛調侃這驢還認車，百萬以下的都看不上。估計車主心裡應該有一萬頭倔驢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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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除去土豪車主任性不追究的可能性外，到底誰應該對此事負責呢？
其實無非就是三種可能：狗的主人、驢的主人或者兩人共同負責。
本文觀點：車主的損失應當由驢主人承擔。
如果說將這個故事改為狗將車刮壞或者驢將車踢壞，亦或者狗和驢打架時共同將車弄壞，那麼因果關係都會清晰很多，直接按照侵權責任法的相關規定來劃分責任即可。而在本案例中，難就難在狗先咬了驢，然後驢再去踢了車。同時由於狗對車並沒有直接的威脅，所以驢對車的損壞不適用介入因素，分析起來也就相對複雜一些。
那能不能將責任歸結於狗主人呢？答案是：不能。
有人說：狗不咬驢，驢就不會踢車，所以有因果關係，得負責。其實驢主人也是這麼想的。我們應當知道，無論是民法還是刑法，因果關係的作用其實都是在探討究竟應該將不利的結果歸結於誰。過分地否認因果關係就會不利於保障權利人的權利；而過分地拉長因果關係的鏈條就會不適當地擴大打擊面，讓無辜的人去承擔責任。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甲做了違法的事情，有人說應該在把他送進監獄的同時把他的母親也送進去。因為沒有他母親，哪裡會有他呢？沒有他，哪裡會有違法的事情發生呢？這顯然是不正確的。
狗主人只需要對驢被咬傷負責任，因為具有因果關係。但是至於驢又把車踢了，這是狗主人能設想到的嗎？連踢車的驢主人都想不到，狗主人當然更想不到。所以這樣很異常的結果是不應該歸結於狗主人的，不然就不適當地擴大了懲罰的範圍。
當然又有人反駁道：雖然主觀過錯在本案中無需討論，但是狗主人好了傷疤忘了疼，剛剛賠了人家500塊醫療費，還不把狗管理好，現在又鬧出更嚴重的後果，懲罰他是合情合理的，並沒有不當地擴大打擊面。同時從法經濟學角度來看，通過成本與效益的關係分析也可以看出，懲罰狗主人是合理的。
在狗、驢、車三者中，最好的預防事故發生的方式就是把狗看管好，畢竟狗已經有一次先例了，而且看管好狗相對較容易。在當時的背景下看管好驢是相對較難的。本案中的狗作為一個「易感」的誘發事故的源頭，要求狗主人履行注意事故發生的義務的成本要比要求驢注意到狗會「來一口」的成本要低，所以發生了損害結果應該由狗主人來負承擔是比較合適的。
上述的理由當然是有道理的，毋庸置疑，狗主人是有值得處罰的地方的。那就是應該管好狗，不該讓狗出來亂咬人，所以驢被咬傷的責任，狗主人是要承擔的。也就是說，本案中，對於狗主人，我們要分清楚他的責任到底在於對驢被咬傷負責還是對車被踢壞負責。
那為什麼能將責任歸結於驢主人呢？
首先我們來看一下因果關係。奧迪車的損壞是由驢引起的，所以具有因果關係。沒有驢踢，就不會有車的損壞。同時在動物致害的案件中，驢主人的主觀過錯是無需考慮的，所以兩者具有因果關係，且沒有免責事由，所以應當對車主的損失負責。
當然，有人反駁說，設想如果沒有狗突然咬驢一口，驢就不會受到驚嚇去踢車，所以用最樸素的法素養來分析也可得知，將所有的責任歸結於驢主人是不合適的。
同時反觀驢主人，如果他沒有照看好驢，結果驢把人家車踢了，採取無過錯責任也不冤。這種情況下，狗咬了驢，驢的本能反應肯定會亂跳，結果把車踢壞了。驢主人即使想制止也是很難的，人的力氣和反應速度都難以制止。所以指責驢主人的必要性和正當性是不夠的。
這種說法固然有其合理性。但是首先前文說了，動物主人的主觀狀態是在所不問的，所以驢主人即使主觀上沒有過錯，也不能成為免責事由；其次，作為驢的主人，應該設想到動物和動物之間是經常打架的，我們經常看到路邊的兩隻狗撕咬在一起。所以驢主人還是沒有足夠盡到注意義務，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的發生，所以主觀上還是有過錯的。那麼，將結果歸結於他並不是十分冤枉的。
至於有人認為車主也有責任，因為你不按喇叭，狗就不會受驚嚇。
本文認為這是沒有因果關係的。在擁堵的路上按喇叭是車主的權利，法律不應當給正當的權利上附加太多的義務。並且就日常生活經驗來看，按喇叭把狗嚇到，然後咬了驢，驢又踢了車這樣的奇聞是很少見的，車主主觀上並沒有過錯，引起這樣的結果也是讓人難以想到的。同時由於本案中對於狗主人和驢主人不需要討論主觀過錯，所以公平責任制度也就沒有適用的餘地了，因此車主不需要承擔責任。
後續新聞中報導，交警也初步認定驢主人全責。當然，案件最後的處理未必會像文章分析的那樣上綱上線。
確實，讓一個賣李子的大叔因為驢的過錯去承擔10萬元的賠償責任是我們不忍心看到的。最好的解決方式還是建議和解為主，相信土豪車主也會網開一面，畢竟還有保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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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法律讀庫
文字 |史晨陽
編輯 | 陳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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