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姐姐,陪繹兒去蕩鞦韆,看月亮。」
陸八歲笑得一臉稚子無邪,牽著今夏的手奔跑到涼水池。這口流淌著天地精華的涼水池,一如池邊兩人的心,在靜謐的夜晚發出潺潺的喜悅。
涼水池在一所寬敞高頂的房子內,房頂中央是露天的設計,晴天的夜晚可以看星星,看月亮,若是雨天就會有雨滴從天而降落進水池中,坐在屋子裡觀賞這「天之雨瀑」發個呆可是打發時間的好方式。
自從兒子運兒來了之後,今夏就命人在水池上方按了一架小小的鞦韆。每次看見今夏陪運兒玩,陸大人心裡就痒痒的,或許是小時候沒有足夠的時間玩耍,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難以言喻的「動機」,後來陸大人又親自把小鞦韆換成了一架高高大大的雙人鞦韆。
所以這裡也被運兒稱作「鞦韆池」。
此刻變成八歲的陸繹不過就是成人版的運兒,蹦蹦跳跳指著鞦韆,嚷道:「繹兒要玩大鞦韆,姐姐帶繹兒上去。」
「繹兒會不會輕功?」
「什麼叫輕功?」
「像鳥兒一樣飛起來。」
「那繹兒就變成小鳥兒飛上去。」
陸八歲說到做到,身子轉成一個旋風陀螺,一陣風似地輕輕鬆鬆地落在大鞦韆架上,站在鞦韆上一邊搖蕩一邊向今夏招手:「姐姐快上來呀。」
今夏抓了抓鬢髮,仰望著頭頂上方天真爛漫的陸八歲,心道:陸大人,你不知道我這輕功幾斤幾兩嗎?又來嘲笑我!
她弱弱地說道:「姐姐不會……」
話還沒說完,眼前人影一晃,陸八歲已飛過來將她帶過去,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法,今夏只覺得整個人翻轉過來,乾坤顛倒,眼前的景象竟然都倒立起來。
她「啊」一聲驚呼,才發覺自己整個人被倒掛在鞦韆上,整個天地都在搖晃著,而底下碧藍的水池邊,陸八歲一臉頑劣孩童的模樣拍著手。
「姐姐,好玩嗎?」
今夏本來就沒有太高的武功,僅憑兩條腿鉤著在高空中來回晃蕩,竟讓她產生了恐高的眩暈感。
「陸大人,你太過分了,我不玩了,快放我下去!」
「陸大人?姐姐叫我大人嗎?可是繹兒才8歲呢,不是大人。」
陸繹說著,人像飛鳥般再次躍上鞦韆,將今夏一個翻轉拉上去坐在鞦韆板上,自己也坐下來把頭靠在今天的肩膀上,輕聲說道:「靳剛在上邊窺探。」
今夏才反應過來,原來陸大人不僅僅在跟自己玩鬧,更重要的是在演戲。
「哎呀,陸大人你又舊病復發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今夏雙臂揉住他,用手輕撫著他的髮絲。
「姐姐,繹兒乖乖地,不生病好不好?」
「好,我家繹兒最乖了,比月亮裡的小兔子還乖呢。」
「月亮裡有小兔子嗎?在哪兒呀?」
陸八歲抬起腦袋,向天窗上空望去,那兒有一輪明月懸掛著,月色皎潔,時而有雲朵飄過時,就顯出一種神秘的朦朧感,這時今夏就說,那個影子看見沒,就是小兔子。
靳剛潛伏在涼水池屋頂,他奉命來探一探陸繹究竟有沒有生病,見底下兩人抬頭,速速退去,趕回皇上寢房。
「皇上,陸繹好像是舊病復發,心智退化成黃口小兒了。」
「哦,朕倒是知道他這毛病的,罷了,懲罰就免了吧。」隆慶臥在床榻上,滿臉病容。
馮公公彎腰恭謙道:「皇上英明仁厚,陸繹夫婦定是感恩不盡,接下來希望可以安寧一些,皇上好生將養些時日,別忘了待到秋分,皇上還要上廬嶽祭拜天地與先祖呢。」
「朕的身子虛了些,朕也不想多生事端,馮公公,陸繹斷案有功,你去給陸繹賜封『御賜閣主』稱號,賞銀兩萬兩。」
「遵旨。」馮公公滿臉含笑。
忽而他又想起了什麼,立刻提示道:「皇上,貴妃娘娘那杯酒……」
隆慶也才想起自己那時認定她有不軌行為,一氣之下竟給李貴妃賜了毒酒,頓時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快,馮公公,撤酒。」
「是。」
覺得讓馮公公去不能顯出自己的誠意,隆慶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要去見李貴妃。
「皇上,您先休養著,有什麼話讓奴才帶過去便是了,何必……」
「朕要親自去。」
隆慶披上衣服,奔到李貴妃房裡,滿目含淚道:「是朕錯怪你了,你是朕的好貴妃。」
李貴妃受寵若驚,跪拜道:「皇上您身體抱恙,不在房裡休息著,深夜跑來看望臣妾,叫臣妾如何受得起……」
隆慶將貴妃扶起來,將她摟進懷中,撫了撫她憔悴的面容,心疼道:「朕讓你受委屈了。」
「比起臣妾受的這點委屈,臣妾更心疼皇上被奸人蒙蔽所遭受的心靈折磨,臣妾只希望皇上保重龍體,以自然之道,養自然之身,皇上您安好,就是臣妾最大的心願。」
月兒從雲層移出來,照亮了整個庭院,馮公公微笑著,倒掉了杯中酒,將門輕輕關上。
那邊,月輝從天窗傾瀉下來,流淌在千秋上相擁的兩人身上。
陸繹拍了一下今夏的手臂,說道:「他走了,別裝了。」陸繹從呆萌的陸八歲瞬間變成冷麵陸大人。
今夏鬆了一口氣,想起剛才倒掛被猴耍的那一幕,忍不住氣呼呼道:「你剛才那般戲弄我,要不是在演戲,姐姐我定要下去……」
看今夏忽然住嘴,沒有往下說,陸繹目中含著異樣的光彩,追問道:「你想對我做什麼,打屁股嗎?」
「……」
「其實本大人是故意教訓你的,夫人。」漫不經心地話語中露出一絲嚴苛的意味。
「什麼!」今夏瞪大了靈閃的眼睛,蹙起眉峰,反思道,「莫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事?」
「某些人啊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免得一會兒被丟進池子裡去。」
看陸大人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客氣,還一臉生氣的樣子,今夏毫不懷疑如果她覺悟不高陸大人一定會把她丟下去的。
「沒有啊,大人,我真的想不起來……」
今夏的半個屁股已被推出去了,她死死地抓住鞦韆的吊繩,向下看了看,雖然掉進池子裡什麼事都不會有,但是就是害怕,怕得要死,怕陸大人生氣,怕陸大人不高興,他有一丁點不高興,她就像失了一大筆銀子一樣失魂落魄。
「大人,是不是我給皇上治病您不高興了?」
「嗯,有進步,繼續想。」
今夏的整個屁股已經脫離了鞦韆板,整個人僅靠雙手抓著繩子吊著。
「大人,我給皇上按摩,您不高興。」
今夏的五根手指頭已被陸繹從吊繩上狠心地掰開,只剩一隻手還吊著。
「陸大人,饒命啊!」
她裝可憐,陸閻王可不吃這一套。
「不完全是,繼續。」
「大人,我不是你的犯人吶,你怎麼能像審犯人一樣審我呢?」
陸繹側身將一隻腳曲起踩在鞦韆板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盯著她小委屈的眼眸,「袁今夏,你在我脆弱的小心臟上隨意地踐踏,你絲毫都沒有覺察出來嗎?」
「怎麼會呢,大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運兒,為了我們這個家,為了保住琉璃閣呀。」
陸大人又掰開今夏抓繩子的一根手指頭。
「今夏,我就是不要你為了我對著皇上強顏歡笑,你不明白嗎?」
「可是今日我是真的擔心皇上一不高興就治你的罪。」
今夏剩下的四根手指頭又被掰開了一根,只剩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還沾在繩子上。
「你認為皇上能治我什麼罪?」
「繞著湖爬30圈,挑馬糞一個月,這是我當時能想到最輕的,我不能讓人糟踐了大人您的尊嚴。如果再嚴重些,皇上會不會杖打50大棍,或者砍斷你一條手臂,我想想都害怕……」
今夏的中指也被迫離開了繩子,整個身子都在風中飄搖著,看起來隨時都能掉下去
今夏快哭了,「大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今夏,既然你意識不到,讓我明明白白地來告訴你,你當時是在向皇上撒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這合適嗎?下意識裡你把自己當做什麼了?皇上身邊的女人嗎?皇上明白了只要拿住你的軟肋就可以讓你獻媚,你猜他以後會怎麼做?」
「大人,是我錯了,行為不當,您懲罰我是對的,」今夏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皇上跟我約法三章,他已經答應放過我了。」
「那只是在治病期間,將來呢?皇上是個好色之徒,他戒不掉的。」
「大人,我錯了,真的錯了……」
陸繹也不忍心媳婦一直吊在半空中,哀嘆著伸出一隻手,讓她抓。不料今夏兩根手指支撐不住,從繩子上滑下去,啊啊驚叫著,啪嗒一聲掉進涼水池裡去了,水花濺起,撲了陸繹一臉。
正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想起:「爹爹,你欺負娘親,你最壞了!」
運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這裡來了,一手揉著惺忪的眼,一手對著鞦韆上的陸繹指責。
「運兒,你怎麼醒了?你一個人來這裡的嗎?」今夏從水中爬到池邊,去抱他。
運兒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對著陸繹,「爹爹你又霸佔我的鞦韆,那是運兒的鞦韆,你快下來!」
陸繹從鞦韆上跳下來,哭笑不得,總不能板起面孔訓斥兒子說話沒大沒小,不懂得尊重父親,他靈機一動,笑開了:「原來你叫運兒,我叫繹兒,今年8歲了,你呢?」
小屁孩運兒一看爹爹變成了小哥哥,覺得好好玩,「我四歲了。」
轉身問今夏,「娘親,爹爹為什麼突然變小了?」
「他呀也想蕩鞦韆。」
「那娘親是帶運兒蕩鞦韆還是帶繹兒哥哥蕩鞦韆?」
「運兒還記得孔融讓梨的故事嗎?」
「記得,娘親,運兒明白了,運兒小,要把鞦韆讓給哥哥,這叫尊敬兄長。」奶萌奶萌的樣子真是看得都要化了。
運兒眨巴著烏黑髮亮的眼珠子,等著陸八歲說些什麼愛護幼小的話語,不想卻等來了陸繹把今夏帶上了鞦韆的畫面,他嫉妒得哇哇大哭,「繹兒哥哥,你為什麼不說你大,你應該把鞦韆讓給弟弟,這叫愛護幼小?」
啪!今夏一巴掌打在陸八歲的屁股上。
「下去把弟弟帶上來!」
「是,姐姐。」
片刻之後,三個人坐在鞦韆上飄蕩在涼風中,運兒不哭了,在恬靜的夏夜裡睡著了,陸繹摟著最愛的妻子和兒子,湊過去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吻。
今夏也給了兒子一個晚安吻,把剩餘的美好時光都給了她的陸大人。
一夜旖旎。
錦衣之下番外四20:陸繹開掛破案,又秒變陸八歲,叫今夏姐姐
錦衣之下四19:夏日納涼宴,皇上差點被毒死,幕後boss原形畢露
錦衣之下四18:陸繹和今夏合力整貪官,這酸爽,過來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