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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特別,我又怎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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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伊姐(周桂伊)
又到了一年一度生日,跟大家嘮嘮今年生活的日子,2020太特殊了,你們,都還好嗎?
如果按照新曆來算,2020我還幸運地旅行了一次,那會疫情還沒有爆發,葫蘆小學放假的當天下午,我就帶他直奔機場,飛往日本,看望小姨。
(那次的旅行大概一周,我們去了大阪勝尾寺、東京岡田杏裡個展、逛了京都潮牌店humanmade,吃了米其林的懷石日料KAJI……圖二是給我妹妹補過生日,真懷念。)
那是我給自己的假期,因此我還錯過了《奪冠》陳可辛導演做客「伊姐觀影團」,2020年的賀歲檔,團隊和我都很辛苦,我們前後做了《囧媽》《狂野大陸熊出沒》《特警隊》等賀歲檔觀影團,想給自己放個假。
萬萬沒想到,此次錯過,等待我的,就是長達七個月的電影寒冬。一直到720,我們電影院見(這篇文章回顧了整個影視行業2020年的艱難,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戳。)
ABOUT 2020
關於2020
2020對每一個人都是一次洗禮,那些科幻片裡的場景,真實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大年初一的武漢,被大霧籠罩。圖片來源於網絡)
(二七長江大橋,一天也過不了幾輛車。圖片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喧鬧的光谷廣場、漢街變得異常冷清。圖片來源於網絡)
(失去人潮的長沙街頭,圖片來源於網絡)
(空空如也的北京地鐵,圖片來源於網絡)
文明、秩序、制度,在2020都被證明居然可以如此脆弱,疫情最艱難的時刻,四面哀嚎和哭訴,就算我們各自封閉在家裡,足不出戶,網絡推送的種種黑暗消息,就像窗戶裡吹來的風,裹挾著的痛苦讓每個人都如臨深淵,沒有人是光明的。
(那段時間我覺得每個中國人都患上了社會消息應激性悲觀,這條微博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2020我遇到最大的問題,是心理層面的。
結婚以來做飯或者家務這件事,一直是由我媽媽或者阿姨承擔,但疫情期間媽媽滯留桂林了,阿姨也回不來了,有長達四個月的時間,每天我要準備一日三餐,外加24小時陪伴孩子。
(這些都是自己做的飯菜,我也有過非常積極投入的階段,很快就不行了。日復一日地做飯、洗碗、打掃,誰也別忽悠我「為母則剛」,除非特別熱愛家務享受家務,對大部分普通女性,這就是一份非常沒有創造性的工作,消耗性極大,得到的成就感極少,我必須承認,我做不到。)
這四個月讓我清晰地意識到,全職主婦是多麼偉大而艱難的一份工作,而全職主婦如果沒有自己的社交和空間,心理狀態會變得多麼荒蕪,類似12月趙薇執導的《聽見她說》裡,白百何的角色——「不出意外,明天,後天,大後天都跟今天一樣,就像我漸漸被活埋。」
關於全職主婦我還寫了一篇文章,很多體驗就來源自那艱難的四個月,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戳白百何消失1000多天演繹「像被活埋」:做全職主婦的風險在中國到底有多大?
那段時間,先生下班後回家,我都會戴著口罩,騎共享單車在家附近轉40多分鐘,漫無目的。僅僅為了出門而出門。有一天心情很糟,我騎到金融街,靜靜看了十分鐘落日,淚水止不住地悄然滑落。
(我拿出手機拍下了眼前這一幕,記錄了這個瞬間和感受)
那段艱難歲月,我是靠著臺劇《想見你》死撐過來的,每天兩集更新是我一天最快樂的時候,我在那時候強烈地想念我的17歲,也強烈地意識到,時光是如何一去不復返了。
(說個題外的事兒,有一天我在看劇,聽到先生阻止要進房間找我的兒子,先生說:「不要吵媽媽,讓她自己跟自己玩一會,這是她自己的時間。」當時我特別感動,但他可能不知道。)
但這樣的生活裡,也依然有一部分治癒我的東西。
我和葫蘆一起模仿抖音上的自製短劇,自嘲作為創業者的艱難「我睡不著,我胸口悶,我腦殼有點暈」。我和葫蘆一起在家練瑜伽,做自製奶茶,我還教會了葫蘆炒雞蛋。
我用手機記錄了大量他睡覺、吃飯、可愛的樣子。我們一起看了很多電影,我讓他用拼音寫了很多日記。……
啊,寫到這裡我明白了,我雖然痛恨做飯、打掃衛生、日復一日,但我喜歡小孩,養小孩真的是世界上最治癒的事兒。
4月份,疫情得到了緩解,然而小學生還沒有複課,出京依然是很麻煩的事兒,我開始有意識多帶著葫蘆出門。
我們兩個人自己開發了一個活動,「在咖啡館裡做作業」,我們幾乎每兩天打卡一個咖啡館,我在桌子的這邊工作,他在桌子的那邊寫作業。
(這是其中一個咖啡館,在離我們家2公裡左右的白塔寺附近,面積很小,但非常舒服。)
鼠年這一年我都沒有出京,跟每年出國三四次的我相比,這幾乎是被偷走的一年,但是,疫情緩和的日子,我依然有驚喜的——
我重新發現了北京的美。
故宮的紅牆,家裡小區花園的春色,遠郊房山水系其實很像京都四條,三裡屯和國貿有數不盡的潮店網紅店不輸給紐約倫敦……
我12歲就下決心要來北京,18歲通過新概念作文大賽+高考進入北京師範大學,畢業後在體制單位待了十年,然後辭職,成為自媒體的一員。
我在2020年才意識到,北京,我一直身在其中奮鬥著,卻並沒有停下來駐足一下,凝視它的美。
北京,我心愛的北京,我更加愛你了。
ABOUT MY CHILD
關於孩子
電影院開門後,我也迅速恢復了工作。
今年,我有幸成為了上海電影節大眾傳媒獎的評委,這件事給我的鼓舞很大,非常開心。
我們公號完成了203次原創推送,我們做了21場觀影團。
我在電影頻道《今日影評》做了11期嘉賓。
……
今年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發生,就是,我們迎來了第二個寶寶,弟弟如意,我家葫蘆當哥哥了。
很多人知道這個消息都很驚訝,畢竟跟葫蘆差距8歲,大家第一反應都是——是計劃還是意外?
其實我和先生想要老二,已經糾結了兩三年。我們充分清楚我們要面臨的困難和代價,正因為這份清醒,這個醞釀期特別長。我們無數次討論過,生老二會面臨的經濟問題,我的身體問題,整個家庭運行模式改變的問題……
每每討論到艱難處,不是我就是他,就產生了畏難情緒,覺得自己沒有做好充分準備去面對。
但是願望一直是有的,像一個等待破土而出的種子,深深埋藏在我們心裡。
2020年是我們結婚第十年,領證紀念日那天,我們倆在西單吃飯,回顧過往我們的確感觸良多,非常動情,當天晚上我們決定嘗試一下,而就這次嘗試,如意就來到了我們生命。
現在我的心情特別篤定了,因為,它簡直就是上天送我的禮物啊。
老二的名字叫如意,這是葫蘆哥哥給取的。
如意小朋友,你是因為愛,來到這個世界的。因為媽媽爸爸很愛孩子,彼此信任支持,也深深依賴著這個家。
我一直也沒有公布這件事,原因很奇怪,我有點害羞。我總覺得生孩子也是隱私的一部分,而且,在力所能及的範疇,並不希望給合作方,帶來壓力。
孕期我除了肚子和胸部變大,臉和四肢沒有變化太多,但我不想鼓吹這個,相反我想說,孕婦遇到的所有身體艱難,我其實都遇到了。
前三個月的嘔吐讓我生不如死,我對嘔吐有敏感,也因為是自然受孕,醫生說我一些指數偏低,那段時間心理&身體壓力都很大;孕晚期因為腹壓太大,我患上了孕期疝氣,孕期痔瘡,假性宮縮也比較頻繁,我戒掉很多食品,防止造成更大的刺激。這對一天一杯咖啡、無辣不歡的我真的是巨大折磨啊;最重要的是,孕28周後,我就開始耳鳴,就像耳朵被貼上了一層透明的膜,始終無法聽清對方說話;這是我第一次懷孕完全沒有遇到的,那感覺就像長期生活在高原,非常痛苦;我開指到生產太快了,總共三小時,沒來得及用上惦記了一年的無痛分娩。山崩海嘯的陣痛完全把我淹沒了,像一把越發尖銳的刀子數次慢慢捅進陰道,我幾次失去理智大喊「直接把我殺了!」無論生過幾次孩子,對生產劇烈疼痛的本能恐懼和記憶,絕對是一個女性的人生懲罰。……
但我知道,它會過去的,也知道,所有的願望,都有代價。
孕31周的時候,我租了一個影棚,「伊姐觀影團」的化妝偉洋老師、攝像LEE老師,在著名時尚攝影師凌伯郡的掌鏡下,我們一家人一起快快樂樂拍了孕婦照,那天特別放鬆,特別開心。
就在兩天前,如意來到了我們的生命。我最大的生日願望就是:如意,身體健康,平平安安長大哦。
ABOUT MARRIAGE
關於婚姻
這就是我的2020,太流水帳了,不知道你看煩了沒有,好像什麼都沒說到點上,但其實態度都在這裡了。
錢:在災難面前,經濟的損失是全球的現象,不要相信那些「逆勢暴漲」「你不加倍努力就被時代淘汰」,大部分人今年沒賺到錢,是這個世界不夠幸運,我們沒做錯什麼,不要責怪自己。
性:人到中年,這事真的不在於數量,在於質量,還可以跟那麼熟悉的人,坦誠深切地用它做交流,是何等幸運。
愛:愛不是大道理,就是一件件小事,陪對方刷的一個劇,陪對方吃的一頓飯,睡前給對方的一個笑臉,愛是世界上最大的治癒良藥,人生唯一的稀缺珍寶。
但最重要的是,站在這麼脆弱的一個年份,回望得失,我意識到,生活不是道理可以拯救的,生活太私密了,需要你自己用心去感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截然不同的道。
今年其實我們的收入也受重創,但我覺得它也不是那麼重要,我們還健康地活著,家人還在身邊,團隊沒有流失,我覺得我很幸運——希望讀者一如既往支持我,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今年有一部電影,前幾天我跟大家推薦過,《心靈奇旅》,英文名就叫《SOUL》,目前它還在上映。可以戳9.3分大屏幕最佳,完美回答了:2020年教會了這個世界什麼?
男主角喬伊要徹底喪失生命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那些執著的,居然不是最後他看到的。
關於人生,他腦海裡閃過的一幕幕是:與母親的擁抱、與父親一起聽唱片、是輕輕拍在腳上的海浪、是騎自行車時輕拂在臉上的風,是透過樹枝灑落下來的陽光……
目標、內驅力、夢想、成就、高光時刻、自我實現……都不是人生真正的火花。
火花只是你對生命本能的熱愛。生而為人,十分幸運;生之意義,只在此刻。
最後,用一部劇的臺詞結束今天的推送吧,這是一部老劇,2018年的韓劇《天空之城》,我今年重看了一次,關乎中產對孩子虛妄的期待,關於中產的虛榮和欲望,關於時代裹挾下中產的掙扎。
裡面有一個人淡如菊的媽媽,無法認可自己的著名大學教授老公對孩子一定要攀登金字塔所施加的壓力,經常偷偷安慰被功課和父權壓迫的孩子們,她說過一句話,一句很不重要的臺詞,但深深地打動了我——
「媽媽認為過一個不寂寞的人生才是勝利啊。」
祝福我的讀者都不寂寞;祝福我的家人全部健康幸福,彼此理解支持;祝我,36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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