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CGTN
穿山甲在世界上已經存活了4000萬年,而如今,來自人類的盜獵行為卻成為穿山甲生存的最大威脅。
據統計,全球範圍內每5分鐘就有1隻穿山甲在野外被抓,每年有至少10萬隻穿山甲被非法捕獵。
而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我國野生穿山甲數量銳減約9成,至1995年前後,國內穿山甲已「商業性滅絕」,種群密度遠低於大熊貓。
原本是我國穿山甲分布區的華南地區,如今至少有50%以上成為罕見或瀕危絕跡的地區。
2019年6月,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穿山甲工作組宣布中華穿山甲在大陸地區區域功能性滅絕。
一串串數字,為穿山甲叩響死亡倒計時。
這些數字每增長一個,都會讓野生動物保護者心如刀絞,蘇菲就是其中之一。
與這群害羞的小傢伙結緣
蘇菲是個90後,因為對生物多樣性保護有興趣,畢業後就進入了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簡稱「綠髮會」)當志願者,直到全職工作。
綠髮會致力於保護生物多樣性和綠色發展事業,蘇菲在這裡一工作就是5年,直到現在。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接觸到穿山甲的保護工作。在工作中,蘇菲看到穿山甲的鱗片被活生生剝下,人們為食用穿山甲去用力剁穿山甲頭的血肉時的影像時,她的心仿佛在滴血。
就在那一刻,她決定投身於穿山甲保護事業。
在深入這項事業之前,蘇菲對穿山甲的印象只停留在書本上的介紹和一些影像資料,而從未真正接觸過活體穿山甲。
「以前我對於穿山甲的認識是覺得它很冷血,因為它一身的殼,又是夜行性動物,還有一條長長的舌頭,就像想到蛇一樣,難免有點害怕。
但當你親眼見到它的時候,就完全顛覆了你的認知!
它身上的鱗片是可以透出溫度的,摸起來像人的指甲一樣。而且它天生膽小害羞,它看你的時候會把頭點來點去,同時發出『吸吸』的聲音,這也是它唯一的聲音。」
蘇菲聊起這段記憶,語氣溫柔,像是在描述一個自己親密的朋友。
▲8種穿山甲在全球的分布 / 圖源:紀錄片《解密穿山甲》
隨著國際上越來越重視穿山甲的保護,多部關於穿山甲的科普類紀錄片上線,片中的穿山甲堪稱「憨憨」,看起來可可愛愛卻又有點笨笨的。
▲紀錄片:《穿山甲,被捕殺最多的動物》
「但其實不是的,你跟它們相處的過程中就會發現完全不同,它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和獨特的生存之道。」蘇菲解釋道。
2019年3月底,廣東林業局接收了21隻活體馬來穿山甲。
4月17日,蘇菲受國家林業和草原局野生動植物保護司邀請幫助廣東林業局救治剩下的5隻馬來穿山甲。她第一次看到它們,還給每一隻都取了名字。
「嗜睡」和「沒動」總是抱在一起睡覺,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是「小毛」,「昨夜」是第一個起床活動的,「打呼」身體最弱,呼吸很重。但當第二天紅頭文件正式下達時,「打呼」卻因為不適應人工環境而離世。
穿山甲的死亡如此迅速,讓穿山甲女孩壓力山大!
剩下的四隻穿山甲中,「昨夜」最聰明,在日常照料時每當蘇菲把它放出去,它只要感覺到旁邊有人,行動就非常得慢,左右打探。但當人類的注意力不在它身上了,就立刻快速移動。它是有這個判斷能力的。
蘇菲說,穿山甲遇到危險時會用前爪抱住頭,鑽進自己柔軟的腹部、把尾巴閉起,團成一個球。而這也就是穿山甲唯一卻也最有效的防禦姿勢。
▲ 無敵盔甲在身,連兇猛的野獸也拿它沒辦法 / 圖源:搜狐網
因為有全身堅硬鱗片的保護,穿山甲在自然界幾乎沒有天敵,連兇猛的獅子都耐它不何。
但也恰恰因此,這種只蜷縮不逃脫的姿勢在盜獵者眼中顯得十分滑稽,成了白送到嘴邊的饕餮盛宴。它還沒有任何牙齒能夠攻擊侵略者,「會讓我覺得…很可憐。」
「空有一身鎧甲,卻連自己也保護不了。」就是穿山甲的命運。
成為「穿山甲女孩」
蘇菲第一次接觸到活體穿山甲,是在3年前。2017年8月,廣西野生動物救護中心接收34隻活體馬來穿山甲,這是蘇菲第一次參與到穿山甲救護工作,地點在廣西南寧。
廣西是綠髮會穿山甲保護項目一直盯著的省份,由於和越南交界、部分地方政府官員對穿山甲保護工作監管不力,走私現象猖獗。
為了更好地完成這次救護,蘇菲做了充分的調查,了解越多,就越憤怒。
由於人們的私慾與無知,穿山甲被活生生地剝下鱗片,取血吃肉,鱗片製藥。有些圈養穿山甲的不法商販,為了給穿山甲增重,還給它們體內灌水泥。
被偷獵、買賣、圈養,穿山甲本不該面對這樣的命運!
而到了救護中心的穿山甲,不是被寄養給無良企業,就是被關死。本以為被海關森林公安查獲可以再次重生,但基本都是剛出虎穴又入狼口。
在前期準備中,蘇菲也學到了救護穿山甲的諸多經驗,期待著能將所學更好地運用於實踐,讓它們再次回到自然。然而,這次救助工作,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綠髮會得到的只有拒絕。
▲ 蘇菲在給穿山甲餵食/ 圖源:中國綠髮會
蘇菲後來回憶這段經歷,依舊憤怒,「我最初的想法很純真,覺得我們有專業志願者、國際資源、能籌款,而且我們是慈善組織,可以提供很多幫助,沒有理由拒絕我們參與這次救助。
事實上在其他省份我們也這樣做了,比如湖南我們幫忙籌集並撥付70萬元用來發展野保事業。不知為何這次會拒絕我們的參與。
但到後來,我也意識到野生動物保護這件事本來就非常複雜,它牽扯到多方利益……」
2018年,綠髮會穿山甲工作組通過向廣西林業申請信息公開得知,在2017年8月底接受後的兩個月之間,34隻活體穿山甲,全部死亡。死亡原因為高致病病毒!
蘇菲曾在視頻監控裡遙遠地見過它們,被圈養在鐵籠裡,天黑後才醒來在小小的籠子裡爬動。蘇菲與它們最近的距離,僅有一窗之隔。
她站在窗外,聽到它們的爪子碰到鐵籠籠壁的聲音像打雷一樣,咚咚地敲打她的心。「它心裡苦,想要回家,誰能幫它…」
這次失敗的救助經歷,讓蘇菲更加堅定了「小動物不會說話,只能我們替它去說話,替它去吶喊」的想法。
▲ 蘇菲在救助基地為穿山甲端螞蟻窩/ 圖源:受訪者本人
作為綠髮會穿山甲項目的負責人,蘇菲幾乎走遍了這幾年穿山甲出沒過的所有地方,「有穿山甲的地方我們就會第一時間去看、第一時間去了解」。
她感覺自己的命運和這群可愛又可憐的小動物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國際上每一次有關穿山甲的新聞和活動她都關心,世界上每一隻穿山甲的死亡都令她心痛,和穿山甲接觸中它們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她的神經。
也因此,團隊裡的成員以及志願者都親切地稱她為「穿山甲女孩」。
蘇菲喜歡這個稱呼,但她覺得這個代稱不只是她,它也代表著千千萬萬的志願者。「我一個人根本做不了這些,這是給整個團隊的。 」
2019年4月在廣東救治「嗜睡」、「沒動」等小傢伙,就是蘇菲的又一次「出徵」。她在啟程前就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守在救護現場。
不幸的是,在蘇菲到達之前,由於食物短缺,穿山甲「打呼」、「小毛」接連去世。「沒動」的情況也不樂觀,趕忙送到醫院檢查。好在有她的照料,「沒動」漸漸恢復健康,開始主動進食。
▲在廣州動物園得到救治的穿山甲 「昨夜」發現身上有寄生蟲,像個孩子一樣不願人類接觸。蘇菲正在安慰它 / 供圖:受訪者本人
但好景不長,「昨夜」生了蜱蟲,噴藥後,用鑷子能夾出黃豆大的蜱蟲。在人工環境下,穿山甲就是容易出現各種問題。5月19日,綠髮會把它們搬出籠舍,轉到廣東清遠剛建成的穿山甲救護康復野化中心。
自從它們被接到廣州動物園開始,這是「昨夜」第一次接觸到大地。它在草地上飛奔一陣,又爬上一棵樹,這裡有土可刨,有籠舍打洞,有地方安睡。籠舍門外儀器的滴滴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蟲鳴鳥叫。
蘇菲懂它們,回到自然它們才真的快樂,不再害怕。
那些日子,蘇菲每天都盼著它們恢復健康,早點回歸野外。
保護穿山甲需要分秒必爭
2019年5月21日,雲南西雙版納州發現了一隻穿山甲。
蘇菲趕到時,它已經4天不吃不喝,可憐地把自己蜷縮在食盆裡,蘇菲給它取名為「四天」。小傢伙不主動進食,蘇菲只能將麵包蟲、牛奶、雞蛋黃打碎,引誘它。
在悉心照料下,「四天」恢復了健康,綠髮會決定將它放歸野外。蘇菲選在自然保護區深處,身邊還放個螞蟻窩,誰知它卻無動於衷依然是個球。
等了6個小時,到晚上8點天漸漸暗下來,它才開始動,走向螞蟻窩大吃起來。吃完,還不走,「在我面前爬了3棵樹,好像在說,謝謝你,我很好,你看我多有力氣。」蘇菲幸福地回憶道。
▲雲南西雙版納保護區野放馬來穿山甲「四天」 / 供圖:受訪者本人
在穿山甲的救助工作中,隨著經驗增加,蘇菲越來越意識到,「要讓它活下來,而不是圈養地活下來。」
蘇菲堅決反對圈養。她喜歡動物,但從不養貓狗,「我是喜歡,但我不能去禁錮它。 」
你可能會問,既然蘇菲是真正對穿山甲好的人,相比外界的兇險莫測,讓她一直守護它們不好嗎?而同樣是珍稀動物的大熊貓、金絲猴都可以人工圈養,為什麼穿山甲不可以?
實際上,多年來全球很多機構都在嘗試飼養和人工繁殖穿山甲,卻都以失敗告終。目前已知有成功案例的大概只有新加坡動物園和臺北動物園,由於技術不成熟,人工飼養穿山甲的成功率非常低。
此外,大多數人工圈養行為其實是掩蓋非法走私的「遮羞布」。一些穿山甲養殖場聲稱他們馴養繁殖成功了,卻一直拒絕蘇菲等社會組織的野保人士前去調研。
這是因為他們的種源都是走私而來的穿山甲,並且也是違反野保法,違背科學倫理,更不符合生態文明建設的要求。
並且被罰沒的穿山甲通常個頭較大,大多數為已懷孕的,它們來到養殖場後便開始繁育,完全是自然的結果。而這些養殖場卻聲稱是他們繁育成功的案例。
隨著蘇菲救援工作的深入,她逐漸了解到阻礙穿山甲保護的問題核心是其背後官商勾結的利益體系。蘇菲說:「以廣西為例,當地救護中心的上一任主任就因販賣野生動物被判11年。
廣西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單位都是各種各樣的養殖場和藥材廠。來到救護中心的,稍微健康一點的活體穿山甲都會被送進這些所謂的『成員單位』。
我們非常痛心!
這次疫情下,綠髮會有在武漢就職的志願者,告訴我們他之前所在的負責招商引資的部門領導就曾明確說,『沒有穿山甲不要請我們吃飯』。」
▲存放於廣東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的穿山甲死體 / 圖源:戶外探險OUTD
除此之外,即便是一些穿山甲救助機構,也常常因為缺乏相應的專業知識,非但不能起到救助穿山甲的作用,還會因為錯誤的救治方式讓原本有機會存活的穿山甲喪生。
就在前幾天,蘇菲接到一隻穿山甲的救助信息,地點在安徽省宣城市績溪縣。她5月27日晚上就接到了消息,由於當晚身體不適,她到了第二天早上8點才看到。
看到消息後她馬上給當地派出所打電話,那邊的人說已經請了省裡專家來救治,蘇菲一下子就急了,「請省裡專家也沒有用,他們都不一定親眼見過穿山甲,怎麼去救它!」
▲蘇菲在微博上講述這次失敗的救助經歷/ 圖源:微博@穿山甲女孩
掛斷電話,她輾轉聯繫了宣城市宣州區森林公安局局長、宣稱市林業局、安徽省林業廳,他們說法各異,但都含糊其辭。最終聯繫到可以接觸到這隻穿山甲的當地百鳥園園長。
後來蘇菲了解到,這隻穿山甲在前天夜裡就已經出現流血現象,鼻子裡吹著血泡,身體因劇痛緊緊蜷縮。直到次日下午,蘇菲才看到他們採取措施開始稱重,並且給它餵貓糧。
「由於缺乏最基本的救護知識,他以一般動物的處理方式在對待,把它當成鳥、小貓小狗,但這根本就是有區別的,穿山甲吃的是蟻類!」蘇菲心痛地說到。
蘇菲語氣中的絕望溢於言表,「他們連坨穿山甲的屎都不給我,如果他能給我,或者一點皮膚組織,我都可以查出其中成分,判斷它的身體狀況來想辦法救它。
但他們不給我,因為這背後牽扯著太多的利益瓜葛,如果旁人能夠隨意介入,會給他們帶來太多『麻煩』。」
談到中國野保研究的現狀,蘇菲也是滿懷憂慮:「我們現在所謂的保護是走形了,非要把它關起來天天看著它,才覺得是對的,這樣的科研成果是偽科學。」
事實非也,穿山甲在人工環境和野外完全是兩種狀態,連吃東西、走路的眼神都不一樣,「發表這些科研論文有什麼意義?並不能真正起到保護穿山甲的作用」。
聯合國和平使者珍·古道爾是蘇菲的偶像。看完關於她的紀錄片《Jane》,蘇菲深受震撼,就像在另一個時空遇到了心照不宣的知音。
「她保護大猩猩的方式是不去打擾它,拿一個望遠鏡一個本一支筆,坐在山頭就這麼一天一天地看,了解它,最後慢慢融入它,這才是真正的科學。」
這條路道阻且長,需要更多人同行
「同行者,不一定是你要做什麼,只要你願意關注穿山甲保護,就是我們的同行者。」
今年四月初,蘇菲去了一趟廣東惠州。
當地一位近四十歲的志願者第一次見活體穿山甲,當時他從村子走出來,看到約七百米的地方有一隻穿山甲走過。他很激動,第一時間下車看它要去哪。但他沒有去抓,就看著它走到旁邊的山林裡。
「這就是最好的保護,互相不要打擾對方。」蘇菲讚許道。
蘇菲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能懷有這種心態來善待穿山甲,她渴望未來人和穿山甲的相見都是美好的不期而遇。而她,也正將這個願望付諸在綠髮會的宣傳普及和實地考察的實踐中。
《新京報》文章對綠髮會的努力給予了高度肯定:「綠髮會的聲音增加了多樣性。中華穿山甲的命運,本就不該被一種聲音論定。」
▲中國綠髮會穿山甲救助康復野化中心,位於廣東省清遠市 / 供圖:受訪者本人
「穿山甲走私背後的利益糾葛不打破,我們的努力都是頭破血流。」蘇菲肯定地說,如果情況不改,5~10年全球的穿山甲將全部滅絕。
綠髮會先後將2017年、2018年、2019年分別命名為「穿山甲命運轉折之年」、「穿山甲盤點之年」、「穿山甲正名之年」、進行著從立法到宣傳教育、從打擊非法走私到呼籲提升保護等級等多方面不懈地努力。
即使在保護穿山甲的路上屢屢受挫,她也都趕快收拾好情緒,「必須得樂觀,如果我們被打倒了,誰來替穿山甲打官司,誰來發聲?」
▲廣州野生動物救護中心的工作人員解剖一隻死亡馬來穿山甲,其胃內存有被走私分子灌食的不明物體。/ 圖源:戶外探險OUTDOOR
目前,綠髮會把精力主攻在訴訟以及棲息地保護工作上。穿山甲的訴訟案件都特別難,尤其是廣西的,案卷要麼丟了,要麼沒人理,其間理由不言而喻。
蘇菲團隊並沒有因此放棄,地方不行就申二審,再不行就到最高院,帶著案子必須追到底、利益體制必須打破的倔勁,蘇菲帶領團隊推動了我國林業系統穿山甲乃至野生動物救護工作的有效規範。
這不是終點,只是又一個起點。除了訴訟,綠髮會更要跟蹤每一個案件的後續,「我們必須要做,因為大家只關注多少人被抓、多少穿山甲查獲。但之後呢,誰去關注,沒人關注了。
查獲的活體穿山甲被一些所謂的創業者送到養殖場,那不過是把它們從一個地獄推向另一個地獄。」
而在今年新冠疫情爆發之前,綠髮會就將2020年定為「穿山甲生死之年」。
▲6月5日,穿山甲屬所有種由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調整為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在最新出版的2020年《中國藥典》中除名。/ 圖源:現代快報報紙截圖
面對席捲全球的疫情,2月全國全面禁食野味的決定生效,6月5日國務院批准將穿山甲保護等級升至一級,隨後藥典除名,其間少不了蘇菲的奔走,蘇菲及其廣大志願者團隊的努力也都在逐漸實現。
在國內外100多家媒體的引導下,大眾對穿山甲再度重視起來,多家企業也來找綠髮會合作野保項目來拓寬企業的社會責任。
現狀下各方的努力讓蘇菲如沙漠中窺見甘泉,「主席在2018年說過對於破壞生態環境的必須敢於追責,這大大堅定了我的信心。穿山甲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我們必須全力以赴。隨著我國生態文明思想的推進,我相信會有一個更好的改變。」
以「它是野生動物,就應該讓它在自然中生活」為信念,蘇菲、她的團隊和萬千志願者一直在野保的路上。
2020年,在「穿山甲生死之年」之際,蘇菲渴望更多的中國青年成為同行者,一起為全球野生動物保護事業貢獻一份中國力量!
本文轉自:中南屋世界公民教育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