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17日,《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訪問記《是可忍,孰不可忍——來自中越邊境的報告》,對全世界宣布了中國的最後抉擇。
2月17日凌晨4時半, 「對越自衛反擊、保衛邊疆作戰」由此拉開序幕,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了一場名為赤龍之吼的軍事行動,集結在中越邊境上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從廣西、雲南兩個方向對越南北方6個省11個縣發起進攻。
2月27日,部隊在穿插途中,遭到越軍的瘋狂阻擊。在向敵人發起衝鋒時,新戰士朱衛胸部中彈。在生命的最後一息,他向班長冀福生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班…班長,帶我…回家……」
由於戰場上的特殊性,帶著已經犧牲的小朱繼續戰鬥是不可能的。冀班長用小圓鍬簡單地挖了一個坑,把小朱放進去,身上蓋了一層土,搬來一些石頭,堆成了一個石頭堆。又鏟來一棵小樹苗,裁在小朱的墳頭。冀班長聲淚俱下:「兄弟,等打完仗,哥一定回來找你,把你帶回家……」
誰知部隊撤軍時,走的是另一條道,冀班長再沒有機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後來,冀班長退伍返鄉,回到了東北遼寧……
再後來,冀班長為了生活,在人生的道路上打拼……
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從前的冀班長在小朱墳前許下的諾言一直沒能實現……
時光的流逝,歲月的變幻,不但沒有淡化冀福生的記憶,而且那份承諾象蟲子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他的心。
多少回,睡夢中,小朱在他耳邊說:「班長,帶我回家……」
夢醒來,冀福生淚流滿面:「兄弟,哥對不起你呀!……」
不能再等了!冀福生暗下決心:一定去南疆,把兄弟帶回來!
2004年,冀福生已成為某公司的老闆,他縕釀已久的南國之旅終於成行。他帶足了錢,向南國出發。
到了雲南河口,他辦理了出國籤證,聘請了越語翻譯。
站在紅浪翻滾的紅河岸邊,冀福生心潮起伏,思緒萬千。紅河水一瀉千裡,波濤依舊,但星轉鬥移,物是人非。
當年,戰士們滿腔熱血,風華正茂,荷槍實彈,乘著戰車,在炮火硝煙中跨過紅河。今天,昔日的戰友已是兩鬢斑白,步履蹣跚,在歌舞昇平中再過紅河。
到了越南,冀福生高酬聘請到一位目睹過那場戰爭的越南老鄉作嚮導,憑著記憶,憑著感覺,去追尋那早已模糊難辯的高山流水,辨別著似曾相識的峽谷叢林,向南一直走下去……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碰上多少危險,遇到多少困難,數也數不盡,記也記不清楚。但想想當年鐵血戍馬、出生入死,想到當年對戰友的承諾,一切困難都不在話下……
歷經一個多月的尋找,終於找到了,找到了!當年的那堆石頭,如今已被荒草覆蓋;當年的那棵小樹,如今正枝繁葉茂。
冀福生老淚縱橫,大放悲聲:「兄弟呀,我來了,我來看你了,我來帶你回家!哥沒有失言,也不會騙你,哥不會不管你呀!哥來晚了,讓你久等了,哥對不起你呀!……」
冀福生扒開石堆,露出一副白骨。他小心翼翼地把骨頭拾起來,輕輕地放入提包裡,照原路返回……
到了越南海關,警察例行檢查。當海關人員看到冀班長提包裡裝的是一副人骨時,驚得發呆!
當弄明原委後,海關人員卻非常感動。他們當即向中國海關總署通報了中國軍人為了一句承諾,萬裡尋親,帶戰友回家這一動人故事。中國海關總署向中國外交部、國務院匯報了這一情況。
時任總理溫家寶作出批示:一定要做好參戰老兵的優撫工作,不能讓英雄流血再流淚……
接下來,中央七部委聯合下發文件,落實了包括對越作戰老兵在內的種種優撫政策。
一句話,一世情。這就是對戰友情的最好詮釋。
血染的風採,這就是鮮血凝成的戰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