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一波說
很多生活在臺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離不開「新光」這二個字,新光吳家的百貨、銀行、保險乃至醫院等,無時無刻都影響許多人日常生活。對於二代掌舵人吳東進來說,都過去四年了,二個女人「盈珠大戰」仍一直無法平息,蠟燭兩頭燒,顧得了頭顧不了腳。
4月底以來,宮鬥劇在股東會又搬演了,新光金獨董反對李紀珠任董事一事,讓外界再度關注新光金內部問題,更令第三代接班人問題浮出臺面。
剛擺平「盈珠鬥」,新光金又上演「宮鬥劇」
新光金控獨立董事李勝彥
4月29日凌晨,新光金控公告獨董的反對意見,再度引發外界關注其內部問題。
新光金控,是以壽險為主體的金融控股公司,屬於新光集團創辦人吳火獅家族旗下。過去,臺灣島內前三大發卡銀行,分別為新光吳家、中信辜家和國泰蔡家,由此足見其在金控領域影響力有多大。
臺灣老闆都是幹到死,忙到死。1986年10月,創辦人吳火獅因積勞成疾,臥倒辦公室與世長辭。因事出突然,「身後事」根本來不及交待,後來吳家開了家庭會議,決定由長子吳東進掌舵。
吳火獅有四個兒子,其太太梁桂蘭被集團員工稱為「新光阿嬤」,在吳火獅逝世後,事實上已成為新光大家長,擁有極大的權勢。雖然家族事業全權交予長子吳東進,但兄弟內鬥卻埋下矛盾的種子。直到2004年,兄弟四人各立山頭,二人接班人之爭才平息下來。今天吳家的新光集團,主要有二大板塊拼成,即「新光金控」(新光金)和「臺新金控」(臺新金),後者核心的金融機構為臺新銀行,臺新金董事長吳東亮是吳家四兄弟之老三。
依例新光金2020年股東常會將改選15席董事(註:含3席獨立董事)。在討論名單時,新光金獨立董事李勝彥在董事會上,提四大理由反對副董事長李紀珠擔任下屆董事候選人,其理由分別是「頂撞體制」、「牴觸法令」、「怠忽職責」、和「公司放任」。李勝彥還表態稱,李紀珠在擔任新光金控總經理、金控副董事長期間,未能彰顯個人職責、績效。
新光金控副董事長李紀珠
李紀珠,現年60歲,在李敖的眼裡,她是「迷人的女人」,別具風華。對李紀珠的學問和美麗,李敖不吝用上「最美麗」詞彙。
生於1960年的李紀珠,政大經濟系畢業,臺大經濟學博士,她個人履歷相當豐富,曾任「立委」、「行政院」青輔會主委、「金管會」副主委、臺灣金控董事長、中華郵政董事長、新光金總經理等。目前,除擔任新光金副董事長外,李紀珠還擔任新光人壽副董事長、元富證券副董事長等。
2016年8月,李紀珠出任新光金控逾70年來首位女性總經理,年薪千萬,一時成為臺灣財經界的爆炸性新聞。在臺灣政商界或金融圈,李紀珠是話題女王,著名的「拼命三娘」,凡事都很拼,屬下都很畏懼她。
四年前,新光吳家二代掌門人吳東進高薪延攬李紀珠出任總經理,聘任契約期限是2016年8月~2020年6月;但她任職一年多即提前完成階段性任務提前辭任,之後升任副董事長,且兼多個職務。獨立董事此次反對她的理由裡,指責她頂撞體制、牴觸法令。
不過,李紀珠回應中強調,她2018年3月是因為不想在董事會總是被針對,所以主動請辭所有新光金職務,想離開新光金。但多位董事慰留,才出任副董事長。另外,她也提及,自己兼任新光人壽等職務,曾有董事有意見,五度去函「金管會」,但均回復沒牴觸法令。
值得一提的是,隨後新光金即發簡短聲明「滅火」,稱「李勝彥所陳述的內容都非事實」,此外還稱董事名單除李勝彥表達反對外,其餘原13名董事一致同意依原提案名單通過。
新光金控董事長吳東進長女、新光人壽副總經理吳欣盈
「我做得很鬱卒,中間發生太多事情。」獨立董事李勝彥開嗆,但語帶保留,他強調,2018年李紀珠以身體負擔不了想辭職,吳東進(新光金控董事長)允許她免兼總經理,照理說薪資應該重議並降低,但反而還大加薪。
換句話說,李勝彥認為這樣是權利義務不對等。
據媒體報導,外界多以為獨董李勝彥為新光金控董事長吳東進長女、新光金大公主吳欣盈的人馬,並將此次爭議解讀為二個女人「盈珠鬥」之延長戰。不過,新光金高層卻透露,由於吳欣盈已決意從政,沒有回董事會的打算,此次爭議實際上是與李紀珠同為公務系統出身的李勝彥看不下去李紀珠「知法」又「觸法」,公司長期又放任副董事長權力義務不對等,故不滿一次爆發。
新光金大公主吳欣盈,以辣嗆著稱,父親吳東進年事已高,心想讓下一代接班,曾擔任新光金副董事長吳欣盈的表現卻不能讓人滿意。此前,新光一群老臣私下議論,「太獨斷、太沒耐性了!」
也許是當時年輕太青澀,吳欣盈內部開會時展現頤指氣使、行事專橫的氣質,曾中英文夾雜,音量愈講愈大,訓斥彼時年近70歲的金控副董事長許澎、滿頭白髮的副總經理徐順鋆等叔伯輩高階幹部。也有人說,一聽到由遠而近、那種水鑽高跟鞋發出「噠噠」步履聲,就知道這個嗆辣公主來了。
由於業績黯淡,父親吳東進坐不住了,鐵了心另請高人,出千萬高薪力邀臺灣金控董事長李紀珠來管理。不過,對於這位「空降」女職業經理人,吳欣盈和李紀珠二人合不到一塊,矛盾加深,於是才上演人皆盡知的「盈珠鬥」,新光金「二個女人的戰爭」。
後來,大家長、新光金控董事長吳東進出面,李紀珠也辭去總經理職務改任副董座等職,「盈珠鬥」似乎休兵,未料今年股東常會獨董李勝彥又搬出一幕「宮鬥劇」,看來,二人女人之戰的硝煙並未散盡。
李紀珠(左)和新光金二公主吳欣儒(右)
下個月,也就是6月19日,擁有近4兆元新臺幣資產的新光金控,即將舉辦第七屆董監事改選。雖然沒有經營權之爭,但內部卻「暗流洶湧」。
新光金董事長吳東進的長女吳欣盈,是2002年進入新光集團,後來曾以接班人之姿態,力主父親聘請的李紀珠下臺。外界注意到,這次新光董事會改選名單中,不單沒有大公主吳欣盈的名字,甚至連獨立董事李勝彥也不在名單之內。
新光金公司派提名的7席董事名單中,除法人代表吳東進、吳敏暐、李紀珠及吳邦聲,自然人蘇啟明、潘柏錚外,另留一席準備在股東會投票後決定。原來三席獨董林美花、李勝彥和李正義,僅林美花一席留下。媒體報導稱,外傳李勝彥和李正義在任期內,力挺大公主吳欣盈,反對李紀珠立場鮮明,故慘遭有心人士拔除。
新光集團二代掌舵人吳東進有二個女兒,長女吳欣盈、次女吳欣儒。2019年大公主吳欣盈因投入民意代表選戰,絕意從政,當時有媒體報出「妹妹吳欣儒將成新接班人」,但吳東進卻要求媒體將此條報導「下架」,令新光金二公主吳欣儒的動向備受矚目。
吳欣儒比姐姐吳欣盈小一歲,今年41歲,她的老公是前華南永昌證券副董事長許元禎,她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企管碩士、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生化系學士,現為新光金董事、新光銀行副董事長。此前,她曾基層歷練,曾為新光人壽、新光醫院董事長特別助理。
和大姐吳欣盈辣嗆個性相比,外界認為,形象親和的妹妹吳欣儒比較能和李紀珠溝通。不過,這次董監事名單裡,也未出現她的名字。當年為平息「盈珠鬥」,父親吳東進派二女兒吳欣儒進入新光金控董事會。
至此,今年6月留待股東會表決的那一席董事到底是誰,會不會是二公主吳欣儒,假如是,新光金控新一代接班人或浮出臺面,若不是,吳東進對第三代的傳承安排仍是個謎。
基業長青,家族內鬥是必須跨過去的火焰山
新光金控董事長吳東進
立志基業長青,家族內鬥是必須跨過去的火焰山,事實上,也可以如是說,同是一家人,哪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家族內鬥紛爭,且不說造成親情不睦,家族事業也會因內鬥而虛弱,何來基業長青?難怪老話說,家和萬事興。
臺灣新「五大家族」裡,新光吳家是最善於金融領域進取的佼佼者,一門坐擁「新光」、「臺新」雙金控。和大哥吳東進掌舵的新光銀行及新光人壽相比,三弟吳東亮掌舵的臺新銀行也是相當出色。作為吳家四兄弟的老大,吳東進一向有兄長風範,做事也保守,力求平穩。
新光集團創始人吳火獅,靠紡織業和百貨業起家,他四個兒子吳東進、吳東賢、吳東亮和吳東升,都相繼繼承了家業。20多年前,為爭家產、兄弟反目,特別是1996年吳東進和三弟吳東亮為爭印鑑大鬧,家族矛盾爆發,一時成為島內坊間巷議的熱門話題。
後來,是吳火獅遺孀、吳家兄弟母親吳桂蘭出面,才平息內鬥。
新光阿嬤吳桂蘭(左)
2016年3月30日早晨,被稱為「新光阿嬤」、新光集團創辦人吳火獅夫人吳桂蘭在新光醫院辭世,享年96歲。
丈夫吳火獅去世後,吳桂蘭也被稱為新光大家長,她本姓梁(梁桂蘭),1921年生於桃園中壢望族,育有6名子女,辭世前已有16名孫子、孫女,18位曾孫。早年,是嬸嬸做媒,嫁給吳火獅,生前她喜好蘭花,很優雅,也很受新光集團上下的歡迎,從來不發脾氣的她,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者。
新光集團創辦人吳火獅,1919年出生於新竹東勢村,小時候因家貧幾至輟學,多虧老師濟助,才勉強完成了學業。17歲那年父親患病,他不得不中斷學業,在大哥吳金龍引薦下,在臺北迪化街一家日本人開的布匹批發店做學徒。
迪化街,被譽為臺灣富豪發家「第一街」,如已故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的父親辜顯榮、東帝士老闆陳由豪、前臺北101董事長陳敏薰、義美食品高騰蛟、還有新光吳火獅等,都是從迪化街摸爬滾打起來的。
起名「新光」,二個字各有含義,「新」指吳火獅老家新竹,「光」則是為了紀念創業時提攜自己的日本恩人——小川光定,也就是迪化街那家批發布匹平野商行的老闆。
「維持現狀即是落伍,只要樂觀就有希望。」這是新光創辦人吳火獅一句名言,這句語錄也篆刻在新光醫院、新光銀行、新光人壽等旗下企業的牆壁上。事業成功後,新光吳家和臺塑王永慶家族、遠東的徐家、國泰與富邦的蔡家、和信與中信的辜家,並稱為臺灣「新五大家族」。其中,辜家是二次興起,即老「五大家族」中基隆顏家、板橋林家、霧峰林家、鹿港辜家、高雄陳家之鹿港辜家。
臺北新光人壽大樓
世界上最貴的,都是免費的,比如一家人親情,沒有什麼是我的你的,自然而然的,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但又是容易喪失的。
人如其名,創辦人吳火獅生前在商場上就是一頭雄獅,他的四個兒子也是一隻只獅子,有逞強的火性,都是要自己稱王稱霸。動物世界的獅群爭鬥,怎麼辦?
創辦人意外離世,沒有事前安排傳承布局,對於大家長吳桂蘭來說,對於鬧起來的獅子,也是考驗大智慧的。與其爭得你死我活、自相殘殺,對於四頭獅子最好的辦法,那就是分群。分家是最後解決的辦法。
2004年,新光大家族吳桂蘭二次發表聲明,讓吳家四個兄弟「各立山頭」。其中,大哥吳東進主要掌管新光金控、新光人壽、大臺北瓦斯和新光吳火獅醫院;老二吳東賢負責掌控新光紡織、新光產險與新光投信;老三吳東亮,掌管臺新金控、臺新票券與臺證證券;小弟吳東升,負責新光合纖等。
新光金控
當年11月,在母親二次聲明後,吳東亮與吳東升各自的委任律師受訪時表示,兄弟們對分家的結果沒有意見,已籤署同意書。
獅子分群,畢竟是血濃於水,大家各退一步,紛擾新光集團的兄弟內訌,有了個不錯的結局。
家族企業最大的敵人是家族自己。感性的梗結打開了,很多事情就順暢了,家族內鬥,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那十六年前「新光阿嬤」吳桂蘭的分產,從傳承角度來說,是個什麼布局呢?事實上,這就是「分工分業不分家」模式。儘管分了,但均屬於新光集團這個大集體,表面上分產,各自爬山奮鬥,但仍是一個整體。
家族企業百年傳承,不是依賴多子多孫,要抓住人和錢這關鍵兩樣,做不好人和,靠什麼保證基業長青、傳承發展?
家是不講理由的地方,憑的是「感性」;企業是眾人利益的地方,需要「理性」對待。做好家族企業,講究的是制度管理、按章辦事,將家的「感性」與企的「理性」融為一體,本身是個矛盾體,處理好是一個很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