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erto Cacciapaglia - Oceano (海洋)
04:11來自阿爾塔夏1016
文/阿爾塔夏
世間行走,每個人都有個寂寞的靈魂
我們每個人,都有個寂寞的靈魂。無論你有多少才華,多少財富,有多麼愛你的伴侶,內心深處,我們始終有個地方,是他人無法觸及的。我們在夜深人靜之時,自舔傷口,在病痛折磨之時,獨自忍受。我們為了愛情假裝堅強,義無反顧。我們努力抓取,關注外在,窮其一生,仍然無法逃脫寂寞。
你只是另一個我
JAKIE和HILARY是一對姐妹。兩人在作曲家母親的培養下,一個擅長吹長笛,一個會拉小提琴。
在她們熱愛對方、不分彼此的小時候,HILARY的長笛技藝更被重視。她是優秀的天才少女,JAKIE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每次演出,她都是優秀姐姐的陪襯。每當被問及:有個天才姐姐是什麼感受,她總是沉默。為了得到母親的重視,她開始撲進音樂,專注練習。
一年後,她終於跟姐姐同臺獲獎,成為母親眼裡的新驕傲。
原本屬於HILARY的焦點,一下子全跑到了妹妹的身上,她的內心變得無所適從。
母親傾斜家庭資源,全力培養JAKIE。
幾年後,爭氣的JAKIE成為人人追捧、光芒四射的大提琴家。
而HILARY,則是那個藝考都無法通過的失敗者。她快速淪為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無論在哪,都不得不活在有個天才妹妹的陰影中。她甚至放棄了自己一貫的表演方式,學著JAKIE演奏時的樣子搖頭晃腦,那份自卑,讓她敏感而萎縮。
直到遇到他,HILARY才慢慢拾起了支離破碎的自己。他熱烈而執著的愛著HILARY,哪怕她是那麼技藝生疏,笨拙不堪。但這樣一種平凡,在他的眼裡,依然明眸璀璨。他告訴HILARY她的好與她的特別。他熱愛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家人與妹妹。
HILARY答應求婚的那晚,JAKIE與她爆發了嚴重的爭吵。她說:如果你想要男人,就去租一個房子,我們甚至可以每天跟不同的人約會。
HILARY告訴JAKIE,我要嫁給他,因為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很特別。
HILARY因為這段感情,重新找回了自己。她不再敏感、自卑、可有可無。
但是她沒有看見JAKIE對於失去親密陪伴的恐懼。
與HILARY相反,JAKIE不悲憫。
在舞臺上,她是世人關注的焦點。她不用做誰的影子,她可以綻放地做自己。
但是,她寂寞。
日復一日的演出,是寂寞的。
無人陪伴的練習,是寂寞的。
穿梭於不同國家、行走在陌生街道、聽著生疏語言、無人照料的生活,是寂寞的。
在設備不全、語言不通的酒店,她甚至無法清洗衣服。每個夜晚,孤枕難眠,陪伴她的,至始至終只有那不會說話的大提琴。
JAKIE的孤獨,從未離家的HILARY不懂。
HILARY結婚了。
最親密的姐姐離開了,JAKIE開始嚮往一段長久的陪伴。
那個小型聚會,鋼琴家是全場矚目的焦點。
JAKIE拿出大提琴,拉了一曲。
他與她合奏。
彼此的心意已成定局。
他們在以色列舉行了婚禮,成為全球最受矚目的音樂家夫妻。她躺在他的懷抱裡,第一次感激大提琴,那些令她孤單寂寞的獎盃與演出,其實從未負自己。
她得到了最好的獎賞。
如果我不再拉琴了,你還會愛我嗎?
JAKIE的手出了問題,演出的時候會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問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拉琴了,你還會愛我嗎?」
鋼琴家笑:「琴與你,不可分。如果不拉琴,你就不再是你了。」
鋼琴家痴狂於名利,她的內心隱隱不安。
她拋下演出,帶著大提琴負氣出走。
一個人來到HILARY的農莊。
此時的HILARY已是一名鄉間主婦。
她不再吹長笛,剪短了頭髮,撫養一兒一女,操持三餐。但是夫妻恩愛如初。
JAKIE不能理解,為什麼那麼平凡的HILARY,可以得到丈夫真心的愛,而自己,卻被愛的那麼有限?
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寂寞。她希望被看到。
她告訴姐姐:「我想跟姐夫做愛。」
HILARY拒絕了。
生命中第一次。
JAKIE痛苦地跑到森林,脫光衣服,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
JAKIE的耍賴,又讓她變回了HILARY心中的那個小女孩。她說服丈夫,讓他睡到妹妹身邊。
JAKIE滿意了。
她在農莊,過了一段平凡而舒心的日子。與孩子嬉鬧,與姐夫撒嬌,沒有煩惱,沒有寂寞。
但是HILARY卻不再快樂。
她停止了對JAKIE無限的縱容。
姐妹倆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分享一切。
JAKIE失望了。
她拎著大提琴,回到了屬於她的舞臺。
我只是來看看,完全沒事,不用愁
JAKIE被診斷出得了多發性硬化症。她的手、腳、身體開始慢慢失去控制。
當演出越來越少,她的繁華開始褪去。
父母去看她,吃一塊茶几上擺放的蛋糕。
她立即阻止:「那是留給客人的,你們別吃!」
很久之後,蛋糕仍在。
父母又來了。
她吃力地發出聲音,一字一句地控訴:
「你拉琴時,人們爭著來看你。
你不拉琴,沒人來看你。」
她發現她的鋼琴家丈夫,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彼時,她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身體。
她開始拒絕吃藥,一心求死。
生命的最後那晚,她躺在豪華的臥室,全身顫抖。
大宅的客廳燈火依舊,衣香鬢影的人們在宴會廳開著派對,交談甚歡。
她仿佛是大宅中唯一被遺忘的人。所有的名利、光環,在這一刻,成為巨大的諷刺。
HILARY來看她,她抱著她,一如兒時般親密。
JAKIE平靜地閉上眼,就這樣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JAKIE回到了小時候。
小小的她跟HILARY在一望無際的沙灘邊玩耍。
JAKIE看著自己。
平靜地告訴她:」我只是來看看,完全沒事,不要愁。」
女孩點點頭,笑著跑回了HILARY身邊。
她們擁抱彼此、嬉鬧,融為一體。
這或許是生命中最好的時光吧。
JAKIE名利一生,終究沒能逃過寂寞。
平凡如你我,又如何能夠倖免?
如果人生根本沒有完滿,
如果寂寞才是永恆,
我們將如何渡過這平凡的一生?
JAKIE的星光璀璨,
HILARY的相夫教子。
不過是同一個人的不同選擇,
相同的故事,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發生。
我們即是JAKIE,也是HILARY,
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
完全沒事,不要愁。
——謹以此文,獻給電影《她比煙花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