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公映的電影《我和我的家鄉》總策劃、正在上映的電影《奪冠》(原名《中國女排》)監製、正在B站播出的網劇《風犬少年的天空》總導演——2020年這個國慶檔,國慶+中秋雙節長假前後,張一白可謂忙得不亦樂乎。
10月1日當天一早,張一白又出發了。在首都國際機場,眼見「烏央烏央的旅客」,他發了條朋友圈,「無不憂桑地想:都出去了,誰還去看電影呀?」少頃,又被另一條新聞所樂觀:《奪冠》今天上午實時票房突破三億元,他轉發這則海報,配上了三個勒著紅頭帶的「奮鬥」圖標。
張一白在《風犬少年的天空》片場
如果算上去年的電影《我和我的祖國》,張一白還是作為總策劃和導演之一。這位暱稱「一白張」的導演心寬體胖,這幾年可以說是越「策」越開心。9月29日,《我和我的家鄉》 北京首映禮上,眾位主創登臺用各自的家鄉話同現場觀眾打招呼,「大家國慶中秋來看『家鄉』,要不要得?」張一白問候道。覺得現場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又高八度撒著嬌問了一遍,「要不要得嘛?!」在得到分貝更高的回饋「要得!要得!」後,這才滿意地把手中的話筒傳遞下去。
《我和我的家鄉》海報
人前風光無兩,難奈人後筋疲力盡。9月30日下午兩點,他在公司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稍作寒暄,他摘下那頂紅色的棒球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靠著便不想挪動一下。
「為什麼這次不回重慶,你的家鄉拍攝一段故事呢?」澎湃新聞記者問。
「怎麼不想?我跟陳思誠(《我和我的家鄉》導演之一)說了,去重慶拍,全給你弄巴適(四川話,舒服、舒適的意思)得很。可他偏不,他就對貴州那口大鍋鍋『天眼』(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感興趣,我也沒得辦法,只能尊重。」張一白欠了欠身,「再說,家鄉重慶我早就拍過三部電影了,現在(正在播出的)《風犬少年的天空》也是在那拍的,我已經拍過了『3+1』了嘛!」
1991年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的張一白是個不折不扣的60後,之於現在的70後、80後觀眾而言,熟悉他源自1998年熒幕上中國內地第一部青春偶像劇《將愛情進行到底》,而他真正在大銀幕上贏得文藝青年們的芳心,卻還是幾年後的電影處女作《開往春天的地鐵》。在這之後,張一白逐漸將目光錨定在中國當代人的都市生活上,就在家鄉重慶,一連拍出了《好奇害死貓》(2006)《秘岸》(2007)《從你的全世界路過》(2016),完成了他長期規劃、逐步實施的 「重慶三部曲」的電影創作。「三部曲」中,重慶的碼頭文化、都市空間的拓展劇變以及市民精神的嬗變,都得到了十分豐富的呈現和再造。
《好奇害死貓》中的重慶,一邊是貴婦千羽居住的 「海客瀛洲」高檔社區以及住宅區內車庫保安奮鬥生活的地下室,一邊是丈夫老闆任重和髮廊妹梁曉霞偷情的狹窄晦暗的陋巷,顯露出城市化中階層的對立。 《謎岸》裡少年小川和媽媽生活在破敗的紡織廠區,而另一面則是蘇丹、小易等人賴以求生的城市夜場和現代街區,工業化和城市化的兩種景觀並置而對峙。在這兩部電影中,重慶是一座陰鬱、冷峻的城市,天空迷濛,霧氣氤氳,蜿蜒的江水和迷宮般的公路展現了一個山水城市特有的地貌——儘管城市特質得到一定的彰顯,但此時重慶的在地性並不十分明確,即使置換成眾多江城也無不妥,如果沒有標誌性的長江索道入鏡出畫,山城更多呈現為有一定異質性的背景板。
到了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裡,重慶的在地性終於得到了全面展示。主人公活動的主要場景是重慶老城區的十八梯。十八梯本是重慶市區亟待拆遷的老舊街巷,而張一白在實地搭景重建十八梯,再現了小巷子裡的棚戶區、小麵攤、燒餅鋪、理髮店等景觀,並充分展示了重慶的地標解放碑、輕軌交通、山城夜景、碼頭漁船等景觀。「三部電影展現了重慶流動的美,每一個鏡頭都蘊含著我對家鄉的深情。」在去年年初的一次活動上,張一白回憶說。《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讓十八梯、鵝嶺二廠等獨具重慶特色的景觀火爆銀幕,「我一直想拍十八梯,回重慶休假時也會常去那裡走走。」他繼而回憶道,拍攝電影時十八梯正在改造,他拿到時任渝中區十八梯改造指揮部指揮長的戴伶送的《十八梯檔案》,在原有梯坎的基礎上,根據歷史照片成功復原了一條街巷,門店招牌等和原貌幾乎一致。最終,電影將這裡的市井民俗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一對家鄉的文化自覺與熱忱呈現,還體現在去年的國慶獻禮片《我和我的祖國》中。作為七位導演的集體作品,張一白拍攝了以「兩彈一星」為背景的《相遇》。對於1963年出生於重慶的張一白來說,雖然對1歲時羅布泊上空升起的蘑菇雲沒有印象,但他對1971年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發射成功後全國上下的狂喜則記憶猶新,「我的印象裡重慶的街上都是人。解放碑前,大卡車上大家把《人民日報》號外撒出來,一起抱著、喊著、叫著……晚上用半導體收音機反覆放著《東方紅》,那個時代的那種東西是特別迷人的。」
《風犬少年的天空》海報
眼下正在B站獨家播出的青春成長劇《風犬少年的天空》,還是以重慶市第二十九中學作為主要拍攝點,「我初中、高中都是在這所學校度過的,拍戲的過程中經常會懷念青蔥歲月。」張一白說。而繼《風犬少年的天空》作為歡喜傳媒與B站合作後第一部聯合獨播的頭部內容之後,另據悉,陳可辛導演(他是歡喜傳媒的股東導演之一)的電影《奪冠》也將在院線窗口期後落地B站。
【對話】
「人是這樣的,年齡越大對家鄉眷戀的感情越深」澎湃新聞:請你談談自己的家鄉重慶。兩個方面,講述你所親歷的歷史變遷;二來你過往的電影中多有在山城取景,山城近年來也多次出現在多部影視作品中,也請就此談談。
張一白:1980年,我高中畢業,當時高考沒考好。班主任常說要是咱班有一個人能考出去,那也一定是我,可就是沒發揮好,考了個重慶煤礦學校,本來咋說也得考個重慶師範啊。大學畢業包分配,我又當了幾年老師,在重慶松藻煤礦教書。1986年我考上中央戲劇學院,報到完我就是班裡的老大哥,有的老師歲數都沒我大。這一算,我來北京快四十年了,在這謀職、發展,首都給了我現在的一切。但怎麼說呢,人是這樣的,年齡越大對家鄉眷戀的感情越深。我現在越來越是只要有時間,就離開北京回到重慶住一段,媽媽的歲數也大了,我要多照顧照顧她……
說到電影,我已經在重慶拍了三部戲了,《好奇害死貓》《秘岸》《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包括眼下正在播出的網劇《風犬少年的天空》。我一直在用鏡頭記錄家鄉的變化和發展。拍《好奇害死貓》的時候,重慶剛剛要大規模地城市擴張,大量的拆遷,一部分人住高樓,一部分人住窄巷;《秘岸》我想反映的是工業化過程中,這個城市帶給它的市民的陣痛,投射到小孩子身上是什麼情狀;《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我想拍出重慶業已基本成型的都市感,和它那抹不去的江湖氣與煙火氣,這是一種奇妙的融合。到了《風犬少年的天空》,我拍的是2004年重慶的校園。
《風犬少年的天空》劇照
澎湃新聞:為什麼是2004年?而不是更切近的當下。網劇主流觀眾不應該是當下的青少年嗎?況且2004年距離你拍攝《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年代不遠,彼時的李亞鵬徐靜蕾們也不過二十多歲,現在的彭昱暢也是這個歲數,你是怎麼總能和年輕人打成一片的?
張一白:這個不一定吧,即使是2004年的場景,現在的00後們也不陌生。我拍的大興村可能還是在我心中,80年代那會兒帶學生時的感覺,那種街坊鄰居的親和,大家互相幫襯扶持,逢年過節大家坐在一起吃飯,一家拿出一盤菜,那份氛圍啊……我去年年初寫了篇過年的稿子,就是回憶每逢過年大家支起一個大石磨盤,孩子們一勺一勺地往磨眼兒裡倒米,大人們輪換著推磨,出來的米漿包湯圓。類似這樣的生活場景常出現在我夢裡,我就在《風犬少年的天空》裡拍出了許多。
2004年在我看來也比較特殊,千禧年剛過去,網絡的一代正成長。04、05年又出來了「海選」,《超級女聲》《加油!好男兒》,它們似乎在改變著未來中國年輕人的生態格局,這是走向更開放一代的年輕人,他們身上因襲的東西少了,成功的路徑更多了。你說現在的孩子們怎麼了?我們不要老端著個架子跟人家交流,也不用刻意去討好他們,你就跟他們玩兒嘛,一起跑步,一起吃飯,這個過程裡很自然就要說話,我也沒有孩子,《風犬》裡的少年都喊我「老漢兒(重慶人經常如此稱呼爸爸)」,說實在的,我挺享受這份從天而降的天倫之樂。我的家裡都是書和片子,他們一來,我啥也不看就陪他們玩兒。
《將愛》是個青春偶像劇,是個愛情片;《風犬》是青春校園劇,彭昱暢他們怎麼走出象牙塔,更生活、更接地氣,而且他們的父母都是販夫走卒,開個小麵館營生。這部戲我講的是少年成長,在步入社會前他們或主動或被迫走出了舒適區,各種生活狀況接踵而至,他們怎麼看待,怎麼接受,怎麼變為主動,這是不管哪一代都曾面對過的問題,而過往偶像劇往往對此迴避了,我現在歲數大了,更想思考一些終極問題,我也更自由任性了(笑)。就劇集而言,我現在的確更喜歡網劇,主要是它形式自由,每一集不用一律一個時長,該長則長,該短則短,在敘事上,我本來就喜歡每一集都是一個獨立的故事,都有它的起承轉合和高潮名場面。
「《我和我的家鄉》要體現家國同源」澎湃新聞:說回電影,你應該是第六代導演裡最早接觸主旋律商業大片的了。
張一白:我不是第六代導演,這是一套針對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生)的代際劃分。
澎湃新聞:那咱們這麼說吧,你過往的電影題材多是愛情片或者多是商業類型片,為什麼會對宏大敘事感興趣?
張一白:人都怕被一下子框死,我拍愛情戲以後也還會拍。但我平時相當大的一部分閱讀都是看歷史書,特別是現當代史。剛看完了威廉·曼徹斯特的《光榮與夢想(副標題: 1932-1972年美國社會實錄)》。現在正在看的是咱們的軍旅作家王樹增的長篇紀實文學《1901》和長篇歷史隨筆《1911》,愛得不得了。我還把金一南的紀實文學《苦難輝煌》的版權買來了。所以怎麼說呢,我對宏大敘事,對歷史的進程還是很感興趣的。包括對那些非虛構類的文學作品,也一直感興趣。
《我和我的家鄉》劇照
當這件事兒(電影《我和我的祖國》)讓我來做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驚訝,當然,能夠有機會參加這樣的拍攝很榮幸。前年12月份我和陳凱歌和黃建新見面的時候,一開始也是在聊這個70年獻禮電影怎麼做,那天下午我們就提出來了「歷史瞬間、全民記憶、迎頭相撞」這個概念。概念拎出來,這個電影的基調不言而喻,就是在大的歷史背景下,小人物和平凡人的命運。當下的主旋律商業片一定要走這條路,在宏大敘事下關心個體生命的價值,關心普通人你我他的生活本身。這樣才是會引起共鳴,它會像一個強烈的鉤子,勾著你個體經歷的回憶融匯其中。
澎湃新聞:看履歷你第一次做電影監製,是徐靜蕾執導電影《杜拉拉升職記》。之後,除了做導演,策劃、監製了多部影視片、劇集,圈裡有句話,說你是一名非常好的「產品經理」。
張一白:在我理解做「策劃」是和做「監製」的工作是一樣的,只是說對於《我和我的祖國》、《我和我的家鄉》這兩部電影,像這樣的電影我在其中擔任了「總策劃」的工作。我肯定是要從劇本創作階段就介入的,幫忙出出主意,一直到後期的製作、宣發,我們都在分工合作、全程參與。
澎湃新聞:「出出主意」,那麼能不能具體講幾個你比較「得意」的主意呢?
張一白:我想強調下,所謂的「主意」都是集體討論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集體智慧的結晶。《我和我的祖國》,我的「得意之筆」就在於這個片名叫「我和我的祖國」。早先片名是「我的祖國」,後來集體討論的時候,我提議不如叫「我和我的祖國」,先落在一個「我」字上,陳凱歌總導演聽完也是支持我的。《我和我的祖國》每個段落之間的銜接,用手寫體畫面的引入這也是我的主意,當時我所在的中國電影代表團正去古巴、美國訪問,回程飛機上,我開始寫日記,我不會用電腦打字,都是用筆手寫日記。突然就有了靈感,為什麼不把每段的銜接做成一封「家信」的樣子呢。
到了《我和我的家鄉》,我就反覆強調要有濃鬱的感情色彩,要體現家國同源,尤其是今年國慶和中秋趕在了同一天,每個家庭要團圓,一個國家要團結。我們從劇本階段就一直強調要有感情,這不單單是喜劇,要有融入深情。片頭一開始的《我的祖國》這首歌是以口琴形式呈現的,片尾的歌唱是郭蘭英老師的原唱,就是要重現經典。
9月29日,《我和我的家鄉》北京首映禮上,電影總策劃張一白同觀眾問好。澎湃新聞記者 王諍 圖
「喜劇梗能不能讓大家笑,以及帶給我們感動,是我們這次關注的點」澎湃新聞:《我和我的家鄉》首映後,整體輿論評價是認可的。但因為是喜劇,而且是笑中帶淚的喜劇,你會不會擔心有人說這有點像春晚小品呢?
張一白:問題是這並不是5個春晚小品,不管從體量、視效、細節,所有的觀感都是看電影才有的感受。關於分段呈現的問題,我們在去年就討論過,類似的電影,影史上是有的,但成功的較少,很多是影展的委約電影,幾個導演各拍一段集納成一部,和所謂的「同仁之作」。
我當時說我們可以從兩個角度去想這個事情,首先國慶71周年的節慶氣氛,能不能幫助這個電影?再有就是近3到5年,廣大觀眾被智慧型手機影響,碎片化消費,以及快手和抖音所帶來的短視頻的審美訓練,是否起到了影響?是不是今天的觀眾還要再看一部兩個小時的片子才覺得那才是電影?我當時說這就是一次考驗,成了,就證明觀眾由觀看短視頻,進而影響到了觀影的審美感受,去年我就是提到了這個問題。非要去摳,也可以引經據典,中國最早的一部電影《勞工之愛情》也是個喜劇片,全片才185個鏡頭,也不長啊。能說這樣的片子是小品,不是電影嗎?
澎湃新聞:《我和我的祖國》以縱向時間推進分段敘事,《我和我的家鄉》以橫向地理空間分段敘事,你作為總策劃,能否介紹下這一迭代模式的誕生?
張一白:分段呈現的問題,去年的成功我想已經可以宣告今年的不成其為問題。去年觀眾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一種獻禮片,我們此次關注的點就是這一幫喜劇導演的喜劇梗,能不能讓人樂?去年《我和我的祖國》部分橋段,那也是喜劇,但今年一定要在去年的基礎上再提高;第二就是我們在喜劇之外,還能不能夠再帶來一些思考的東西,或者說至少是帶來真摯的感動。我認為如果能帶來感動的話,這個片子就能成。看這樣的電影如果兩個小時觀眾看著不激動、不感動,那說明我們就失敗了。形式不重要,一切回到電影內容本身,我們全體主創動感情去創作,觀眾看了也能動了感情,這才是此次劃分成功與失敗的癥結點。
澎湃新聞:怎麼在創作過程中找到這些「感動」,請講講。
張一白:這個問題好,「感動」我覺得是很奇妙的東西。《我和我的家鄉》中每一個故事都來自於生活,來自於當下的改變。如果說《我和我的祖國》拍的是每個導演的人生體驗的話,拍《我和我的家鄉》時對於我們主創大多數人來說,將進入到一個相對陌生的領域。對於這種題材,除了走進生活,走進火熱的生活之外別無他法。導演和演員先要被中國鄉村的改變所改變,才能真正在大銀幕上呈現出這種改變。這方面,總監製張藝謀、總導演寧浩,他們對劇本和拍攝的要求都很嚴格。
一開始陳思誠導演想去貴州,他覺得「天眼」很了不起,想去拍中國天眼。我在四川和貴州交界做農村教師的時候,當地的落後和貧窮我是深有體會,所謂「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分平」也苦過我啊。後來看思誠導演拍的成片,有一段有點長,我們建議他剪掉一些空景,他堅持不剪,因為他覺得這就是最打動人心的點:你會看到俯拍的高架橋穿越一座座高山,一輛汽車在其上行駛,這個場景本身好像不表達什麼,可是當你聽到電影裡的臺詞「兩個村子直線距離一公裡,可就是分處在兩座山頭上,走盤山道要一天的時間(大意)」,你就會知道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改變。
《我和我的家鄉》劇照
鄧超那個組是去陝西黃土高坡,片中要展現荒漠和沙塵暴,可他們到了西北已經找不到沙漠了,都植樹造林了,到處綠樹成蔭。你只有親身去到,你才能感受到這些。
寧浩導演這次依舊和葛優合作,還是拍張北京的故事,可拍的其實就是他們家發生的事兒。老家親戚到北京治病,需要一筆錢。寧浩就問要不要資助他?結果人家說村裡早就有醫保了。這都是真事兒,不是瞎編的。我最佩服的是閆非、彭大魔,他們要拍的是駐村第一書記,在這之前「第一書記」會拍成什麼樣,觀眾可能都有自己的預設,但你能想到由沈騰來演嗎?我在影院裡看,哭得最多的就是這一段落,當馬麗說「我要支持你偉大的事業」,我沒有發現有人笑場,這裡大家都被他們真摯的情感打動了,一對夫妻間怎麼就不能這麼說話呢?
「我希望《奪冠》能為大家開道」澎湃新聞:你見證過中國女排近四十年的崛起和制霸,能否講一個你和中國女排的故事?
張一白:中國女排崛起的時候,我正好高中畢業。那個時候是我的人生低谷,不甘心就讀在煤礦學校,我一直就是個文青,喜歡寫寫畫畫的。煤礦業是一個很艱苦的行業,我在煤礦學校讀書的時候,同學都是來自全國各地。有一次去煤礦參觀,我們在車上就用收音機聽到了一場女排的比賽,宋世雄解說的,我們贏了!那就是特別提氣,自己心中那點陰霾也一掃而空,所以我和陳可辛導演見面聊起來,我們都認為女排精神就是時代精神,那是一種不信邪、不畏難,就是要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精神。
《奪冠》劇照
澎湃新聞:看《奪冠》這部電影,最感動你的地方在哪裡?
張一白:這個片子最終能夠見到觀眾,中間有很多的故事。我們初衷其實是想去塑造一群英雄,喚起這代人對80年代的懷念,導演通過女排的視角,拍了很多80年代的北京,馬路上全是自行車、四聯兒理髮店,郵電大樓,包括還搭出了80年代的首都機場。我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充滿感情的,是十分用心地還原歷史。
澎湃新聞:對於中國的傳記電影,以及體育電影的未來你有何思考?
張一白:我覺得中國的傳記電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其間很多問題的度該怎麼拿捏,這個火候怎麼掌握,在中國或者說在儒家文化圈,為各種「諱」所「諱」的問題,還是目前創作上的一個瓶頸,陳可辛導演此次已經突破了很多。體育片未來,可能馬上還有一些片子要上,我希望《奪冠》能為大家開道,這是我們當下社會需要的類型片,我祝他們好運。未來我要做一部歌舞片,就是反映當下的歌舞片,沒有過我才要去做。到這個年齡,我應該任性一點。
(文內涉及《好奇害死貓》《秘岸》《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電影內容回顧,參考自論文《張一白「重慶三部曲」的城市精神嬗變》,作者李蕾。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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