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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海
2008年5月12日下午14點28分04秒,一個精確而充滿痛感的時間裡,發生了汶川8.0級的大地震,近7萬人喪生,1.8萬人失蹤,37萬餘人受傷,舉國哀悼。
我們該用什麼去面對汶川地震?汶川十年祭的時候,白巖松曾說:「我不願意看到我們以敲鑼打鼓和非常反映成就的方式去面對汶川大地震的十周年。」一個有責任有憂患意識和睿智的媒體人,道出了對災難和傷痛銘記的心聲。
汶川地震十二年,從滿目瘡痍、廢墟叢生到廢墟上的崛起和重生,每一個經歷者和旁觀者都有著不同的境遇和感受,無法忘卻並時常在夢裡出現那些畫面,成為了十二年裡不可磨滅的印記。
十二年的時光,容顏改變、日漸蒼老而去的人們,會在不經意間忘掉很多人和事,畢竟生活還得前行。但十二年前的那個下午,地震浩劫留下的記憶,如同汶川那個停滯在14點28分的時鐘一樣,永遠地將記憶銘刻在腦海裡,永遠地揮之不去。
每個人活著的人或許都能記得,當時的自己經歷了如何的惶恐和恐懼,而那些逝去的人,帶給了更多人一生的哀慟和悽涼。沒有任何例外,我也同樣刻骨銘心地記得那個下午,即便自己的記憶力隨著歲月的摧殘在衰退,而那個下午的搖晃和顫抖仿如昨日。
在計算機學院大樓四樓寬闊的大房間裡,我和好幾個同事剛投入下午的工作之中。那天的股市不錯,紅豔豔的一片,我正滿心歡喜地關掉軟體,準備處理工作數據,便聽到了頭頂窸窸窣窣的聲音。什麼時候有的裝修?而且聲響還越來越大。我們正疑惑不解,突然整個人感覺到了令人眩暈的搖晃。但究竟是什麼,一屋子的人,還是不明就裡。
直到尹大媽大喊一聲:「快跑!是地震!」我們才如夢方醒,慌亂地奪門往下衝去。在下樓的時候,我依然感到腦袋裡一片混沌:地震究竟是什麼。後來尹大媽告訴我們,她經歷過1976年的地震,才第一個率先反應過來。而我們其他的人,都幾乎是後知後覺,甚至不明白搖晃和震耳欲聾究竟意味著什麼。在走出四樓的門,下到三樓樓梯間的時候,我真正的恐懼才出現了。
因為,搖晃變得非常劇烈,而計算機學院樓的樓層很高,在三樓樓梯間完全堵死,擁擠的師生緩慢地移動。我當時覺得可能整個樓都要倒塌和毀滅了,我們往下的逃生毫無意義。那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懼襲上心頭。直到走到外面的地面上,大地的蜿蜒和起伏仍然在進行,我以為整個世界都要變天了。
如果問十二年前的汶川大地震,我們這些倖免於難而感受到痛感的人最大的記憶是什麼?我想記憶最深的首先是尋找。在天旋地轉之中,我們用盡全身的力氣尋找身邊至親的人;在大地的搖晃之中我們沒命地奔跑,只為尋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通訊斷了下地尋找,每個人都一樣張皇失措,一樣心急如焚。在汶川和映秀,太多的尋找都註定沒有結果,或者面對一個血淋淋的結果。這個世界其實永遠沒有感同身受。在那樣一個慘絕人寰的灰暗時刻,人的脆弱和渺小在大自然面前凸顯無疑。在那樣的災難面前,我們從未有過的焦灼和撕心裂肺如此強烈。沒有通訊甚至光亮都顯得如此羸弱,在茫茫人海裡找尋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兒女,直到渴望的目光相遇,才換來如釋重負的慰藉。對於我和遠離地震的人而言,是幸運的,幾十分鐘之後,我看到了母親和孩子。
汶川地震的傷痛是巨大的,有許多人走不出憂鬱。一切能否終究過去,又該如何緬懷那些死難者和繼續前行,成為一個恆大的命題。遺忘是不可能的,淪陷在苦痛之中也是不明智的。災後重建的十年裡,曾經的滿目瘡痍已經煥發了新顏,而每當我們站在汶川的土地上,腦海裡回想起天昏地暗的地震巨魔,沒有一個人能夠讓靈魂輕鬆地安放。
餘華說:「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能夠活著的人已經是無比的幸福,那麼不論能否忘記傷痛,都應該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從這個角度而言,過不去的東西終將過去,一切都要成為過去,才能讓枯寂的內心徹底地涅槃。
十二年是如此漫長,卻就這樣過去了。汶川,十二年,我們心頭的沉甸甸或許始終無法放下。我們理應銘記這場浩劫裡的一切,揪心、眼淚和苦澀,讓我們再一次懂得了珍惜的可貴,感恩我們所擁有的,那些曾經我們所以為理所當然的日常,在無常的死生面前,竟然是如此的彌足珍貴。
銘記汶川,十二年難忘,不辜負生命的珍貴,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