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講道理,是我們大人的通病。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會兒李雪的書《當我遇到一個人》,在書的開頭就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男孩子,喜歡打籃球,在酣暢淋漓的運動之後,他和爸爸分享內心的感受,爸爸說「打籃球這個愛好很好啊!鍛鍊身體,培養意志力,你要好好堅持下去,打好籃球!」
這個爸爸說得多正確啊,跟我以前教育孩子時一模一樣。可是,孩子聽了忽然覺得心裡特別憋悶,居然說不上話來。
李雪在書中講了其中的原因——這位爸爸心裡根本沒有孩子,他看到的只有孩子實現自己主觀願望的「功能價值」。
孩子想分享的是自己的感受,而爸爸發出的信息是自己的主觀願望,爸爸是希望孩子按自己的願望來。因此,孩子被爸爸的主觀願望給「物化」「工具化」了,有一個詞語形容這種成人的狀態——戀物癖。
我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也是特別喜歡講道理的。不過,我經過了覺察和反思,才發現「講道理」是個大問題,並且,我願意努力嘗試戒除。
當然,只能自己一個人進行——在面臨很多困難的時候,除了自己悄悄地學習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幫你——人們並不了解你所處的困境,即使了解一點,也不太願意涉足到你的個人事務當中來。
我的方法就是大量閱讀和反思。
我曾經讀到一本鄭委老師寫的《父母做對了孩子才優秀》一書,書中說過四種無用甚至會起反作用的教育方法:總要求、總表揚、總批評、講道理。(關注本公眾號,菜單裡有鄭委老師的系列講座。)
看這本書的時候,我反覆琢磨過這四種方法,總結下來都是一回事——你要聽我的話!
總要求——你要聽我的話;
總表揚——你聽了我的話;
總批評——你不聽我的話;
講道理——你why要聽我的話。
後來在李雪、武志紅的圖書中,我大量看到相關案例,這是融入中國人血液的「聽話哲學」。
關於講道理,最搞笑的故事是在電影《大話西遊之大聖取親》中——至尊寶「旁觀」唐僧對孫悟空和觀音嘰嘰歪歪,唐僧不但惹惱了悟空,還把觀音菩薩都激怒了,伸手想把唐僧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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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對「講道理」真的越來越鄙視——從幼兒園,到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到職場,我們重複聽過千百次的道理還不夠多嗎?
在「講道理」的背後,我們無法體察一個人的生命體驗和內在需求。
我們平時所說的「同理心」是——感人所感,想人所想。假設小明投資的樂視網退市了,結果虧損了五六萬,有誰如果來跟他講道理說,「感謝你為中國資本市場貢獻了力量」,小明很可能想扇他幾巴掌。
武志紅在《走出人格陷阱》一書中,把我對「講道理」的體會又推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武志紅在書中說:
「創造力的源頭是自由意志,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感覺和判斷的信任與尊重。如果總有人替他做主,總有人安排他的人生,其實就是在說:你的感覺是錯的,你的判斷是不可靠的。
「一旦一個人失去了對自己感覺和判斷的尊重,就不可能擁有豐沛的創造力。
「我們國家提倡自主和創新,這可以放到每個人的身上來。一個人首先要自主,然後才會有創新。」
武志紅要表達的意思——每一個人都是有獨特體驗的個體,個人的體驗,是無比珍貴的人生財富。對一個人總是強迫式地「講道理」,是對他「感覺和判斷」的不尊重,怎麼可能培養出強大的上進心和內在動力。
哈,寫到這裡,我想起來一件事——我昨天剛講了一個道理——《「社死」再成熱詞,跟隨清華學子的文字學習「的地得」的用法》。我現在寫的這一篇,也是嘰嘰歪歪地講了一通「不要講道理」的「講道理」文章。
不過,「講道理」其實有兩種:一種是你沒有選擇聽或不聽的自由;另一種是你有選擇聽或不聽的自由。
我覺得,我在微信公眾號裡「講道理」是後一種——關或不關我的公眾號,聽或不聽我寫的道理,一切主權都是傾聽自己的「體驗」和「心聲」之後的個人選擇,我想強迫誰也是不可能的呀。
武志紅曾對讀者說——活出你自己。
我們也應該對孩子說——活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