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何衛紅的《小熊想被打屁股》是一篇具備經典品質的上乘之作。……作家將一個寄居孩子的心理和人與人之間的溫情表現得如此微妙自然,寫出了生活的真實相,而又感人至深。這部作品讓我們看到,真正好的作品源自生活本身,源自情感本身,而非外在的技巧。
——湖南師範大學文學院 李紅葉教授
爸爸媽媽不幸去世了,可憐的小熊阿吉被好心的鄰居大熊叔叔一家收留了。
「可憐的孩子,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寶寶!」溫柔的熊大嬸說。
熊叔叔家還有三個熊哥哥:斑點、黑鼻子和白額,這三個哥哥淘氣又可愛,他們也拉著阿吉的手,興奮地笑著:「你是我們的小弟弟!」
阿吉坐在新鋪的柔軟小床上,又開心又想哭,他對著窗外的天空,含著淚在心裡說:「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聽話,不會讓叔叔阿姨們操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
阿吉很乖,他去森林學校讀書,回家主動幫熊媽媽掃地,給熊叔叔端水拿報紙。
三個哥哥卻老是惹禍。
瞧,斑點在家裡模仿蜘蛛俠,爬桌子,踢翻了椅子,打碎了花瓶;黑鼻子和鄰居家小黑熊打架,咬傷了他的尾巴,黑熊媽媽領著哭哭啼啼的小黑熊找上門來了;白額在外面玩水,跌到了水坑裡,一身水淋淋髒兮兮地回來了,光著腳,一隻手拎著爛鞋子……
熊叔叔氣得大叫:「斑點、黑鼻子、白額!三個小壞蛋,把褲子脫了,給我站在牆角不準動!」
三個哥哥嚇得不敢作聲,乖乖地把褲子褪到腿上,露出小屁股。
熊叔叔手上拿著一根藤鞭,板著臉走過去啪啪啪,熊叔叔在每個小屁股上抽了三下:「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三個哥哥哭著說,小屁股都有點被打紅了。
「不公平!」斑點大叫說。
「嗯?」
「爸爸媽媽從來不罵阿吉,不打阿吉!」
「他不一樣!」
「為什麼?」
「他乖!他比你們都懂事!」
「不喜歡阿吉了!」斑點叫道。
阿吉躲在門後,流下了眼淚。
晚上,三個哥哥躺在床上,熊大嬸紅著眼睛,給他們的小屁股敷上一塊小小的熱毛巾,還偷偷給孩子們拿來了小蜂蜜蛋糕,對哥哥們說:「你們要乖乖的,像阿吉一樣才好。」
三個哥哥咬著蛋糕,笑眯眯地說:「媽媽,打屁股不痛,我們裝的。」
斑點說:「喂,黑鼻,白額,我知道後山上有棵大槐樹,樹上有個大蜂巢,明天我們去爬樹掏蜂蜜吃怎麼樣?」
「好哦,好哦!」黑鼻子和小白額歡呼起來,「掏了蜂巢吃蜂蜜,吃了蜂蜜甜如蜜,蜂蜜蜂蜜甜又香,我們最愛吃蜂蜜!」
媽媽嘆口氣:「小心你們爸爸打爛你們的小屁股!」
「明天我會在屁股上墊一張紙板!」斑點說。
「我要在屁股上抹一層香油!」黑鼻說。
「我不要小屁股了,它一點用都沒有,只會被打!」白額嘟囔著說。
阿吉不敢插話,只是拿著小蛋糕,在旁邊羨慕地看著,眼睛紅紅的,心裡喊著:我也想要去爬樹掏蜂蜜,我也想要打屁股……
熊大嬸看出了阿吉的心思,心裡動了一下,對斑點說:「明天你們把阿吉也帶上吧。」
「阿吉會被我們帶壞的,媽媽。」斑點說。
「沒關係,」熊大嬸笑著說:「阿吉會很開心的,對嗎,阿吉?」
阿吉羞澀地笑了。
第二天,四個孩子一起跑到後山的樹林裡,果然發現了樹上有一個大蜂巢。
阿吉說:「我來爬樹掏蜂蜜!」
三個小熊哥哥在下面迭人梯,把阿吉送到樹上,阿吉飛快地爬到樹頂,啊,從樹上往下看,風景好美呀!看到他們的小房子了,好漂亮呀,廚房的煙囪正在冒著一股股的白煙,熊媽媽正在做好吃的吧?好開心啊!
阿吉掏了好多蜂蜜,還順便掏了一個大大的鳥蛋,哧溜一下滑下樹。
三個哥哥們歡呼起來:「阿吉真是了不起!」
阿吉羞澀地笑了:「哥哥們才了不起!」
這是阿吉第一次喊哥哥。
他們在地上挖了一個坑,燒起樹葉,把鳥蛋放在裡面烤。
樹葉們噼裡啪啦地歡叫著,火苗直竄,好開心啊。
「啊,烤熟了!」四個孩子一起歡呼著取出烤得焦黃的鳥蛋,就著甜甜的蜂蜜,你一口,我一口,一下子就全吃光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孩子們都很狼狽。阿吉的衣服在爬樹的時候被撕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臉上也劃花了。
「阿吉,過來!把褲子脫了,給我站在牆角不準動!」
熊叔叔兇兇地走過來,拿起藤鞭,在阿吉的小屁股上輕輕打了三鞭子:啪!啪!啪!
阿吉的小屁股也有點紅了。
阿吉眼裡噙著淚:「爸爸,對不起,我錯了!」
這是阿吉第一次喊爸爸。
熊叔叔故意威嚴地「嗯」了一聲,轉身和熊大嬸交換了一個眼色,偷偷地笑了。
晚上,阿吉躺在床上,哥哥們圍在阿吉身邊,安慰他:「阿吉,不疼吧?你真勇敢!」
熊大嬸也給他的小屁股敷上了一塊小小的熱毛巾,好舒服的;熊媽媽又悄悄端來了一碟小蜂蜜蛋糕,塞到孩子們的嘴裡。
阿吉幸福地咬著香噴噴的小蛋糕,甜甜地說:「謝謝哥哥,謝謝媽媽!」
這是阿吉第一次喊媽媽。
熊大嬸聽了,真是太高興了。
「啊,挨打的感覺真不錯啊。」阿吉想。
(選自湯素蘭主編,陶永喜、鄧湘子執行主編:《風從洞庭來——2017湖南兒童文學年度作品選》,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2018年3月版,第192-1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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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