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駱華生
編輯 / 王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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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0日,豆瓣廣播終於可以用了。這半個月,陳紅終於感受到豆瓣對自己的生活意味著什麼。
陳紅在豆瓣上泡了6年,自認也算是個老豆瓣用戶,喜歡在豆瓣上標記自己讀的書、看的電影、分享動態,不過,在過去的半個月裡,她「什麼也做不了」。和她一樣的人還不在少數。
10月6日,號稱豆瓣兩大流量小組的鵝組與瓜組被雪藏。其中,鵝組今年上半年還被封禁過一次。雪藏意味著這個聚集了60萬用戶的「八卦小組」進入孤島狀態,原本在組成員依然可以發帖,但非小組用戶就無法看到相關動態。
在不玩八卦組的陳紅看來,鵝組更像是豆瓣的另一個世界,她既不熟悉,也不會主動去了解;她體會著豆瓣小組日益提高的影響力,也感受到這股旋風對她造成的入侵。偶爾會有鵝組或瓜組就明星八卦或公共事件的討論出現在她的首頁,她雖然不會點開,也不得不承認豆瓣正在以這種方式「出圈」。
一隻亞馬遜的蝴蝶可以掀起颶風,在陳紅眼中,無辜的用戶反而是更大的受害者。由於豆瓣的廣播功能也被停用,豆瓣首頁的用戶動態推送陷入停滯,所有人進入單機工作狀態。陳紅和她的朋友們只能以多樣化的形式表達自己的失望。
陳紅不知道的是,鵝組和八組在哀鴻遍野中繼續自己的歌舞昇平,熱衷追星的李佳說,「鵝組、踩組(豆瓣拉踩小組)都挺有意思的,比微博好玩。」
在這次整改前,豆瓣這個曾經的文青自留地就已經有了一道無法彌合的裂痕。有人把這次陷入爭議的小組問題稱為豆瓣多年來匯聚的「毒流量」。從文青基地到八卦狂歡,兩種年輕人的精神世界在豆瓣因為互相隔絕一度長期相安無事。但後者雖然助長了豆瓣的流量上限,也挑戰著豆瓣的監管神經和運營能力。
當陳睿在接受採訪時說阿北(豆瓣創始人)的貓比阿北美譽度更高的時候,一定沒想到過這個在他心中比肩「小破站」的慢公司也會捲入到如此的風波當中,這家多年來只以文青面貌示人的公司也不得不面臨企業商業化和社會責任的雙重考驗。
10月6號,在為無家可歸的豆瓣用戶搭建的喪豆臨時廣播組裡,一條宣布「廣播動態10月20號左右恢復」的帖子被頂到首頁,有用戶說,「廣播不能用後沒有哭,看到這條哭了」。
此後豆瓣官方向AI財經社確認,廣播動態將於10月20號恢復,不過未就小組雪藏做出明確答覆。也有說法稱鵝組、船組、瓜組將永久雪藏。另外,有人統計,這次總共雪藏了42個小組,包括鵝組、瓜組的備用組等。
在沒有廣播的日子裡,陳紅無可奈何,「反正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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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CEO王高飛曾經轉發了一篇《只有B站老大才能救A站》的稿子,說「中文網站圈裡面最沒價值的兩群用戶莫過於豆瓣和acfun的用戶群。」
和陳紅一樣,許多人加入了豆瓣喪豆臨時廣播站小組和史上最沉默小組,嘗試讓一切回歸原狀,或至少假裝回歸原狀。豆瓣喪豆臨時廣播組的宣言是起到「村頭大喇叭」的作用,供用戶分享過去會在廣播裡上傳的內容。另一個豆瓣小組史上最沉默小組的規則是不許發帖,以沉默作為抵抗。到目前為止,這個小組的組員人數已經達到了11萬。
回到10月6號,小組事件對於豆瓣老用戶來說,就是城門失火而被無辜殃及。對於那個文青的豆瓣而言,小組代表的是另一個世界。前者代表文化趣味,後者代表低齡、衝動、娛樂化。首頁關注了一排電影博主的陳紅直言自己近幾年越來越少看小組。如果不是她早年進去過八組,可能也無法理解這群年輕人為什麼這麼活躍。
一個豆瓣典型的(或刻板的)用戶畫像是,至少看過豆瓣電影top100中的兩位數,有良好的閱讀品味,也有動力和能力找到和自己有共鳴的人。2016年豆瓣那則著名的TVC《我們的精神角落》完整地描述了陳紅的日常狀態,她看書、看電影,會在廣播動態分享這樣的生活碎片,「我自由,渴望交流,懂得與人相處但不強求共鳴」。而豆瓣八組迄今為止最出名的帖子之一是,有人發帖稱自己只看英文版的《月亮與六便士》,結果成為鵝組的一個笑柄。
陳紅在大學時玩過八組。八卦無門檻,但陳紅畢業後為了能夠保持繼續學習的狀態,要看書、要看電影給自己充電,她遠離了八卦小組。陳紅覺得八組被整治在她的意料當中,因為那邊實在是「太吵了」。
不過,剛追星的李佳不這麼覺得,「鵝組、踩組(豆瓣拉踩小組)都挺有意思的,比微博好玩。」她在2013年剛加入豆瓣時就圍觀八組(八卦來了小組,即豆瓣鵝組前身),今年上半年有時間後,換了一份清閒工作的李佳開始追幾檔熱門的選秀節目,幾乎把閒暇時間都貢獻給了這些豆瓣小組。
比起陳紅,李佳是年輕人的另一種樣本。雖然同樣受過高等教育,也同樣有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但李佳更「遊戲人間」。不久前,李佳為一個小愛豆P的圖還在她的朋友圈裡引起了一陣轟動。
成立13年來,豆瓣這個中文網際網路的精神角落,成為一個包容性極強的存在。小說《自殺俱樂部》貢獻了「父母皆禍害」這個話題小組,對於中國急速膨脹的文娛生態,八卦同樣是精神需求的一個表達出口。例如,在港臺流行文化統治年輕審美趣味的年代,《康熙來了》這個話題催生了鵝組的前身豆瓣八卦來了小組(以下簡稱八組)。而在去年至今,內地一系列選秀比賽大熱後,因為鵝組禁止討論選秀,一部分用戶又湧向了專門討論選秀的踩組和節目專組。
這樣的角落,除了天涯、貼吧,現在微博同樣熱鬧,但這些平臺在李佳看來體驗都不一樣。「一是追星需要討論,二是豆瓣不是實名制,玩起來比較有意思。」李佳告訴AI財經社。
標準的豆瓣類小組的運營模式是高密度的UGC內容產出和討論。用戶以小組為界,在各自的自留地裡構成了宛如蜂巢的信息網絡。組長或管理員並不在金字塔頂,生活瑣事、明星八卦是一群用戶的流量狂歡。流量藝人、劇綜常年盤踞八卦小組的首頁,這份清單通常包括四大三小等流量藝人。
不過,鵝組並不只是簡單地討論或傳播八卦。2015年,來自李易峰的一封律師函打響了八組「紅黑之路」的頭槍。當時還是路人的陳紅回憶,「記得有很多明星陸陸續續發律師函說八組『造謠』,也有很多人找上門來說要買組員的帳號。」
當時正值內地流量明星格局洗牌,八組蓬勃的流量終於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放眼望去當時的網際網路社區,封閉性足夠好、話題也足夠新鮮的社區只有豆瓣。李佳在2015年加入八組,親身感受到當時八組的繁華,每天都有新組員進組,到2015年8月份整個組的人數就達到了60萬。
擔心並非不存在。網際網路作為渠道打開了新的表達空間,這群年輕人渴望在豆瓣小組這個舞臺上傳遞被抑制的熱情。八組在組員以外的年輕人和公眾輿論中陸續打響了名氣。當時,熱情有它寶貴的一面,也有失去控制的一面。陳紅還記得,第一次因為八組而被人視為「智商盆地」的尷尬,那是一種和面對貼吧時代超女粉絲、某個時期韓團粉絲類似的眼神。
年輕人的狂熱所向披靡,並且保留著自己的獨特與任性。八組先後懟過李易峰、Angelababy和吳亦凡等流量藝人。不過,當時這些話題還留有一定的餘地:譬如景甜在登上豆瓣的節目《瓣嘴》時,也用詼諧的方式回應了八組對她的質疑。
陳紅覺得小組真正開始變質是在2016年,那一年,韓國女團Twice的中國臺灣成員周子瑜成為眾矢之的,因為這個姑娘的身份牽涉諸多敏感元素,甚至八組也參與了表情包出徵。陳紅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八組用戶並不止是關心明星八卦,「什麼都能聊」。
年輕人的熱情從追星延展到公共議題。八組不再是一個單純的豆瓣小組,而是作為豆瓣的門面而「出圈」。陳紅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這些八卦小組與豆瓣的命運開始緊密連接在一起,她當時只是隱隱約約感到不舒服,「我印象中的豆瓣不是這樣的」。
豆瓣變得流量化,這從這幾個八卦小組的成長脈絡上可以顯現出來:鵝組、瓜組、踩組、青青草原等小組各據山頭,演員、偶像和網紅幾個垂直話題都有專組討論。2018年年底,為了給《偶像練習生》、《青春有你》這幾檔選秀節目開闢專門的討論空間,豆瓣拉踩小組正式成立,2019年4月19日,又專門開闢了討論《青春有你》的豆瓣秀組·青春有你小組。
圖/視覺中國
一個事實是,小組走紅以後關注度和話題度都在提高,用戶圈層擴大,小組的運營機制也遭遇多重流量的衝擊和挑戰。首先聞風而來的是羊毛黨。從2017年開始,就陸續有人在微信公眾號公布「養小組」的薅流量攻略。
另外,雖然鵝組一直否認自己有職粉、水軍,也打擊廣告貼,但一位做營銷的人士信誓旦旦地向AI財經社表示,只要給得起錢,他有幾百個鵝組帳號可以調用,「要不怎麼叫水軍」。
在雪藏事件以前,鵝組也曾因全網整治八卦公號改名,並在上半年禁言了1個月。不過,這個國慶假期的鵝組顯然沒有牢記這個教訓。
鵝組的審核機制越來越松,人也越來越多。李佳覺得這個圈子越來越不好玩,「人人都想來分一杯羹」的想法有點破壞她的用戶體驗。不過,踩組依然很有趣。那裡暫時沒有被營銷號佔領——當然,也許只是暫時的。實際上,上述營銷人士告訴AI財經社,他也有踩組帳號可以調用。
陳紅則在手機上來回刷臨時小組友鄰避難所,首頁頂上來一條帖子,「不要低沉,不要絕望,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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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紅不知道的是,這些天鵝組看上去仍然很好。10月6號以後,除了不能正常吸納和放進組員,明星和時事話題仍然被頂到鵝組首頁,最高回帖量仍然有1000多條。另一個小組瓜組也是一樣。想像中的焦灼並未出現,鵝組和瓜組甚至以罵阿北受資本操控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無罪」。
這可能並非豆瓣所能設想到的局面。2004年,在千禧年網際網路大潮湧起時,豆瓣創始人楊勃(阿北)在豆瓣胡同的星巴克為這塊文青自留地敲下了第一行代碼。當時,國內不知道IMDB,也沒有對應亞馬遜書評那樣可以讓用戶發表自己閱讀見解的角落。阿北想讓用戶能夠按照書、影、音分興趣討論。直到今天,豆瓣的簡介仍然是「力圖包納百味」,「無論高矮胖瘦,白雪巴人,豆瓣幫助你通過你喜愛的東西找到志同道合者,然後通過他們找到更多的好東西。」
在最開始的書、電影等話題討論的基礎上,通過小組和友鄰這兩個弱連結,配合豆瓣在創始人意志下堅持的UGC戰略,豆瓣官方所有的內容都靠用戶自發輸出傳播。而這麼多年以來,豆瓣之所以是豆瓣,除了第一批中產階級的崛起和個人電腦普及等時代背景,阿北為豆瓣確立的調性也非常重要:烏託邦和唯一的精神角落。2011年,豆瓣拿到了紅杉、摯信和貝塔斯曼的5000萬美元融資;次年豆瓣的用戶體量就超過了1億,而老牌社區天涯要到3年後才能達到這個數字。
不過,PC時代的落幕讓豆瓣的BBS模式難以為繼,在進軍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的路上,豆瓣起初想做產品矩陣,卻受制於精力分散。直到2014年,豆瓣才上線匯集了小組、書影、閱讀等功能的綜合型APP。隨著桃桃林林、鮑鯨鯨這樣的內容創作者從豆瓣生長又迅速前往公眾號、影視行業這些渠道變現,豆瓣也陷入了「起大早趕晚集」的商業窘境。
受此影響,2012年豆瓣加快了商業化步伐,包括在線售票業務、飛船影業、豆瓣時間等新業務陸續上線,但用戶反饋褒貶不一,豆瓣東西等業務也在2017年被宣布砍掉。
不過,豆瓣小組始終維持著高增長,作為豆瓣的明星產品而活躍。因為豆瓣自身的去中心化算法和運營機制,用戶與用戶除非存在關注關係,否則不會被打擾,這就為封閉的社群氛圍打好了基礎。加上豆瓣本身強調以興趣為導向,不存在以BBS、貼吧等要求用戶灌水、回帖附加權限的社群運營法則,這就讓用戶可以擺脫規則和集體意志的負累,提高用戶體驗。
豆瓣小組是隨豆瓣創立時就上線的社群功能,最終也是為了方便興趣的分類討論。微博的媒介屬性讓社區氛圍難以生成,天涯、貼吧幾次運營調整後用戶大量流失,這就讓豆瓣小組成了一個不可替代的社區產品。像李佳雖然也在微博和Owhat這些明星應援軟體上追星,但她還是更習慣在瓜組和鵝組分享自己偶像的消息動態,因為這樣的機制能夠吸引更重度的興趣愛好者,「我的幾個追星群都是在豆瓣上加的。」
瓜組和鵝組就是這樣崛起的。當然,最開始,它們的名字分別是八卦來了小組和自由吃瓜基地小組。2011年開始,智慧型手機出貨量超過包括平板電腦在內的PC出貨量,四大三小的流量明星格局開始形成,在網際網路陪伴下長大的年輕人面臨空前繁盛的文娛消費供給。就像虎撲在門戶時代結束後填補了體育和直男用戶這個缺口,豆瓣成為了當時唯一的一個表達出口。
年輕人狂熱的表達欲望由此在這些小組得到了充分的釋放。而除了日常對於明星的評價,隨著輿論環境轉向,八卦小組也多次參與到帝吧出徵、紅黃藍等公共事件的討論中。除了周子瑜事件,許豪傑事件也發端於鵝組網友沉默如海的舉報。
當時,阿北還透過朋友圈支持,表示不怕因為舉報許豪傑被罵,「動機清楚誠懇,就不用避嫌,也不用怕惹麻煩。PR(公關)和法務都明確是道義原因,我很自豪。」
豆瓣是否能從小組生態中得到好處?在其餘產品商業化受阻的前提下,豆瓣上有44萬個小組,很難說這個事是否能夠影響用戶達到1億的豆瓣的商業化。不過,即使豆瓣表明過不主張廣告貼的存在,這筆流量也足夠打動廣告主進行投放。
流量時代,明星在選秀和爆款劇綜的包裝下生產周期大為縮短,曝光渠道資源有限,八卦是短期內匯聚流量的有限手段。這就是為什麼李佳們一直表示豆瓣有營銷號的說法。網上一直流傳著豆瓣小組的營銷產業鏈的說法,即在豆瓣發帖形成話題,再搬到營銷號事態擴散。
AI財經社拿到的一份報價顯示,在鵝組等豆瓣小組發帖、回帖、點讚有明碼標價,分別為25元、15元和5元一條。雖然這些小組都有嚴格的進組審核,但買號賣號並不是秘密,鵝組一個號開價為500塊左右。
另一方面,小組也在越來越多地把豆瓣捲入到輿論漩渦中去。不過,出於豆瓣的意志和流量的考慮,豆瓣仍然在持續為社區化鋪路,例如,在「希望變有錢」這個主題上,豆瓣APP會在首頁形成專題,並向用戶推送「今年消費降級了嗎」、「日常檢查自己是否暴富」、「用利息生活」等多個小組。
小組也仍然是豆瓣的輕運營風格,例如,小組的管理員只負責組員流動,而不做組員考核。相比小組生態的日益繁複強大,豆瓣的運營存在感並不強勢,往往在伺服器崩潰或特定時期管控時才會選擇性加強。李佳告訴AI財經社,豆瓣雖然於今年1月份接管了八組的審核工作,但面對60萬人級別大組的審核上仍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感覺進來的人越來越低齡,很多用戶說話和小學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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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由於受流量紅利枯竭的影響,社區得到了整個中文網際網路世界的覬覦。無論是B站、虎撲或小紅書,都拿到了新一輪融資。與此同時,監管逐步趨嚴對社區運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在最近的NBA事件中,靠NBA流量起家的虎撲就因此封鎖了火箭隊專區。
但在BAT、TMD等巨頭頻繁出手社區的同時,卻沒有豆瓣的融資消息。有人將豆瓣這一次被整治視為被毒流量所害,八卦小組的數十萬用戶的流量沒有給平臺本身帶來直接收益,卻讓豆瓣在一定意義上變成了微博和其餘平臺的「影子平臺」,微博上有一批粉絲過百萬的大V和營銷號靠豆瓣養活,固定搬運小組內容,而豆瓣生活組本身也帶火了不少日用品。
豆瓣是一家運營和商業化上都足夠「慢」的公司。阿北認為豆瓣「是一個邊走邊發現的過程」,「我覺得豆瓣希望做到和個人興趣、非功利的價值能夠等同起來,這樣它雖然難,一旦它形成了,這個事情是足夠大的東西」。加上早年阿爾法城等產品設計的失敗,這就使得豆瓣不願意輕易動搖產品本身,包括商業化的布局和運營上的深度介入。
但是,慢公司豆瓣面臨的危機就在於它經由興趣分層高度提純後的小組生態已經日益失控。豆瓣過去完全自治的社區運營機制已然不能很好奏效,而輕運營的豆瓣還無法像其餘社區一樣依靠業務重心改變來轉移矛盾。許多豆瓣的老用戶就不習慣小組的低齡化,就像陳紅雖然也曾在鵝組待過,但仍然認為與鵝組和瓜組格格不入。
在今天的社區語境下,具有強大勢能而又不能被很好控制的流量很可能是致命的,比如在2017年下架的內涵段子。
當豆瓣已經不再只是那個文青們的精神角落和自留地,它註定要接受更多考驗。事實上,即使在豆瓣評分已經成為影視劇市場最直接的市場反饋的前提下,像《逐夢演藝圈》這樣的「碰瓷」式營銷仍然反覆上演。比如,從《流浪地球》到暑期大熱的幾部網劇,不止一名豆瓣用戶認為豆瓣的評分系統已經出了問題,儘管阿北在《豆瓣電影評分八問》中解釋過算法完全可以平衡分值的極端化。
圖/視覺中國
與此同時,一些社區已經陸續交回了自己整治後的答卷。一家被下架的社區公司內部人士之前告訴AI財經社,「之前一些用戶會利用圖片難以監測的特點,直接在圖片上留聯繫方式,然後進行詐騙和色情交易,但(下架後)我們加大監管隊伍後,只要在圖片上加字都會被直接屏蔽。」另外,提升審核團隊、運營團隊、公關團隊整體的專業能力正在成為各家必修的功課,字節跳動僅監管人員就達到了上萬人。
不管是否來得太遲,豆瓣小組的「災後重建」工作也正在進行。10月9日,火箭深造實驗室小組以含有大量低俗內容為由被豆瓣強行解散。前者是審核機制更嚴格的私密組,而豆瓣官方向AI財經社表示,這是豆瓣針對小組的日常審核。
有人開始許願「豆瓣不能死」,對於豆瓣和豆瓣的用戶而言,這也是一場遠比「控訴」阿北獨裁要更深遠的危機。對阿北高度評價的陳睿說社區戰爭是一場人民戰爭,文青的豆瓣在這些年變形的過程中落下的課,要一場場補回來。
不過,未被封禁的小組,仍然在定時地集中湧現新帖,它們大都與新的流量藝人、劇綜相關,語氣也表現一致。在李佳們打開小組首頁的時候,即使猜測這是水軍和職粉,但只要有漏洞可鑽,就有生意的機會。
如果以同樣做粉絲經濟生意的微博為例,2019年,微博第二季度增值服務營收達到6120萬美元,裡面包含直播、超話、打榜等多個板塊收入。
而在2017年宣布要加快進入務實階段的豆瓣,仍然有許多的麻煩需要解決。豆瓣時間2017年全年知識付費產品營收在千萬元以上,豆瓣閱讀拆分獲得檸萌影業的6000萬融資。但在2016年成立的飛船影業,要打造的青年導演短片計劃迄今未有作品問世。
(應受訪者要求,陳紅李佳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