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症候群貓貓:孩子,你不用急著長大

2021-01-09 澎湃新聞

原創 貓咪李察德 把話筒遞給貓

我叫李察德,是一個貓咪記者

今天說的是一隻唐氏貓貓和爸爸

✎第49期嘉賓:龍哥、唻唻父女

龍哥今年4歲,是個金髮碧眼、膀大腰圓的猛男,愛好是貼膘以及養魚,但一場意外懷孕卻給了他份不怎麼美好的禮物:一個患有貓唐氏症候群的閨女。

龍哥,壯到鏡頭塞不下

4年前龍哥經未來嶽母那那朋友的介紹「嫁」到了台州麥家,他尊貴美麗的媳婦叫麥麗素。

而龍哥也被冠以妻姓……但他不好意思說自己全名其實叫麥德龍。

對於「入贅」這件事歧視最大的其實不是女性,反而是男性,準確說是越自大的男性對「入贅」越敏感易怒,因為在他們心裡真男人就要既被女人伺候著還要被捧著,絕對要「有尊嚴」地佔盡一切便宜——對此龍哥大臉一橫,說不。

龍哥覺得女性才是家裡的頂梁柱,婆婆嶽母大人負責賺錢養家、媳婦負責指手畫腳教他做貓,從角色分工上來講家裡現在就缺個廢物了,而他願意努力做個讓媳婦開心、嶽母滿意,每天吃飽喝足、拉x不用自己屁股、啥活都不用幹的廢物。

龍哥媳婦麥麗素比他大半歲,是人類那那最親的閨女,但麥麗素大小姐脾氣很重,平日裡對龍哥頤指氣使,只在「需要時」才借他那小叮噹一用。

後來家裡添了幾隻崽,成為了貓丁興旺的大家庭,而有了香火之後龍哥也漸漸被閒置了下來。

上崗沒多久就下崗的龍哥有些鬱郁不歡,就在這時,半歲的他遇到了喵生最重要的感情: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溜達到陽臺,當他正甩著腮幫子像剛投了一塊錢硬幣的搖搖車一樣搖擺,突然!他眼前閃過一道鮮豔的紅光。

那紅不是豔俗的紅,是有生命力的紅,帶著溫度戳過3cm厚的脂肪直達他的心尖……那是龍哥命中注定要愛上的小紅魚。

小紅,用它無聲的柔情撫慰了龍哥日常怕老婆的精神壓力,與每天乾飯不輸出的疲憊。

從此沉迷養魚的龍哥每天都要去陽臺走一走,看看小石臼裡自己的小紅魚咋樣,還會溫柔地用手去撈一撈魚魚,順便喝兩口人家的洗澡水,這就算是硬漢的深情了。

也不知道小紅魚被貓養自己怕不怕,但兩年間它從3、4公分長到了10幾公分,魚媽見到龍哥都直誇他會養魚。

退休男貓養魚的快樂年輕喵是不會懂的,龍哥愛上一條魚的事全家貓都知道,媳婦麥麗素也是看在眼裡,但她不說,因為她意外懷孕了,但是孩子不是龍哥的,是隔壁胖大海的。

右邊這位就是胖大海

那次,只有一個人類當家的麥家遇到了多貓家庭常見的意外,早早發育的胖大海跟麥麗素「不可描述」了,發現這事的那那驚恐地第一時間把胖大海、龍哥抱去「拆了蛋」。

拆蛋後的龍哥委屈極了,有天他情緒崩潰地跑到那那懷裡嚶嚶直哭,哭溼了她的衣服。

但其實讓龍哥真正崩潰的事發生在麥麗素生產前兩天,那那突然聽到龍哥急瘋了地跑來叫她去看陽臺,她過去一看原來是小紅魚跳出了水裡。「喵喵!」龍哥拼命讓那那救小魚。

那那沒辦法,嘗試著人工呼吸,居然奇蹟般的把小魚救活了,龍哥被這齣嚇得半死。

兩天後,同樣的事情又發生在麥家。

2019年7月20日麥麗素在家生了6隻,那是麥麗素最後一胎,其中三隻成型三隻未成熟,在生到老二的時候,麥麗素反常地沒有管她。

那那過去一看小貓已經快不行了,她趕緊用前兩天救小紅的方法給小貓做心肺復甦,一下一下按在小小溼熱的身體上,再深深地幫她呼吸,在那那的持續努力後小貓奇蹟般的動了。

剛出生的弱老二

那那欣喜若狂,但一邊的麥麗素卻異常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她自始至終都沒管最弱的老二,只肯給另外兩隻健康的崽舔毛、哺乳。

當時那那也沒多想,老外婆主動人工幫小貓擦屎、餵奶,並給三隻取名哆、唻、咪。

老二叫唻唻,那個時候那那並不知道,她本能的不舍已經幹預了大自然的規律,作為母親的麥麗素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但她卻一意孤行全力在與大自然做對抗。

同屋的叔叔66比媽媽更積極,會舔舔唻唻

因為媽媽不管,唻唻是外婆那那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唻唻一直體質很弱,經常流鼻涕、糊眼、感冒。

唻唻的腦袋很大、眼睛凹陷、面容有些扭曲,始終像幼貓一樣瘦小,碩大的頭顱天靈蓋是軟塌的,前肢的大拇指比同胎兄妹大很多。

那那沒有經驗,以為營養足夠了大概唻唻就會長好了,直到有天發生了件事讓那那發現,唻唻真的不是只正常的貓。

那天那那把唻唻跟姐姐弟弟放在沙發上玩,另外兩隻上躥下跳特別皮,就在她沒看住的一刻,唻唻像是學樣似的往沙發下一撲,結果咚的一聲臉直直地撞在地上。才三十公分的高度,小唻唻瞬間就昏了過去。

那那趕緊把唻唻抱到醫院檢查,那天醫生告訴她:「你的貓像是唐氏症候群,這病是基因缺陷,如果留下來,人跟貓都會很辛苦。」

當那那聽到醫生建議「放棄」的時候,她瞬間就明白了麥麗素一直以來對唻唻冷漠的原因。

但她不能接受「放棄」,醫生建議「放棄」是因為他沒看到過自己多麼拼命才搶救下來這個孩子。最終醫生建議通過核磁共振看是否有腦積水,如果有水的話就確實沒有生存的必要。

好在,唻唻是幸運的,她沒有腦積水,也暫時沒出現其他問題。像是劫後餘生似的,那那膽戰心驚地把唻唻抱回家,腦子裡還想著醫生那句「唻唻的身體比正常貓要弱很多,預計壽命只有4、5年。」

原來那麼小的孩子,生命已經開始倒數計時了。

照顧一隻「唐氏貓」需要人類非常大的耐心與精力,唻唻不會給自己舔毛,吃貓糧必須泡軟,還經常會吃到一半突然撲倒進食盆裡,此外因為唻唻睡覺時不像別的貓會撇開臉露出鼻子,她是正臉衝下埋住口鼻,可能會窒息。

因此那那養成了時不時跑去摸摸唻唻的習慣,就擔心唻唻是不是還活著。

唻唻長大些和媽媽麥麗素在一起

在精心的呵護下,小時候像金絲猴的唻唻長大後有貓樣多了,臉頰越來越豐滿,越長越可愛,雖然不足3斤,走起路來像一隻玩具獅子,但還是很會跟著那那腳要吃飯。

別看唻唻腦子不好,但她到底是一隻橘。

媽媽麥麗素也漸漸不再嫌棄這個傻閨女,唻唻總是會在媽媽身上踩奶,踩著踩著就睡著了。

這是唻唻「成年」後,看得出跟媽媽體型的差異↓

唻唻跟別的小貓不一樣,因為她有病,所以她很「乖」,把她放在貓窩裡她也不敢自己出來。就像人類的唐氏患兒「不會哭」一樣,唻唻甚至從來不會叫,只有一次那那給她挖耳屎弄疼她,唻唻尖叫著突然就抽抽了,那個畫面那那至今覺得很心疼,覺得唻唻的身體失控了。

每到這種特別難、特別累的時候,那那都會想到醫生說「安樂死」的話,會感到一股深深的悔意,並著無力感向自己襲來。

即便唻唻現在已經一歲半了,但關於該不該救她的糾結仍然纏繞著那那,但這份折磨在今年年初疫情期間終結了,因為唻唻終於學會了用貓砂。

唻唻從來不會自己上廁所,總是拖滿地屎,過年隔離那兩個月裡那那天天定時定點把唻唻抱貓砂盆裡,手把手教她這裡是臭臭的地方。當唻唻第一次會自己爬進廁所裡拉粑粑後,那那感動得想哭。

雖然唻唻快一歲才學會別的小貓天生就會的事,但好在她終於做到了。

那那覺得在困境面前樂觀是唯一的大殺器,她有種堅定的判斷,她覺得唻唻跟別的小貓沒有本質不同,唻唻只是比普通小朋友長得慢些、學得慢些,那她作為家長就多花點時間陪著、教著就好了。

至於龍哥,在唻唻出生之後他經歷了貓生最大挫折,就在在(不是他的)孩子們出生的幾天後,他的小紅自殺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那晚那那在睡覺沒聽到龍哥呼救的哀嚎,第二天早晨上當她看到時魚已經攤在地上幹了。誰都不能想像那晚龍哥守在摯愛的小紅身邊,眼睜睜看著小紅漸漸不動了的絕望心情。

因為喪魚之痛,龍哥膀胱炎了,一般貓應激是不吃飯,但龍哥是光吃飯、不喝水,硬是熬幹了自己,這事醫生都覺得莫名其妙,小貓咪太痴情了。

為了讓龍哥恢復健康,那那又買了條小魚,結果她買錯了魚,龍哥一看就翻白眼了,不認。

那那買了兩條,龍哥不認不接受

後來那那又換了五六次魚,無論大小、顏色、品種對不上,龍哥都不滿意,半年後那那找到一條一模一樣的小紅魚,才終於徹底治癒了龍哥那顆破碎的心……

也許,龍哥自己也知道物是魚非,他只是給自己一個理由放下吧。

龍哥生得肥美,卻有一般貓想像不到的煩惱;唻唻生來殘缺卻有不一般的幸運,沒有哪只貓是註定會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時候他們能不能活下來是人的選擇,對於貓來說人就是神。

「但大自然的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你幹預了,結局就是需要自己來承擔,」這是那那希望告訴每個看到唻唻故事的人的一句話,因為她也曾「後悔」過,而現在,她只希望唻唻在地球上的每天都玩得很開心。

也許只要時間夠長,唻唻就能成長得跟別的貓一樣強。

所以,唻唻你慢慢來。

採訪手記

李察德:唻唻你認得人嗎?

李察德:唻唻?

那那:唻唻還不會說話,她只認得吃的。

李察德:如果有天你能跟唻唻說話,你會跟她說什麼?

我:我會問唻唻她小時候經常吃著吃著突然睡著了,是不是因為頭太重了?

老闆:那你覺得唻唻會跟你說說什麼?

我:我覺得唻唻如果哪天能長大到成說話,她會跟我說「我會好好長大的,你等著我」。

寫在最後:

1、因為唐氏症候群指的是人類(靈長動物)第21對染色體出現異常,所以貓咪的唐氏症候群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唐氏」,只能說是一種「有點像」的基因病。

2、貓與人所需要承擔的壓力不一樣,「唐氏貓」不需要承擔社會壓力,但對於人類來說就太艱難了,孕婦一定要有排篩意識。

3、這個世界還不夠好,不要讓自己太苦。

用這隻小貓咪跟喜歡的人說「我保護你」吧

祝你得貓相助·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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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唐氏症候群貓貓:孩子,你不用急著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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