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楊立贇 趙曉娟 誾睿悅
水果漲價引發社會關注，界面新聞走訪了北京、上海、深圳的水果批發市場發現，漲價確實存在，國產水果比進口水果漲價厲害，果樹類比藤蔓類漲價多。也有部分水果表現相對穩定，而季節性原因導致的產量不足是主要原因。
蘋果持續漲價，「今天不買，明天更貴」
作為最常見的水果，蘋果是這一輪漲價最明顯也最受關注的一種。
在北京新發地市場，界面新聞觀察到，阿克蘇蘋果的批發價達到了10元一斤。一位批發阿克蘇蘋果的商家告訴界面新聞，這個價格已經很良心了，因為山東煙臺富士都差不多這個價格了，即便這樣，「冷庫中的存貨已經越來越少，蘋果只能等到9月新一季下來價格才能下浮。」
上海徐匯區的一個水果批發市場裡，陝西洛川的蘋果按個頭大小和品質差異，標價每斤9元至11元不等。由於臨近居民區，這個市場兼做批發和零售。一個上海市民看到蘋果的價格，剛拿起塑膠袋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他告訴界面新聞：「前兩天過來還是七塊五一斤。」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用塑膠袋裝了6個小個的蘋果，一邊付錢一邊說，「太貴了，少買點。」另一個攤位，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買兩個蘋果，12元。
一名蘋果批發商告訴界面新聞，蘋果一直在漲價，「今天不買，明天更貴。」
目前市場上買到的仍然是去年的庫存，由於庫存越來越少，價格也越來越貴——而今年應季的水果，還要等待4個月時間，才能出現在上海的市場上。
對深圳地區的商家而言，最讓他們心有餘悸的是蘋果和梨子，「過年期間我拿一箱蘋果105元，現在已經長到了190元一箱，梨子每箱也長了快100元。」一位來到深圳海吉星水果批發市場進貨的零售商稱，現在他店中的蘋果定價在9.3元一斤。「我都覺得貴。」
深圳海吉星農批市場。攝影：誾睿悅
深圳海吉星的批發商解釋，今年蘋果與梨子的暴漲與產地供需有關，一名海吉星的蘋果批發商稱，今年的果子少，但要的人多，目前市面上賣的是庫存的老果。而且老果基本快要賣光，新果又還沒上，價格自然貴，等今年七月新果上市，價格會下去些。
也有商戶有另外的看法，一位在深圳福田區做水果零售的老闆稱，現在種植水果的成本太高，水費肥料費都漲價，種植利潤變少，農戶都不願意種水果了。
漲價情況與香港相比更加明顯。界面新聞在香港旺角區的街市發現，香港的水果大部分為進口水果，來自大陸的水果不多，且價格較高，其中紅富士蘋果25元4個，而紐西蘭進口的小蘋果只需10元4個。
如果等西瓜降價，大概還需要3個月
「整體來說，今年西瓜產量不高，比去年同期價格平均高了20%。」北京新發地市場的一個西瓜批發商告訴界面新聞，雲南麒麟瓜批發價已經達到4.5元至5元，屬於這個市場裡的高價瓜。而平價瓜以山東的甜王為主，批發價2.3元，去年這時候在1.5到1.8元，而它的零售可賣至3.2至3.5元。
北京市民如果等西瓜降價，大概還需要3個月。「再過半個月北京本地的大興瓜和河北瓜即將上市，會讓西瓜價格再降五毛。到八月份東北瓜一下來，整個西瓜市場才會便宜，西瓜也會迎來最便宜的一波行情。」他說。
西瓜批發商賣完了整車的西瓜。攝影：趙曉娟
桃子是同樣的行情。「這一箱10斤的水蜜桃產自河北，5月17日的批發價是12元一斤，產地發不出來貨了，一天一個價，5月14日還是9元一斤，今天已經變成11.5元，就是因為產地的產量太少發不出來貨了。水蜜桃今年是不會便宜了。」水蜜桃批發商所說的桃子，一箱15個，大約10斤，算下來，在批發環節平均一個桃子價格已經高達8元。
「火龍果漲了1塊、梨漲了4塊。」徐匯水果批發市場的一個商販告訴界面新聞，今年是水果的小年，大多數水果都漲價了，幾乎天天漲。我們這裡的價格和產地的同步了。每天都在通電話報價。」
而芒果、西番蓮、蜜瓜、西瓜等水果，也深圳市場有不同程度的漲價，特別是廣東本地產的西番蓮，去年便宜時1元多一斤，現在已經到批發價2元，漲幅接近一倍。
在香港，大陸產的荔枝20-25元每磅，金煌芒果22.9元每個。而菲律賓的芒果可以20元4個，澳洲紅提28元/每磅。街市的攤主表示，他並未覺得香港的水果價格有較大浮動。
草莓、櫻桃和進口水果相對穩定
不同於蘋果、梨等果樹類水果受到霜凍影響產量，大棚種植的草莓受氣候影響較小，今年價格幾乎與去年持平或者微漲。
曾經一度作為水果店網紅的丹東紅顏草莓，一箱有10小盒，北京的批發價每箱50元。而櫻桃批發價在23-25元一斤，比往年的價格微微上浮。在深圳，山東櫻桃目前270元四斤，商家表示價格較穩定，另外進口水果的價格也較穩定。
不過即便漲價，水果的價格也在動態浮動中，海南的蜜瓜，5月17日的價格為5元每斤，深圳批發商稱前幾日還要6-7元。廣西的西瓜，目前為2元一斤，也便宜了幾毛錢。批發商稱，水果的價格都是根據上遊供應商的價格調整，幾乎每日都會改變。
相比蘋果、車釐子等攤位前人聲鼎沸，香蕉攤位就顯得「門前冷落」。一個香蕉批發商一臉淡定地坐著說：「我們全是進口貨，沒漲價。」這些香蕉來自菲律賓、厄瓜多等不同產地。
攝影：楊立贇
不過盒馬鮮生回復界面新聞查詢時表示，東南亞其它幾種水果的價格整體較往年略有上浮，原因是中國消費者的需求量大於產地的產能，對進口水果有比較強烈的需求。例如，泰國東部的榴槤今年比去年增長了70%的產量，但是較去年提前一個月賣斷貨，所以六月會上漲一波，等到7月份南部榴槤進入產季，價格會下行。
此外，進口奇異果價格也比較穩定，受乾旱天氣影響，今年小型果產量偏多。菲律賓香蕉受厄爾尼諾氣候影響，高溫雨少，減產明顯，下半年價格有上升的趨勢。
「車釐子自由」仍需努力
國際果蔬報導，以智利車釐子為例，2017/18季的採摘期相比2016/17季延後了近15至20天，所以大量的對華出口都在2018年完成。2018/19季來看，由於智利11月份遭遇的惡劣天氣對產量出現了不利的影響，但減產同人民幣貶值、產品大熱等效應相疊加，促使2018/19季的智利櫻桃始終在高價位運行。儘管價格居高不下，但由於質量非常理想，所以銷售情況穩定、復購率良好。
而由於受到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2018年，美國櫻桃對華出口量1.44萬噸，同比大幅下跌46.73%。據華盛頓州西北園藝委員會估計，報復性關稅尤其是來自於中國的額外關稅對2018年西北櫻桃的出口影響約為9600萬美元。
減產是國產水果漲價主因
上漲行情傳導至零售終端的時候又有另一種表現，盒馬鮮生方面稱，從國產的水果來看，獼猴桃、蘋果、香蕉、火龍果、荔枝等熱帶水果都漲價了，平均漲幅在20%左右。
漲價的原因主要受天氣影響，今年全國大範圍遭遇異常天氣，如四川、海南、江浙滬一帶等等，導致減產嚴重。像蘋果這種日常消費的大品，去年底也開始大面積減產，導致今年庫存較少，價格上浮。
生鮮電商每日一淘向界面新聞表示，水果價格上漲的原因要從多個維度方面分析，從時間維度講，去年種植行業受極端天氣影響，導致水果的供給量比較少，目前銷售的一些品類是去年的庫存，等到今年的水果成熟上市後，價格上漲局面很快就有較大改善。
根據國際果蔬報導，廣東各荔枝產區的傳出了減產的消息。增城各品種的荔枝都不同程度的受到花期推遲以及開花率低的影響，水晶球品種的荔枝僅有五六成開花，桂味品種開花就更少，低至一兩成，有的荔枝樹根本沒見花蕊。有的果樹即使有花開，但也難以見到往年「花開滿樹」的景象，更多的是嫩葉。
而在東莞，荔枝的成花率都很低，約為往年成花率的5%，成花時間相比去年晚了一周左右，荔枝上市時間也會推遲一周左右，產量可能創下歷史新低。在佔廣東荔枝產量一半的茂名，去年產量為55萬噸，今年也面臨大幅減產。當地種植戶表示桂味荔枝會出現每斤50元的高價，其他品種價格也會出現50%左右的漲幅。儘管價格高企，荔枝還是會供不應求。
在批發環節已經漲價的水果到了零售環節，零售商為了避免把消費者嚇跑，只能少量加價，以求薄利多銷。
國內物價整體上漲的一個切面
實際上，水果價格上漲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影響因素——國內整體物價水平在持續上漲。
從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全國CPI（居民消費價格指數）數據來看，自進入2019年以來，除3月份全國CPI環比下降0.4%之外，其它月份均處於環比上升趨勢。其中1月、2月、4月的全國CPI分別上漲了0.5%、1.0%和0.1%。5月9日發布的2019年4月份全國CPI數據顯示，食品中，部分水果供應偏緊，鮮果價格上漲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