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檣:風景的肖像丨影像

文/蕭沉

李檣攝影三十餘年，又在[西安美院]教書育人，那骨子裡透出來的氣，兩三次回貼過來，你就能感到他傲；且也能體味出他看中國芸芸攝影人，很像唐詩人李賀在其[馬詩]裡所表達的----「廄中皆肉馬/不解上青天」（馬棚裡都他媽是只能殺了吃掉的肉馬/哪有能上天的駿馬的段位呀）。他的傲然，我收到了；而要評他，恐須小心。

風景肖像]這個系列，拍攝的時間跨度也幾近20年。看得出，他很謹慎，需要特別提出的是，他拍風景的取向與態度我很贊同，他說----「我一直嘗試用風景敍述我的內心/我選取了一些能與我內心相約的畫面/試圖使風景遠離一種客觀景致和鄉土風情……作為一個邊緣性的影像實踐者/我更無意在主流風光攝影那裡謀求一席之地/並被別人認同成為一個風光攝影家」……而我們看他的[風景肖像]，確也有別於甜媚的「主流」，且很主觀，專找窮山曠野拍，採用的也是他內心被放逐的「一種牧歌式的視覺語言」

而他將命題中的「風景」之所以又連綴上「肖像」二字，我以為並非指那照片裡有什麼實在的人，而是拿風景當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認識與理解；換言之，風景也是有生命意義與取向的，你給人看什麼樣的風景，你就是什麼樣的心靈，你就是什麼樣的人！是的，風景如同人，是會說話的，如果你把郎靜山的風景與寇德卡的風景放在一起比對看，一下子就看穿了兩人不同的「攝影觀」與「視界觀」，前者一派風花雪月的名士風度，後者一腔暗流湧動的滄桑心懷！

李檣的取向當屬寇德卡式的，甚至是割耳畫家梵古式的，他自己也說：「一種理想的『破敗景象』就是我鍾情的拍攝對象」……這或許與他從小生長在荒漠的北方城鎮-黃土高原溝壑中的山村經歷有關。我們說，憂鬱-神秘-焦灼-深邃-孤獨的淒美，的確也是一種美；所以我更願意將李檣的[風景肖像]看作是他給自己所拍的一張張心靈肖像----拒絕膚淺/鄙視蜜意/宣洩鬱悶/迷戀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