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喵 」
看得見的臺灣 · 005 · 合歡山
壽亭附近的公路上一片漆黑，早春四月凌晨三點多的氣溫大概只有六七度。
我和搭檔小牙籤神情恍惚的站在路燈下面瑟瑟發抖，不遠處是四個廣東過來的交換生，和我們一樣，他們也在等去合歡山看日出的車子。
約好四點出發，結果四點一刻，司機才睡眼惺忪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大家基本已經被凍的僵住了，趕快鑽進車裡取暖。
「怎麼遲到了這麼久！」其中一個女孩子小聲抱怨。
「不好意思，半路發現車子沒油了。」司機笑著解釋。
麵包車在盤山公路上孤獨前行，速度很快。去合歡山之前，我們先要被帶到一個地方觀星。偶爾，司機會充當導遊，指著外面某處講一些典故，可惜車子飛馳而過，什麼也看不清。
小牙籤在我身旁昏昏欲睡，我把頭轉向窗外，夜色如漆，天空有點混沌，只能看到零星的幾顆星星。
麵包車最後停在一處有些像廢舊工廠的地方，司機下車打開大門，裡面已經停滿了大巴和麵包車。人都聚集在場地中央，真不敢相信，凌晨四點，道路上空無一人，可是這裡卻站著幾百個人，等著看星星。
講解的人打開雷射筆指向天空，努力給我們描繪著北鬥七星的位置，可惜，星星都躲在雲層裡，完美的平靜著，大家集體仰頭，一臉尷尬的茫然。
觀星活動進行了不到10分鐘就草草收場，遊人如鳥獸散，各回各車。
去合歡山的公路不再寂靜，大巴領頭，麵包車緊隨其後，整齊列隊沿著盤山道往上開。早起的困意逐漸消散，大家開始試著打開話題。
「聽說合歡山是臺灣唯一一座會下雪的山？」
「對啊，臺灣都不會下雪嘛，想要看雪的話，就只有在合歡山才能看到。所以冬天就會好多人跑過來這邊，徒步啊，拍照之類的。」司機說。
「所以你們都很喜歡雪吧？」
「不常見的東西看到就會覺得興奮。有年輕人會特意冬天來，那個時間山頂上都是雪，看起來很像白頭老翁，男生就在這邊和女生求婚，就是取一輩子到白頭的意思。感覺很浪漫對不對？」
「我們那邊也很難見到雪。」廣東女生開始感嘆，又把頭轉向我和小牙籤，「你們是北京來的？」
我們點頭：「不過這幾年北京也很少下雪了。整個冬天頂多下個兩三場吧。」
於是話題又從雪，轉到了環境氣候上面。
清晨五點半，到達觀景臺，天邊還只是一抹淡淡的橙色，電子屏顯示當時溫度4.9度。
等待的時候，和司機閒聊。他說：「你們現在來的時間有點遺憾，如果再晚一個月，就能看到滿山杜鵑了，夏天，會開滿百合花。其實沿著中橫公路走，可以去玉山和太魯閣，一路上的景色比環島要精彩多了。可惜，現在來合歡山就只能看看日出而已。」
我看著站在路邊，和我們一樣靜靜等待黎明的人，心裡覺得只是看看日出也是不錯的體驗。因為平常實在很難有心情欣賞日出日落。工作日的早上，能多睡一分鐘都是好的。只有旅行的時候，才能夠做到凌晨三點從床上爬起來迎接朝陽。
6點鐘，在一縷晨光的照射之下，遠處的群山似乎睡醒了一樣，不再是漆黑一片。山頂處，太陽隱隱探出一點頭來，雲層從一開始的淺橙色漸漸的被映成紅色。那金色的光芒越來越耀眼，群山的線條逐漸變得清晰，就連近處的稻草似乎都被覆蓋上一層金色。終於，太陽高過浮雲，世界明亮起來。
回程的路上，同車的女孩問自己的同伴：「你們這輩子想經歷多少個日升日落？」
其中一個不假思索的回答：「那當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嘍。」
「但是你認真看過的日出日落有多少個呢？」那女孩繼續問著。
「哎，何必討論這麼庸人自擾的問題？」司機先生插話了，「你不需要每天都去看日出看日落。只要相信，每天太陽都會照常升起就好了。」
是的，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升起。
「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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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貓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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