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拉提路北買菜回來,已是黃昏時分。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多,想想南方此刻應該也是萬家燈火了。有點想家。
我左顧右盼,想儘快地穿過車流。抬眼望去,長長的馬路盡頭,一輪紅得快要融化的夕陽赫然出現在那兒。像一塊巨型磁鐵,把我整個人兒緊緊吸住。
我的腳步不知不覺也跟著放緩,忍不住多看上幾眼。盛大的流光把我,還有小鎮上的一切包裹其中,四周像充盈著橘紅色的流水,自己也仿佛魚兒一樣漂浮在魚缸當中。手中沉甸甸的蔬菜卻提醒著我,得趕緊加快腳步回去,好準備客人的晚餐。還有天台,還有那至美的夕陽。
傍晚時分,旅舍開始變得繁忙起來。廚房裡噼裡啪啦,叮噹哐啷,大廚侯仔已忙得不可開交,不停吆喝其他人上菜。小夥伴們則是搬桌的搬桌,拿碗的拿碗,裡裡外外忙著招待用餐的客人。
我作為七月來的義工,負責燒樓頂上的鍋爐(整個旅舍的熱水就靠這個鍋爐供應)因此,才有機會經常上天台去看夕陽。而且每天都看,幾乎到了百看不厭的程度。
我把買好的菜扔給小侯,順便在廚房裡鏟了一鬥煤炭,準備上樓。格雷斯從廚房裡出來,正找不到幫手,見到我便逮了個現成。她要我再跑一趟去買鯉魚,我說沒空。她說沒空也得去。我說爐火誰燒啊,而且還要去拍夕陽。。。。。。她說爐火可以緩一緩,夕陽還來得及。「夕陽還來得及,這可是你說的」,「要負責!」
說完我又悻悻地跑了一趟。然而當我回來上到天台時,夕陽早就一溜煙兒沒了蹤影了,只剩下一片胭脂紅留在天邊。「夕陽沒了」,「一個夕陽,你欠我的。」她也開玩笑呢,表示默認。之後的日子,每當我們幾個人坐下來調侃聊天的時候,我就會提醒她:你還欠我個夕陽呢。她也粲粲地笑,沒有說話。
當然,這夕陽她後來沒還。調侃了幾次後,我也不再提起。我仍舊每天光顧那熟悉的天台,看夕陽一點一點沒入天際線。偶爾,有鳥兒飛過,偶爾,來那拉提的背包客也會坐在天台看夕陽。同那夕陽一起,慢慢變成為我眼中的美景。
一年多過去,每當看到夕陽的相片,就會想起那拉提的夕陽。想起那裡的日子。那個欠我一個夕陽的女孩,也重新踏上自己的旅程。
來源:知途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