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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以來,衝突局勢不斷加劇。特別是在一些衝突地區,空襲時有發生,威脅到了當地人的生命安全。2016年,一個名為「哨兵」的預警系統上線,其綜合傳感器和數據分析技術在戰機起飛後預測何時何地會發生空襲,為當地人尋找避難所贏得時間。
4月11日上午,阿布·努爾(Abu al-Nour)正在位於敘利亞伊德利卜省(Idlib)一個小鎮的家中休息。那天天氣很好,他的7個孩子——年齡最小的2歲,最大的23歲——都在外面玩玩耍或者在屋裡學習。家裡的房子很小,但努爾以它為榮,因為這是他自己建的。努爾很喜歡和家人朋友們一道在院子裡消磨時光。他的妻子正在廚房裡做午飯。
努爾是一名農民,這個小鎮的許多居民也是農民。但自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以來,燃料和化肥的價格飆升,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努爾不得不做一些零星的建築或收割工作養家餬口。該地區在2012年落入叛軍之手,儘管他所在的村莊太小了,叛軍根本不需要為此勞神。
叛軍控制的地區意味著衝突的加劇。第一次空襲始於2012年,2014年局勢進一步惡化。許多村民因恐懼而逃走。另一些人則陷入更深的貧困之中,他們的家業被內戰衝突所摧毀。努爾說,當第一次空襲襲擊家鄉時,一家有8人喪生。努爾試圖幫助救援工作,但卻被悲傷所擊倒,步履維艱。之後,他一直在擔心家人的安危。五年過去了,他從一個朋友那裡聽說了一種叫「哨兵」的服務。如果他註冊了,它會給他發送Facebook或Telegram信息,讓他知道戰機正朝自己飛來。
4月的那天中午,努爾的手機亮了起來,發出了一個緊急警告:一架敘利亞飛機剛剛從50英裡外的哈馬空軍基地起飛,飛向他的村莊。
努爾驚慌失措。
他對家人大喊大叫,抓住了年幼的孩子。這群人衝到一個被努爾稱為「山洞」的臨時防空洞。伊德利卜重災區的許多居民也挖了類似的掩體——實際上他們只是在地上挖了一些洞,並為它們安裝了類似於防風地窖門的東西。
努爾設法讓他所有的孩子都進了洞,但他的妻子沒有。當努爾聽到頭頂上接近的一架噴氣機發出的可怕聲音時,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努爾的妻子走到避難所的門口,這時正好有一顆炸彈爆炸。努爾記得門被衝擊波掀開,一切都在顫抖,耳朵裡有一種難以忍受的壓力。「聞起來有灰塵和火的味道,」他說,「到處都是灰塵。」
彈片打傷了他妻子的背部。他的一些孩子收到了驚嚇;其他人在哭。透過煙霧,他看到自己的房子被毀了。不過,每個人都還活著。為此他很感激。「我們親眼目睹了死亡,」努爾說,「如果沒有哨兵的警告,我和我的家人可能會死去。」
自敘利亞內戰爆發以來的七年裡,估計至少有50萬敘利亞人喪生。600萬敘利亞人逃離敘利亞,在該地區和全世界造成了難民危機。尋求和平解決辦法的國際努力並未成功。目前敘利亞約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居住在政府控制的地區。其餘的被一些叛軍組織以及庫德等其他武裝勢力佔領。數以百萬計的人仍然生活在戰鬥機呼嘯而過的無休止恐懼中。
這場內戰讓許多敘利亞人沮喪不已。該國的大片地區已經被荒廢。然而,雖然內戰衝突不可調和,但一個小小的努力有時也能產生不同的意義——就像幫助一個九口之家存活下來。
通過努爾手機發出的警告服務的公司是由三人創建的:一個黑客、一個企業家,還有一個是敘利亞程式設計師。這三個人清楚他們無法阻止空襲,但確信自己可以利用科技的力量為像努爾這樣的人提供更好的生存機會。他們現在正在建造一種系統來預警空襲,利用聲音來預測炸彈將在何時何地落下,從而打開了生死之間的關鍵時間窗。
約翰·耶格爾(John Jaeger)小時候住在美國伊利諾州城郊的麥克亨利縣(McHenry County),總是無所事事。後來他繼父給他自製了一臺486電腦。那是上世紀80年代末,全世界還處於個人電腦發展的早期階段,他主要用電腦來玩電子遊戲。後來耶格爾找到了一個與demoscene社區有關的BBS。demoscene是一個早期的地下亞文化社區,痴迷於電子音樂和計算機圖形學。在耶格爾15歲的時候,其已經深入到黑客、軟體破解者和電話竊聽者的群體中。
「我們將利用計算機網絡的弱點,以獲得管理權限,並了解網絡的工作原理,」耶格爾說。但他補充說,自己所做的最具「破壞性」的事情不過是侵入哈佛系統。給自己註冊了一個Harvard.edu郵箱地址。
高中畢業後,耶格爾在數據機製造商US Robotics找到了一份工作,之後又在通用電氣醫療系統公司工作。上世紀90年代末他來到了矽谷。他說,這次冒險「不費吹灰之力」。在成為IT主管之前,他做過計算機安全和網絡管理方面的工作。「我基本上做出了所有錯誤的決定,」他說,「我並沒有成為億萬富翁,而是去了三家現在已經倒閉的公司。」
耶格爾搬到了芝加哥,並在金融行業找到了一份工作。他設計開發了一個交易平臺,並做風險管理分析。他很喜歡這份工作,但隨後金融危機襲來。「我看到在華爾街混跡20到30年的老手紛紛倒下,真的很害怕。」 他說,「這真是令人羞愧。」這種經歷讓他對金融失去了興趣。但又過了三年他才最終離開這個行業。
2012年敘利亞內戰爆發後,耶格爾搬到了伊斯坦堡,基本上扮演了顧問的角色。 「很多醫生突然以一種他們從未預料到的方式對敘利亞當地社區的需求做出了反應,」 耶格爾說。「這些人需要乾淨的水。這些人需要支持。這些人需要藥物。Jaeger的工作是幫助他們弄清楚如何提供服務。
兩年時間過去後,逐漸加劇的衝突局勢也在折磨耶格爾。他在敘利亞認識的很多人都失去了家庭。很明顯,他能解決的最大問題就是減少空襲。
耶格爾清楚,減輕空襲造成損失的選擇很少。大多數都是他無法企及的。即使是國際社會也未能做到這一點。你可以做的是在空襲發生後為人們提供醫療,很多組織也都在做這方面的工作。或者你可以提前進行預警。而最後一個選擇似乎在他的技術專長範圍內。
戴夫·萊文(Dave Levin)是沃頓商學院(Wharton)的工商管理碩士,他曾在科菲·安南(Kofi Annan)領導下的聯合國全球契約(UN Global Compact)工作,也去過菲律賓創業,並為麥肯錫(McKinsey)提供諮詢。2014年,萊文創立了「難民開放軟體」(Refugee Open Ware),該組織利用科技支持困難地區項目。當時他正在約旦為戰爭受害者研製3D列印假肢,一名敘利亞人介紹他與耶格爾認識。萊文飛到土耳其,兩人見面討論耶格爾的想法。然後萊文立刻決定參與進來。難民開放軟體此後對這個項目進行了投資,萊文奔走於兩個組織之間。
2015年11月,在見到萊文兩個月後,耶格爾又有了另一個合作夥伴。一名在土耳其的外籍朋友告訴他,一個敘利亞程式設計師正在尋找方法,就空襲向平民發出警告。這名男子化名為穆拉德(Murad)。
戰爭開始時,穆拉德才25歲左右,剛剛從管理信息系統專業畢業。他開始與安置流離失所者的團體合作,後來去了約旦,在那裡的難民營當老師。但6個月後他又回來了。
隨著衝突的加劇,他看到越來越多的敘利亞人受到傷害。「這太可怕了,」他說,「全是沒有胳膊和腿的人。」
穆拉德想到了一個主意:開始聯繫不同城鎮,這樣他們能就即將到來的空襲進行更好的溝通。他向耶格爾的朋友提到了這個想法。很快兩人便見了面,耶格爾給了他一份工作。雖然工資低,工作時間長,沒有工作保障,但穆拉德還是參與進來。
隨著團隊成員的就緒,他們已經為最艱巨的創業任務做好了準別:融資。耶格爾去找了風投,風投告訴他這個想法很好,但永遠不會產生數十億美元的營收。耶格爾還找了其他機構,但他們表示不會投資於「衝突地域」。他們建議去找基金會,基金會說他們不投資盈利性企業,並把他踢回了風險投資公司。
耶格爾一心想把這件事辦成。2015年末,兩位聯合創始人儘可能多地從個人那裡籌集資金,並設法從萊文認識的一位天使投資人那裡獲得了一些錢。耶格爾將其命名為Hala Systems,試圖通過創業來拯救生命。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戰機飛行沿線的英國農民和酒吧老闆會提前打電話到大城市,在德國空軍還未起飛時向他們發出警告。70年後,敘利亞平民建立了類似的系統。住在軍事基地附近的人都在監視:當他們看到一架軍用飛機起飛時,他們用無線對講機通知其他人,他們會再聯繫其他人,把這個消息傳遍整個鏈條。但整個過程參差不齊,信息並不可靠。沒有系統的方法來觀察並將警告發送出去。
耶格爾認為,有了正確的技術,就有可能設計出更好的系統。人們已經在觀察飛機了。如果Hala能夠捕捉到這些信息,並將其與飛機投下炸彈地點的報告聯繫起來,那麼它將成為一個預測系統的基礎。這些數據可以被歸納到公式中,公式可以計算出戰機最有可能前往的目的地,同時考慮到飛機的類型、飛行軌跡、先前的飛行模式以及其他因素。
Hala團隊開始接觸觀察飛機的人。與此同時,該團隊將監視飛機的數據導入第一版系統並進行分析,預測飛機的航向,並向受到攻擊威脅的人發布警報。耶格爾和穆拉德把它畫了出來,最後寫滿了一個筆記本。Jaeger說,最初的系統只是一堆if/then語句,一個邏輯樹和一個Android應用程式。
基本上,如果有人看到一架戰機從哈馬空軍基地起飛,然後將這些信息輸入系統——現在被稱為「哨兵」——就會通過社交媒體發出警告,預測攻擊何時會襲擊目標地區。比如說飛機可能會在14分鐘後抵達達拉什鎮,或是在13分鐘後到達吉斯爾舒古爾地區。當更多的人報告一架特定的飛機飛過不同地點時,哨兵可以直接向受威脅地區的人們發出更具體、更準確的警告。
圖示:Hala團隊測試的設備。
隨著團隊收集的數據越來越多,他們不斷地調整公式。一切都是反覆試驗。「我們在早期了解到的一件事是,我們預測飛機抵達時間的模型過於激進,」耶格爾談到哨兵時表示,「系統估計得飛機到達時間比實際要快很多。」他們不知道哪裡出了什麼問題。然後他們與一名飛行員進行了溝通。「哦,那不是我們駕駛那架飛機的方式,」當團隊演示系統後飛行員告訴特格爾。系統假設噴氣機總是以最高巡航速度飛行,但為了節省燃料,實際上飛機速度要低得多。「當我們駕駛那架飛機的時候,我們使用這些航路點以這些高度和速度飛行,」飛行員說。有了這些信息,Hala團隊就可以對哨兵系統的預測進行微調,使其精確到戰機實際抵達前後的30秒內。
穆拉德說,精確度至關重要。如果哨兵預測的時間不準確,就無法獲得公眾的信任。但隨著衝突的加劇,穆拉德渴望將其推廣出去。
儘管Hala團隊仍然只能靠微薄的資金勉強度日,但他們還是設法僱傭了另外三名敘利亞人來幫助穆拉德查看視頻和相關報導證據,並將其與哨兵的預測進行比對。但確認一架特定飛機從空軍基地到爆炸地點的軌跡需要花上幾個小時。有些時候員工會連續辭職,而新來的員工又跟不上。所以團隊認為他們需要自動化這個過程。耶格爾聘請工程師和研究人員開發了一種軟體,這種軟體在神經網絡的幫助下,可以在阿拉伯語媒體中搜索關鍵字,幫助確認空襲的位置和時間。更多的空襲數據意味著更好的信息和更好的預測。
在他們努力獲取準確數據的同時,他們還需要一種向公眾發出警告的方式。穆拉德為Telegram、Facebook和Twitter以及步話機應用Zello撰寫了相應腳本。
2016年8月1日,哨兵系統準備上線。剛開始時團隊的推廣規模很小,僅在伊德利卜省的部分地區進行了試用。而伊德利卜省是空襲最為嚴重的地區。他們在社交媒體上分享這一消息,並通過志願者分發傳單。「在一天半的時間裡,」耶格爾說,「我們收到了一個人的推薦視頻,他說,『我的家人還活著,因為我登錄了系統,收到了這條信息,然後我搬出了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被炸毀了,我的鄰居沒能躲過空襲。」
「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我們做了什麼,」耶格爾說。「一個家庭得以倖存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那之後,沒有人會休息。萊文記得自己每周工作90到100小時。穆拉德曾經連續三天沒有睡覺。
花費的這些時間都微系統帶來了一些重要的改進。警告更為精確。他們需要聯繫儘可能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沒有手機、電腦或收音機的人。敘利亞的一些地區已經有空襲警報器,但必須手動啟動。那意味著要穿過整個城鎮。「這會讓你損失幾分鐘,」耶格爾說。所以Hala修改了警報器,添加了一個能夠讓哨兵系統遠程激活警報的組件。現在,整個敘利亞有多達150個警報器,Hala正在研究如何在斷電和網絡中斷的情況下其也能正常工作。
哨兵系統最近還增加了一個傳感器模塊,用來區分飛機類型,並測量速度和方向。現實中的每一種聲音都有獨特的特徵。為了獲取訓練哨兵傳感器所需的聲音特徵,耶格爾的團隊使用開源數據和現場採集到的飛機錄音。根據Hala的說法,在最佳範圍內,哨兵系統現在可以識別出威脅性飛機的概率大約是95%。
耶格爾對於Hala在敘利亞部署了多少傳感器模塊很謹慎,但他說這些模塊從3月份就開始運行了。這些模塊仍處於不斷開發的階段中,但完全採用了廉價的現成技術。「十年前,這是不可能的,」耶格爾說,「尤其是在如此低的成本條件下。」從本質上說,Hala所做的就是給敘利亞平民一個簡單的雷達預警系統。
現在,當基地附近的觀察員發現戰機起飛時,他們會進入一個Android應用程式,輸入飛機類型、航向和坐標,該應用程式會將信息發送到Hala伺服器。而放置在樹上或建築物頂部的傳感器模塊收集聲學數據,這也有助於哨兵系統確定飛機的類型、位置和飛行路徑。
Hala的軟體對所有數據進行處理,並將其與以往的攻擊進行比較,預測空襲的可能性,以及何時何地可能發生空襲。如果空襲的可能性足夠大,該系統就會生成一個警報,並通過社交媒體進行廣播。同時哨兵可以遠程啟動空襲警報。預警系統現在平均給人們8分鐘的時間去尋找避難所。
警報發出後,系統還會使用神經網絡的自動系統持續掃描Facebook、Twitter和Telegram上可能顯示空襲的消息,為後續預測提供更多信息。
耶格爾的團隊在一個公寓裡辦公, 2017年10月以來這裡是Hala的總部。這裡看起來和其他初創公司沒有什麼兩樣,但更為簡陋:只有幾臺筆記本電腦,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公司目前一共有18名員工,大部分協調工作都是通過Slack完成的——許多工作都在世界各地進行。Jaeger喜歡提起那些拿著微薄薪水的博士工程師、研究人員和數據科學家。
目前,該公司運行靠的是來自各地的贈款和捐款,以及藉助朋友、家人和其他幾位投資者的一小輪資金勉強維持生存。
我們談話的時候,穆拉德拿出了他的手機。一個警告已經出現:一架戰機正在逼近反對派控制的城市吉斯爾舒古爾。在一分鐘內,哨兵系統報告說已經啟動了警報器。幾分鐘後,穆拉德看到了一條Twitter消息,證實該地區遭到空襲。Hala的數據顯示,警報器啟動和空襲之間的時間大約是11分鐘。後來的分析顯示沒有人員傷亡。
關於哨兵的一切都取決於一個簡單的事實:一個人準備空襲的時間越長,生還的機會就越大。而現在,很多人都在依靠哨兵來獲得這一優勢:有6萬人關注其Facebook頁面,其Telegram頻道有16400個用戶。當地的廣播電臺也會播放哨兵警報。所有人都處在警告的範圍之內。在公司進行的調查中,Hala發現人們需要至少1分鐘的時間來尋找庇護所。如果阿布·努爾沒有時間集合他的孩子們,他們肯定會受傷或死亡。再多幾秒鐘他的妻子就不會受傷。耶格爾說哨兵系統現在平均警告時間是8分鐘。
耶格爾還為Hala的技術設想了其他有價值的應用,通常是用於監視難以管理的空間。它可以追蹤肯亞的偷獵者,或者幫助貧窮國家加強邊境安全。他說,從本質上說,這項技術在任何有聲音特徵的環境下——槍火、車輛——都可以幫助監控違法行為。它就像是ShotSpotter的傳感器功能和Palantir的數據分析混合體,但相應的目標市場並沒有太多利潤可言。
當然,它也可以用在其他不太有益的目的上。當然,哨兵可以用來阻止偷獵,但是偷獵者也可以使用類似的技術來定位大象。你又該如何阻止它落入壞人之手呢?
耶格爾承認存在誤用的可能性。畢竟Hala是一家以盈利為目的的企業,希望向公共和私人實體提供服務,並將其技術授權給其他公司。不知道誰會對它感興趣,也不知道報價會有多少。耶格爾說Hala會對它的客戶很挑剔。他補充說,每種技術都有多種用途。他表示,該團隊的唯一目標是拯救生命,他相信他們能夠堅持自己的使命:「我們沒有製造天生危險的東西。」
努爾的家被炸毀後,他和他的家人搬到了一個不遠的城鎮。空襲緊隨其後而來。他們逃到一個難民營。當那裡的條件變得無法忍受時,他們搬到了他們家鄉附近的一所房子裡。努爾曾試圖在工廠裡找到工作,但沒有成功。有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他的孩子們也害怕回去。但是,他把家裡僅有的一點點錢都花在了房租上,所以他決定修復這座被毀的建築。他現在每天都在試圖抹去那些摧毀他們生活的空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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