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顏從池桓宮回來之後,便把自己關在寢宮裡,再也沒有出去過。
他看著水晶球裡的畫面,定格在了靜室。
魏嬰獨自一人坐在琴臺前,望著空空如也的琴臺,用指尖輕輕划過,一滴淚落了下來。
「今日,你離開了整整一個月,還有半月,便是新年初始,多麼希望還能看到那一夜的煙火,真的很美!」
「可是……縱然再美的煙火,沒有了一起看的人,便也失去了璀璨的色彩!」
隨後,他用手輕捏著避塵的劍柄,「你說過的話一定要記得,不管走到哪裡,我都記得回來的路,你也要一樣!」
龍顏的手指輕輕划過水晶球中,映出的那張絕世容顏,一滴淚悄無聲息地落在上面,「我說過的話,三萬年都不會變,即使在過幾個三萬年,甚至幾個元會,哪怕是地老天荒,我說過的話,也都作數......」
魏無羨的心不知為何,突然一顫,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他感到似有一張無形的手在拉扯著他的意識,他頓覺心中不再那麼悽涼難過......
這一個月來,魏嬰就憑藉著那一句虛幻的「等我!」每天都在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可還是瘦了許多。
靜室、藏書閣兩點一線,成了魏嬰在雲深不知處的生活日常,這期間他總共抄寫了三百遍家規和兩百遍禮則篇。
「我不在的這些年,家規又多了一千條,你不愧是含光君,能在這枯燥乏味的教條中,依然活得出塵脫俗!」
「這一點,我真的比你遜色了好多,這才一個月,我便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魏嬰坐在含光君常坐的位子上,手中拿著他用過的筆,忍不住自嘲道。
蹲在一旁的無憂看著魏無羨,習出的字竟然和含光君的手抄本一模一樣,不禁感慨,「當一個人太像另一個人時,那便是心至歸處,沒有出口......」
魏無羨憑藉記憶畫出了無數張含光君的表情畫像,雲深不知處的藏書閣已然成了他的畫室。
然而令藍氏子弟更加不解的是,對於含光君就這樣去了的消息,藍氏既不舉辦喪事,更是不許人提起,還特別告誡,不要打擾魏嬰,更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含光君的任何事情。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很快便到了年關。
這一日,魏無羨照例在藏書閣畫像,景儀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魏前輩,有人來報,稱在後山的寒潭洞外見到了白衣仙人,看那背影很像含光君,但是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還沒等景儀把話說完,魏無羨便已經跑了出去,他來到後山時,已有很多藍氏子弟在此,議論紛紛。
「你是產生幻覺了吧!」
「真的是含光君,我不會看錯!」
「如果,真的是含光君,他一定會先去看魏前輩!」
眾弟子見到魏無羨來了,便都紛紛閉口不在言語。
魏無羨怔怔的看著寒潭洞,一股在熟悉不過的氣息,在他的鼻息流竄,「真的是你,可是你緣何不與我相見!」
魏無羨打開結界,徑直進入了寒潭洞,無憂緊接著也進去了。
幾日不來,寒潭洞的水又漲高了五十公分,靈氣比之前更加濃鬱。
魏無羨來到陣旗旁,發現一切並無異樣。
「無憂,你可感覺到了什麼?」
「含光君的氣息!」
「嗯,我也感覺到了!」
「他定是來過這裡!」
「他回來了,為何不見我?」
無憂聳了聳耳朵,想了想說道,「含光君一定有他的苦衷!」
不管怎樣,魏無羨的心,又豁然了許多,他似乎又看見了希望。
他只覺得丹府頓時充盈了起來,濃鬱的靈氣都被他吸入了丹府。
在後山的蓮塘邊,龍顏現出虛幻的身形,「凰兒,為了不影響你的精神力境界,原諒我暫無法與你相見。」
精神力,便是念頭,一個念頭便可殺人於無形之中,上古時期的神戰之中,隕落的諸神多是因精神力一直止步不前,無法在達到新的境界。在神界,最難修煉的便是精神力,有的真神之所以無法度過第一個元會,便是精神力境界再難突破!」
龍顏路過藏書閣,想起在水晶球中看到的一幕,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腿,於是他閃身進入了藏書閣。
他虛幻的身影,立於魏嬰還沒畫完的那幅畫前,「那眉眼,那神態,是要有多深刻,才能畫的如此逼真!」
龍顏竟覺得一陣恍惚,仿佛自己在照鏡子一般,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滑過,畫紙上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龍顏迅速消失在空氣裡,當他回到水晶球前,便見魏嬰和無憂走了進來。
魏嬰拿起畫筆,看著畫紙愣住了,「無憂,他剛剛來過!他真的來過!」魏無羨像個孩子一般欣喜若狂。
龍顏拿出剛在藏書閣順手拿來的一幅成品,右手一揮,便將它製成畫軸,立於榻前,他隨後打開榻前的另一個盒子,取出一張泛黃的畫紙,看著畫上的兩個自己,龍顏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三萬年前,你的畫功還真是不敢恭維!」
「龍顏,我跟你說,本凰的畫功在神界那是堪稱一絕!」
池凰拿著剛剛畫好的畫,遞到龍顏的面前,「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龍顏看著畫紙上的自己,哭笑不得,「在你心中,我就長這樣?」龍顏露出一副嫌棄的神情。
「呃,也不是,我承認我的畫功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可是五殿下,你看你那張冷冰冰的臉,要是笑一點畫出來才更好看!」池凰邊說邊將畫上的嘴角處打了個彎鉤,整幅畫看上去確實是舒服多了。
龍顏嘴角不經意地一揚,算是默認了池凰的話。
池凰順勢倚在他的肩上,「龍顏,你說,我若是活不過第一個元會,那你怎麼辦?」
「不會的!」
「我是說假如!」
「哎呀,你這個人還真是無趣,我都說了是假如......」池凰努著嘴巴說道。
「沒有假如!」
「呃,好吧!我說不過你,你厲害!」池凰坐起來,無奈的用手指著龍顏說道。
「活著!」龍顏終於吐出兩個字。
「那你豈不是很孤獨!」池凰問道。
「不會的,因為不會有假如!」龍顏認真地說道。
「嗯呃,你行,龍顏你真行!你又聊回來了!」池凰無奈地說道。
龍顏看著池凰張牙舞爪的表情,心中暗笑,「鳳凰的跳脫活潑,正巧填補了他心中空缺的縫隙,就像一束陽光射進來,這千年寒冰正在日漸融化!哪怕是化成一片汪洋,卻也甘之如飴!」
「如果無法遇見你,即使空有幾個元會的漫長生命,又有何意義!」龍顏喃喃自語道。
塵情續夢106:江澄約談含光君,對自己的唐突,感到愧疚不已
塵情續夢116:魏無羨揚言,要讓遊氏所有人陪葬
塵情續夢117:龍顏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藍湛不過是他的一道神識
塵情續夢118:龍顏憶起與鳳凰的初相遇,與現在的魏嬰,不遑多讓
塵情續夢119:龍顏拜見彌天真神,如願看到即將破殼的龍凰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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