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筆重彩花鳥畫已完成了傳統型到現代型的轉變。在他筆下,狀物傳神的要求已經不是難事了,而是更高境界的抒情,通過花鳥畫來抒發時代之情。
回顧一些畫友們畫的西雙版納,大多以熱帶蘭花及當地的一些野花為主體,再配上一些雨林中的樹石為補景。但我在雨林中的觀察和體驗,卻是更多地關注到雨林中榕根和藤葛枝幹、樹葉的美感。我並沒有去畫整個雨林、大樹和藤葛的全景,我想那是山水畫家的主題。
我仍是按花鳥畫寫生的要求畫近景,把所見花鳥畫的景物範圍擴大,背景拉近,畫近似原大的枝幹、根藤和葉叢,追求花鳥與周邊環境的結合——這是我理解的花鳥與山水結合的一種表現方式,是西雙版納雨林中新奇的景象給我在審美觀上新的啟發,也是這次寫生的一個突破。
西雙版納採風回京後,收穫滿滿,思想上也很興奮,但是怎樣進入創作,卻使我躊躇了很長時間,進入了很久一段「悟」的過程。我每天翻看一大堆寫生,試著勾畫了許多草圖,但都沒有意思。我在雨林中也拍了不少照片,但回來再看,都是乾乾巴巴的形象,雜亂無章,找不到一個中心。
總之,就像是糧食要釀成好酒,必須有一個複雜的醞釀過程。面對熱帶雨林中帶回來的一堆素材,這些既紛繁瑰麗,又精蕪並存的資料,我還要慢慢消化。
經過多次反反覆覆的尋覓,我終於找到了我在景洪熱帶植物研究所畫的一組根藤,它本是馬路邊的一組枯樹,橫臥在地上,粗粗細細的多條根藤盤曲、旋轉,呈現一個橫倒的「S形」,產生了一種循環往復生生不已的律動,這個「S」形使我一下子來了靈感。
我以這幅寫生為基礎開始構草圖,以「S」形的骨架為核心,去掉一些雜亂無序的枝幹,加強了「S」形的大勢。畫中幾顆老乾粗壯、蒼老,嫩幹新枝挺拔飛騰,我把它們放在原始密林之中,加上濃密生長的葉子,濃蔭蔽日,下部則鋪滿乾枯的落葉。
這幅畫有新老根幹的對比,有鮮活的葉子與乾枯的葉子反襯,特別是多株粗細各異的根藤生發,飛騰的旋轉律動,有了「S」形的形式感,看了令人自然萌發出生生不已的生命聯想,這樣的構圖形式就產生了一種精神層面的升華,這個構圖也就有了意味,當時我腦中就出現了一個主題——就叫《生生不已》吧。
——節選自金鴻鈞《我是如何畫熱帶雨林榕根系列》
金鴻鈞重寫生,重融身於大自然,其根本旨意不是去照抄自然,而是去親近、擁抱、神會自然,從而激發起創造主體的審美感興,尋覓詩意創造的靈感之源。熱帶雨林是最難表現的題材,也是金鴻鈞最愛畫的題材。
說它難畫,是因為雨林地處南園邊陲,古代畫家未曾涉足,也未畫過,缺少借鑑再者,雨林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糾葛纏繞,盤根錯節,無從下手。
三者,雨林巨木參天,氣根倒掛,板根遊走,更有攀附、寄生,乃至絞殺現象,很難撲捉其神韻。金鴻鈞勇於迎接這些挑戰,「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他的花鳥畫創作把花鳥與山水結合,工筆與寫意交融,重彩與水墨互補,既立足於中國傳統的筆墨技巧,又有機地吸收東西方繪畫中有益的營養。
特別是他在九十年代畫出了一大批熱帶雨林榕根系列的作品,既開拓了花鳥畫的題材,又深化了花鳥畫的意境,擴大了花鳥畫的思想容量,逐漸形成了他的花鳥畫既是個人的也是民族的、時代的風格面貌。
作品欣賞
金鴻鈞
1937年9月生於北京市。別名愛新覺金鴻鈞,滿族愛新覺羅氏後裔。
北京工筆重彩畫會名譽會長,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曾任中國畫系花鳥畫室主任、中國文聯牡丹書畫藝術委員會副會長、北京工筆重彩畫會副會長、中國少數民族美術促進會常務理事,中國少數民族聯誼會理事,北京齊白石藝術研究會副會長,中華海外聯誼會理事,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