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AniOne畢業展已經啟動徵稿啦!這段時間陸續收到很多應屆畢業同學們的投稿。經由我們遴選出的優秀動畫畢設,我們會策劃專訪。請投稿的大家耐心等待~
而作為AniOne本屆的開幕影片,我們為大家隆重推薦並進行專訪的,是鄭雅文導演的——
種子傳說
鄭雅文
這是鄭雅文2017年從南加大(USC)攻讀碩士學位的畢業創作,最近剛剛網絡公開。編輯部毫不猶豫地邀請這部影片作為2020AniOne畢業展的開幕影片。
可能對很多人來說,鄭雅文這個名字你很熟悉。多年前,她在中國傳媒大學完成了本科畢業創作《再見雨天》。每一個當時在畢設展現場觀影的人或許都記得,有四個字可以完美形容觀眾的反應:掌聲雷動。
《再見雨天》
而這次,她用《種子傳說》,又一次為我們帶來了簡單卻別具深意的感動。
《種子傳說》全片
— 角色設計與一些色彩小稿 —
— 概念圖 —
— 故事板 —
作品專訪
記者 野草
受訪人 鄭雅文
野草:《種子傳說》是你最新的大作品,此前是早期的《再見雨天》,以及《每一顆星》。這幾部作品應該也伴隨了你的成長。可以說說這之間的過程嗎?這麼多年,你的創作和生活心態有什麼變化嗎?
鄭雅文:想想看從《再見雨天》到《種子傳說》之間相差了八年,在這八年裡我從大學畢業到美國讀研,然後再回到國內任教,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動。如果概括起來,應該就像《種子傳說》裡的小男孩,在尋找答案的路上經歷了許多美好的事物,也遇到了困難與迷茫。我想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這樣吧,像在海裡的波浪起起伏伏,或者像股市曲線圖一樣上上下下,雖然迷茫的時候會想「為什麼是我?」,但誰的人生不是如此呢。
不過總結起來,這幾部動畫的主題和風格看起來相差並不大,或許我還是抱著想通過動畫來表達對這個世界的感受來作為出發點吧,即使有迷茫和痛苦,但世界和生命本身的不可思議一直感動著我。
《再見雨天》靜幀
野草:這部片子的創作過程中,有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嗎?或者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分享一下。
鄭雅文:因為這次我還是選擇獨立創作,所以片子本身的製作過程很正常,從中期到後期,除了定期和導師交流之外,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埋頭畫畫。不得不說一個人做動畫有時候真的很寂寞,哈哈。
不過獨處也會給我帶來快樂,比如觀察一朵雲的變化,或者看隔壁屋簷上的鳥怎麼談戀愛。
在這次的製作過程中也有許多新的嘗試,比如動畫加入了旁白,於是便拉各種朋友來幫忙,大家都拼命地配音,特別是怪物的聲音Yijie師弟,真是為了達到嘶喉的效果而漲紅了臉,聲音也嘶了。
配音現場
另外一個新的嘗試就是第一次創作了屬於動畫的單曲《我的故鄉》,在和配音師He Min的交流過程中,我們一致認為在動畫的最後加入人聲音樂會達到更好的效果,於是她立刻開始編曲,我開始填詞。但因為糟糕的文筆,我一直苦惱寫不出來……
歌曲錄製
聲音設計工程文件
正好那段時間我在禪修課上認識了一位老頑童爺爺。叫老頑童是因為在禪修時我們需要輕聲講話,但他的聲音總是像「帶著耳機說話」般地大聲,在被別人數落時他很誠懇謙虛,結果一轉身又忘了。或是在提問環節大家都向老師提出問題,他卻寫了一首詩大聲地念了出來……所以我開始叫他老頑童爺爺,並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之後我開始慢慢了解他,比如他年輕時就來到了美國,英語不好,一直做著修水管道的工作等等。他還喜歡寫打油詩,於是我便邀請他為《我的故鄉》填詞。
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我把具體的字數和要求講給他後,他便拿起筆和紙一個人躲在陽臺寫下了這首歌。
最後在我離開美國時,還特意地去拜訪了他,送給他一盆植物作為紀念,他說也要給我一個相當重要的禮物:一套秘傳太極拳,讓我保護好脖子和肩膀……
《種子傳說》概念草圖
野草:這部片子其實帶有一定的宗教元素,其實雅文你也一直對宗教很感興趣。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你這方面的想法嗎?也包括在這部短片裡加入的宗教元素等等,都可以。
鄭雅文:因為美國校園對宗教是非常開放的,學校有宗教中心,在裡面可以找到各種小組。上學期間學校有開設mindfulness的正念課程,指導員也經常帶我們練習,所以我慢慢開始對禪修產生了興趣,而禪修的練習帶給了我很大的身心轉變,特別是面對焦慮和恐慌這類負面的情緒,我知道了如何去正視它們並得以轉換。
禪修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宗教,因為宗教往往被文化和習俗所包裹。禪修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體驗自心的方法:僅僅是簡單地坐在那裡,看著心和念頭,對所有的可能性敞開。在這樣的當下不跟隨過去和未來,生命便可以呈現出它的本然面貌。
這樣的體驗我無法用文字來描述,所以我將它融入到了動畫裡,這也是動畫的一個主題:最初的發心。
我想每個人都會對動畫裡的金種子有不同的解讀,有人說是才華,有人說是夢想,有人說潛力。就像它代表了我們內心對自己未來的期待,就像小時候我們期待長大,期待成為厲害的人一樣,也正是懷著這份期待與衝動我們上路,在未知中尋找它開花結果的那一天。然而在路上,我們會聽到不同的聲音,這些聲音定義了我們與世界,也影響了內心的判斷。於是我們向左拐,向右拐,走到山林小路中,也走到了柏油馬路上。在這樣的過程中我們有時會忘記最初選擇出發的動機,而落進了眼前暫時的困惑和迷茫中。
而禪修帶給我的不再是向外尋求答案來定義自己,無論是美好或者醜惡,它們僅僅是世界和人性正常的展現。而最終是回歸自心,找到最初的發心,在這樣的確信中,種子種在哪裡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它在哪都可以發芽,在熊谷守一的院子裡,在B612星球上。
動畫中出現的那顆小樹告訴我們,這樣最初的發心和動機,它至始至終都在那,一直沒有離開過,只是我們為了尋找答案,有時候迷茫找不見它。
我想引用鈴木俊隆(《禪者的初心》作者)的一句話:
「禪者的心應該始終是一顆初心,不受各種習性的羈絆,隨時準備好去接受,去懷疑,並對所有的可能性敞開。只有保持這樣的心,我們才能如實看待萬物的本然面貌。」
野草:你提到了熊谷守一,還提到了《小王子》(B612星球)。說說他們對你的影響吧。事實上我覺得,種子的這種童話感的象徵意味非常「小王子」~
鄭雅文:哈哈,因為我在熊谷守一和埃克蘇佩裡的作品發現了他們共有的品質。還有很多藝術家有這樣的品質,包括谷川俊太郎、紀伯倫、泰戈爾等等。他們共有的品質閃閃發光並影響著我。雖然它們處在不同的時期,作品形式各不相同,但在這些不同中我看到了他們對生命共同的描繪。
我特別喜歡谷川俊太郎的《春的臨終》,他說他把活著喜歡過了,也把歡笑和悲傷喜歡過了,就像穿破的鞋子。我在想他都有怎樣的經歷才能總結出這麼可愛的感受。平時我們都會說自己很悲傷很痛苦,或者自己想要得到快樂,但他僅僅只是說把它們都喜歡過了,這是多麼大的智慧。
野草:你自己的這顆種子,後來種下了嗎?種在了哪裡?
鄭雅文:是呀,我也經常地這樣問自己。這也是為什麼我喜歡獨處和旅遊,以便有時間來思考這麼無聊的問題。但我無法得出回答耶,我想用一生的時間來探索和思考。每當我看到水裡的小魚,陸地上的動物,還有穿梭在街頭的人群,我總覺得生命本身就是巨大的土壤,然而種子作為種子本身就已經具有了開花結果的特質。
野草:聽說你辭去了高校教師的工作,後續有什麼安排和計劃?
鄭雅文:是的,這是我職業規劃的一部分。在最初入校時我就告訴自己這是階段性的工作。與其把它放下,我更擔心想要把它抓著不放。當然期間我也在為未來的規劃而努力。
很幸運,去年我被選上Folimage法國瘋影動畫工作室的藝術家駐留計劃,今年將去那邊執導和製作動畫,雖然因為這次的疫情有所延遲,但還是很期待能去那邊體驗生活。
未來無論失敗也好,成功也好,我想認真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選擇偏離正軌,煩惱也好,苦惱也好,繞點路也大不了,畢竟路不止一條,終點不止一個。
瘋影動畫工作室 - 藝術家駐留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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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如果你是今年動畫專業的應屆畢業生,已經完成了你的畢業創作,歡迎報名今年的AniOne畢業展,將作品投遞給我們!具體的請移步這裡閱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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