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危險的「愛情遊戲」
劉德金是蔡甸農民,一直在武漢做泥瓦工,租住在漢陽巷子口。2001年,48歲的劉德金租住地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快餐店,價格便宜,口味也不錯,劉便經常去光顧。
一來二往,劉德金和店子裡三十剛出頭的女老闆熟悉起來。一次閒談,兩人感覺口音相近,互報家門,得知女老闆叫楊慧\(化名\,家在荊門,恰好劉德金老家也在荊門,後來舉家搬到蔡甸。漂泊中的孤獨讓兩個同鄉人親近感備增,當天,兩人在店子裡聊了很久。
回到租住地,劉對楊慧念念不忘。三十剛出頭的楊不僅面容姣好,而且身材也不錯,令劉德金怦然心動。隨後的一段時間,劉德金隔三岔五地到楊慧店子來,楊慧對劉也逐漸產生了異樣的依賴感,有什麼事情也喜歡找劉德金傾訴。彼此互相熟悉後,楊告訴劉德金,她17歲就出嫁,丈夫對自己一直不好,稍不順心,抬手就打,張口就罵,夫妻關係名存實亡,自己在家裡實在呆不下去,才由好心的嫂子帶著一起來到武漢做生意。
儘管兩人年齡懸殊,但諳熟的鄉音,彼此的「好感」,使兩人終於逾越了道德的防線,同年,他們竟公開同居了。
其間,劉的兒子聽說父親有外遇,專程從蔡甸趕到漢陽,趁父親出外做事,找到楊慧,將其帶回蔡甸家中,一家人給楊慧做起了工作,要楊慧離開劉德金。當天下午,回到租住地的劉發現以前這個時間總是飯菜飄香的「家」中竟然冷冷清清,不禁大吃一驚,「楊慧到哪裡去了?」
劉一個人坐在房裡,苦苦思索,連晚飯都沒做。楊慧從蔡甸回到劉租住的小屋,訴說完經過,兩人抱頭痛哭,發誓一輩子不分開。
從此,劉認定,楊慧就是他的「妻子」,還先後幾次回蔡甸老家要求妻子與其離婚。
與此同時,劉對楊慧的照顧更加無微不至,每天幹完活,往常還喜歡和老鄉們聊聊天、打打牌的劉就早早地回到租住地陪著楊慧。這時,楊慧也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斟上一杯酒。此時,劉感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孽情:同居女人想離他而去
好景不長,因為經營不善,小吃店裡生意不景氣,楊慧隨之將門面轉讓,給劉德金當起了下手,做小工。
眼看著「女友」每天沒什麼事,而自己家還欠人2萬元錢,劉感到生活有壓力。於是,四處求人,通過種種關係,終於為楊慧在漢陽某廚具廠找到了一份倉庫管理員的工作,每天下班回來,依舊是飯菜飄香,兩人感情依舊很好。
但不久,劉發現楊慧與該廠一名男同事很默契。爾後,楊慧提出在老家的女兒要來武漢,兩人住在一起,讓女兒看見不好,讓劉幫忙找一處房子,劉東奔西跑,找了幾處房子,楊慧都不中意,楊提出搬到廠裡住比較好,劉四處張羅來一套床上用品,還給楊慧買來一輛嶄新的女式自行車,方便兩人好見面。沒想到這一走,楊慧就再也不想回來,劉幾次過去接,均被其拒絕。
2003年10月16日,是劉50歲的生日。「五十知天命」,在農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劉自己買來雞子、牛肉和一些時令菜,來到廚具廠找楊慧,想讓她陪自己過生日。
劉興高採烈地來到楊慧居住的宿舍,透過窗戶看到一名男子正在看電視,連忙上前敲門,沒想到男子竟偷偷躲在門後,就是不肯開門。劉心中疑竇頓生,大聲喊著楊慧的名字,在隔壁和同事們打牌的楊慧連忙走了出來,看到劉,她明確表示自己不想回去,兩人爭論起來,房間裡的男子衝出來對劉推打,楊慧也大聲喊道:「快來人啊。」一群打牌的人衝上來對劉德金一頓好打。夜漸漸深了,劉傷心地推著自行車一瘸一拐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黃的燈光把他孤單的影子拉得瘦長瘦長……
生日當天,劉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突然有人敲門,劉的心一顫,此時的劉仍期待著楊慧「回心轉意」,哪怕是回來看自己一眼。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劉德金的心墜入了萬丈深淵——進來的卻是打自己的那名男子,他把當初劉送給楊慧的一些東西拿了過來,然後揚長而去。
於是,一個罪惡的念頭倏地在劉的腦海閃現:用硫酸將楊慧毀容。
硫酸:潑向美豔少婦
沒幾日,劉來到某化工市場花4元錢買來500毫升硫酸藏在了租住地。
去年11月16日中午,楊慧和嫂子一起來到了劉的租住處,吃飯期間劉再次提出要楊與自己同住,楊慧態度堅決,不肯回來。此刻,劉的心裡徹底絕望了。當天晚上7時,劉用一隻小瓶子分裝了半瓶硫酸,裝在上衣口袋裡,騎自行車來到了廚具廠。劉仍然在做最後的努力,希望楊能「回心轉意」。
兩人走出廠外,劉再次勸楊跟自己「回家」,但楊堅決不同意。惱羞成怒的劉兇狠狠地說,既然你要分手,我就送個禮物你吧。
劉把硫酸在楊慧眼前晃了三四次,楊慧意識到了什麼,用手擋了一下,硫酸潑了一地,只剩一點了,劉怕硫酸沒有了,用力往楊慧右臉潑去:「給你一個記號。」頓時,楊慧的面部騰起輕煙,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破,她只覺得臉上、右腿上鑽心的痛。楊慧用手捂著臉發出嘶啞的喊叫:「救命啊!」
劉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他大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慌不擇路地騎上自行車逃之夭夭。
當楊慧踉蹌著跑回廚具廠門口時,門衛發現楊慧的面部已被硫酸燒黑,連忙將其送往醫院搶救。
接下來的幾天,無知的劉以為楊慧只是受了一點小傷,後悔潑硫酸又怕人發現的他每到傍晚便來到楊慧所在的廠門外,想等到楊慧出來,向她表示歉意,但一直沒有看到楊慧的身影。這時,他還全然沒有想到楊慧正在醫院接受搶救,因為硫酸對皮膚的強烈腐蝕,楊慧正時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終於感到情形不妙的劉不敢在武漢多呆,收拾了一下東西,趕緊逃回了蔡甸。今年4月8日,一家人得知情況後,紛紛給劉做起了思想工作。當天晚上,萬分後悔的劉在妻子和兒子的陪同下來到蔡甸街第一派出所自首。苦果:昔日「情人」索賠19萬元
4月29日,記者來到漢陽某看守所,見到了嫌疑人劉德金。如果不是硫酸事件,絲毫難以讓人把他和「兇殘、蠻橫」等字眼聯繫在一起。記者與他進行了一次短暫的交流。
「你這樣做,不後悔嗎?」
「我心裡很不平衡,特別是想到自己這麼些年在外地打工,既沒有掙到錢,好不容易獲得的一份『愛情』就這樣葬送,我決定報復一下楊慧。」「你的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們嗎?」
「我至今仍記得楊慧對我發的誓,『我們要白頭到老』。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溫暖,我現在的確很後悔,我對不起我的孩子,但是我覺得更對不起楊慧,我好想跟她當面說聲道歉。」劉把剛剛揚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硫酸的危害性,這樣一潑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我知道一點,我願意為她贖罪。即使她毀容了,我也要她,我要和她好好過下半輩子。」在劉看來,這是給楊慧一個「教訓」,自己只要多賠點醫藥費,就事情不大,最多也就在牢房裡呆個把月後出來。
臨走,劉德金還向記者道出在看守所這段日子的「想法」:還有很多人欠自己的工錢,出去後,全部要回來,給楊慧看病。
經法醫鑑定,楊慧的傷屬重傷。4月底,楊慧已向法院遞交了刑事附帶民事起訴書,將劉德金告上法庭,請求賠償醫療費、誤工費、營養費、傷殘補助費、精神損失費等各項費用共計19萬元整。
此案將擇日審理。
硫酸毀容案引發的思考
河南省信陽市某中學高三女生馬娟因為嫉妒同班女生的學習成績,居然買來硫酸,半夜潑向熟睡的同學張靜,造成張靜重度傷殘。潑硫酸的馬娟一審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案件查明,馬娟本想傷害另一名女生,只是慌亂之中害錯了人。但不論傷害的是誰,其後果之嚴重,手段之殘忍,都同樣令人震驚。一個18歲的花季女孩,只因出於一時嫉妒,竟採取如此喪失人性的極端方式報復他人。
在Google搜索欄裡輸入「硫酸毀容」關鍵詞,竟跳出6710項符合的查詢結果。聯繫到頻頻發生的硫酸毀容案,無一不是因為不夠健康的生活態度帶來的心理失衡。武漢大學社會學家周運清教授認為,硫酸毀容主要有三種表現形式:報復型,因愛生恨,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偶髮型,心中有恨,偶然想到而為之;愛得過頭型,在得不到時,就想毀掉對方的容貌,想以此長期擁有對方。當然,只有我們所處的生活環境是健康的,我們的人格和心理是健全的,才可能減少和避免故意傷害的發生。
周運清教授同時認為,像硫酸這種極易造成人身傷害、可能為犯罪行為提供方便的危險物品,其市場監管的不力,也是悲劇發生的一個原因。硫酸與「毒鼠強」之類物品具有相似的危害性質,有關部門對於此類物品的銷售都應該加強監管和資質認可,而不是僅僅對涉及突發案件的物品予以重視和規範。本案中劉德金能夠很方便地買到硫酸,這就是一個危險的源頭,它可能還會成為其他作案人的工具。而硫酸毀容對受害人造成的身心傷害將伴隨其一生。我們需要對這類發人深省的案件進行足夠的反思,從更深層次上採取措施減少悲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