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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ILON REDON
—奧迪隆·雷東—
1840 - 1916
奧迪隆·雷東出生於法國南部的波爾多,幼年體弱,少年時代性格孤癖,喜歡獨自冥想。普法戰爭時,30歲的雷東從軍作戰,因病退伍後,受到柯羅影響開始作風景畫,並向版畫家布裡斯丁和畫家熱羅姆學習。
雷東從創作木炭素描的經驗中,發現了表現神秘和幻想最有力的語言——黑色。黑色是夜的代表,也是神秘的象徵,他的版畫與素描是由飄浮的眼珠、半人的植物與昆蟲等混合而成的超現實世界。人們稱他為超現實主義的先驅。
90年代之後雷東開始畫油畫和色粉筆畫,從這時起他的藝術特點已從原來的恐怖與幽暗,變成了歡樂與明朗。這些作品多由美麗的花卉和少女組成,其色彩燦爛中有節制,華麗而不俗豔。波納爾曾說過:「這類作品表現了兩種幾乎相對的特色:一為非常純粹的可見實體,另一為神秘的情感。」他在非現實的畫中尋求「人之美和思想之威」。
雷東既反對寫實派,也反對印象派,認為寫實派缺少想像力,而印象派完全是感性的。他自己要探索一種具有思想魅力的人性美,他創造了自己的藝術語言而成為象徵派最傑出的畫家。
雷東有著天生的音樂感受力,又受象徵派詩人影響,還對生物學有研究,多方面的修養使他的作品自有一種詩意和典雅的氣息。雷東的藝術創造對現代藝術產生很大影響,他被視為超現實主義之祖師。
雷東喜歡將人物肖像置於有鮮花的背景上,而這些鮮花又近乎是抽象的色塊組合,那裡雜和著非現實的想像,這使畫面蒙上一層美妙的神秘面紗。
雷東始終堅持他的藝術想像是紮根於觀察自然之中的。按照他的說法:「我的全部獨特之處,就在於使那些被似乎是真的法則認為不真的人們人道地生活,儘可能地使可視的邏輯為了可視服務。於是他成功地運用神秘的線條和色彩、巧妙的對比,和諧的組成一種純造型語言,表現出作為其現實一部分的優美和幻想的世界。他唯一追求的是通過華麗強勁的顏色或最溫和的黑白對比來進行自我表現。
在雷東的畫中,十分喜歡描繪花卉題材。雷東之所以愛畫花,這是因為他從花中看到人,他曾說過:「花朵和人的面孔一樣,一朵花就是一個謎」,「它是靈魂的反射」。
他獻給詩人艾倫·波的組畫(1882)可以說是視覺造型的詩篇,展現了詩人痛苦的內心世界,這也是一個沒有光照、沒有時間的黑夜王國。由於雷東差不多完全以單色作素描和版畫,所以他後來的色彩畫能達到非常簡練的程度,甚至幾乎沒有真實的背景。
▲ 《獨眼巨人》
奧迪隆·雷東,約1914年
裱在木板上的紙板油畫,66釐米X52.5釐米
克勒勒-米勒博物館,奧特洛
獨眼巨人
【奧迪隆·雷東】
獨眼巨人是宇宙古老的造物之一,直接由地母蓋亞所生。正如赫西俄德在《神譜》中寫道:「大地還生了勇猛無比的獨眼巨人布隆特斯、史特羅佩斯和不屈的阿爾格斯,他們把自己的雷霆贈給宙斯,又為他打造了霹靂。他們三個和別的神無異,不過只生一眼,在前額正中。他們被叫作」圓眼「,因其獨眼是圓形。」而獨眼巨人波呂斐摩斯是波塞冬和仙女託俄薩之子,首先出現在《奧德賽》中,是一個吃人的怪物,奧德修斯扎瞎了他的獨眼才得以逃脫。而這裡呈現的是波呂斐摩斯完全不同的另一副面孔,是詩人忒奧克裡託斯在《田園詩》中描繪過的那幅面孔。波呂斐摩斯不知所措地愛上了海仙女伽拉忒亞。這個獨眼巨人已不指望能討得她的歡心:「噢,伽拉忒亞,你比野生的小牝牛還野,比生長多年的橡木還硬,比從手中溜走的波浪、柳枝、葡萄藤更會騙人,比這些巖石更無動於衷,比湍流更狂躁,比羽毛受人稱讚的孔雀更驕傲,比火焰更惱人,比野莓更酸澀,比當了母親的熊更兇猛,比深海更昏暗,比被旅人踩到的蛇更殘忍。」抱怨也無濟於事,因為伽拉忒亞純真地愛著牧人阿喀斯。波呂斐摩斯發現自己的不幸,憤怒但也於事無補,狂躁之下從埃特納山掰下一塊巖石向阿喀斯砸去。伽拉忒亞無法拯救愛人,只能把愛人的血變成一條河,希望能每日沉浸於對逝去愛情的回憶。
美女和怪物之間無望愛情的傳說必然會吸引奧迪隆·雷東,他的世界充滿異想的生物、仙女妖怪、傳說中的精靈、可怕的蟲子。。。在超現實主義誕生之前十年,這樣的一幅畫就反映出畫家潛意識深處的「打不破的夜之核」(布勒東語)的晦澀混亂。作品的總體構圖由兩條離散的大斜線組成,一條是戀愛中的獨眼巨人,另一條是美麗的伽拉忒亞。沒有什麼能更清楚地表明他們的命數已定,無從更改。不管獨眼巨人如何努力要讓自己可怕的外表顯得不那麼難看,絕美的伽拉忒亞也永遠對他的愛情無動於衷。
波呂斐摩斯躲在他平時待著的火山巖石之後,他的眼睛(畫家一直為「眼」這個主題著迷)巨大、畸形,但毫不下流猥瑣。這可憐的眼只是像鏡子一樣映出熟睡的美人,沒有任何窺視之意,只體現出他的愛而無果。如果說畫面中有一絲隱約的威脅感,那是因為色彩奇特。畫家用色大膽,有些地方鮮紅奪目,很適合表示結局不明的夢境。這是當時的象徵主義特有的手法。
愛的力量
奧維德著名的思考之一,就是愛的力量如何讓眾生之中最驕傲的波呂斐摩斯也改變了行為,想美化自己怪物的外表。這無濟於事,只給可怕的巨人增添了幾分令人心碎的人性。伽拉忒亞回憶道:「噢,維納斯,你的力量多麼強大!那兇狠的巨人,林中的恐怖,見著必遭不測,他連奧林匹斯山和眾神都不放在眼裡,卻感覺到什麼是愛情:他鍾情於我的美貌,激動渴望,顧不上他的洞穴和羊群。他想著他的樣子,想叫別人喜歡,用耙子梳粗糙的頭髮,用鐮刀剪去豎起的鬍子,在水中看著自己,收起兇殘的樣子。這已不是那嗜血嗜殺的兇惡巨人,船隻靠岸停泊然後安然離去。」
①怪物的悲傷
畫家絲毫沒有減弱波呂斐摩斯的醜陋嚇人,卻成功地描繪了他臉上令人感動的表情,甚至能引起觀者的同情。他躲在島上的高山之後,偷偷瞥了一眼不可能愛他的心上人,對追求成功不報任何幻想。
②埃特納之石
《變形記》中,希臘戰士阿開墨尼得斯見證了獨眼巨人的巨大蠻力,他描繪出一幅駭人的景象——被戳瞎的巨人拔起大山向乘船逃跑的奧德修斯砸去:「我看見巨人掰下山頂,遠遠向海中投去。我又見他用巨臂連連不斷地扔出大塊的石頭,像一架弩機。我真怕石頭激起的風浪會把船掀翻,嚇得面色慘白,好像我也在船上一樣。「
③山谷中的睡美人
看看睡美人這模糊不清的幻影,畫家似乎就是按照奧維德《變形記》中獨眼巨人的告白來畫的:」噢,伽拉忒亞,你比美麗的百合花更白,比草原上的花朵更清新,比榿木更修長,比水晶更閃亮。。。比最精緻的水果更精緻,比高大的梧桐更高貴,比冰塊更透明,比熟透的葡萄更甜美,比奶油和鵝絨更香軟,只要你不要總逃跑,就比純淨的花園更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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