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獨依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責任編輯 | 淡淡翠
近兩天,一則社會新聞鬧得沸沸揚揚:
畢業後順利在深圳一家外貿公司成為骨幹的女大學生,因為2011年她負責的大單失敗,重壓之下辭職流浪,且導致精神失常,最終流落街頭,靠撿垃圾為生,時隔8年才在今年5月被家人找到。
但不止如此,這令人唏噓的經歷遠遠不是個案:
未寫完作業跳樓自殺的小學生、熬夜脫髮自我吐槽的年輕人、被「996」加班文化剝削的上班族、「蘇大強」式壓抑掙扎的老年人……
在這個節奏快、壓力大的社會下,好像每個人都陷入了「自我危機」。
我們都不想要過被焦慮和壓力充斥的人生,但面對各自的危機時又都束手無策。
問題一直拖著,總會有爆發的一天,道理都懂,可怎麼做呢?
不用擔心,當代人的「自救指南」,早在一百六十五年前就被寫好了。
——就是美國作家梭羅那本大名鼎鼎的《瓦爾登湖》。
梭羅是誰?
畢業於哈佛,卻隱居於湖畔,生前只出版兩本書,卻影響世界兩百年,從託爾斯泰、海明威、海子,到今天的我們。
「斷舍離」「慢節奏」、回歸自然、低欲生活……
這些近年來備受推崇的生活方式,都來源於兩百年前的梭羅。
而梭羅闡述這些思想的代表作,其實遠比他本人出名的多。
就是那本常年佔據「最難讀下去的書」排行榜榜首,甚至被很多人譽為「催眠神書」的小冊子,那本海子臥軌自殺時帶著的——《瓦爾登湖》。
在這本書裡,梭羅告訴我們:
雖然時代不同,但每個人面臨的問題和危機不會改變:
很簡單,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活。
而梭羅用他自己的隱居生活,寫下的這本《瓦爾登湖》,給予我們拯救自己人生的智慧,告訴我們:
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我們怎樣才能生活得更好。
1845年3月,因為需要安靜的環境,來完成一部紀念逝世哥哥的作品,梭羅決定隱居,在瓦爾登湖手動蓋了一座3米寬、4.5米長的小木屋。
等到7月4日,他正式搬家,開始了這段傳奇的獨居生活,巧的是,7月4日,也是美國的獨立紀念日。
《瓦爾登湖》就是梭羅對他在湖畔隱居2年2月2天生活的全紀錄。
按原樣修復的梭羅的小屋
他自食其力,在小木屋周圍種豆、馬鈴薯和玉米,然後拿收穫的糧食到附近的村子裡去換大米。
他之前往來的人是愛默生這樣學識淵博、家財萬貫的大學者,在這裡,他也結交了不識字、一貧如洗的伐木工人。
有時候在森林裡散步回到木屋,會發現來拜訪的客人留下的書信或禮物,或是一束鮮花,或是用鉛筆寫著名字的山核桃木片,還有人剝下柳條的皮,編成適合的指環留在木桌上。
而梭羅生前出版的兩本書,悼念逝去哥哥的處女作,以及這本鼎鼎大名的《瓦爾登湖》,都完成於這段隱居的寧靜時光。
當時美國正處在農業時代向工業時代轉型時期,經濟飛速發展,人們瘋狂追求金錢和財富。
在這種情況下,哈佛大學畢業,卻未投身商業或政界,反而整天寫些散文詩歌,甚至跑到森林裡去隱居的梭羅,顯得格格不入。
正是在這樣的矛盾中,梭羅創建了凝結他人生智慧的生活方式:
簡單、真實、清醒、自然。
他用自己的人生讓我們看清楚,真正的、美好的生活,不需要那麼多錢和那麼多條件,它觸手可及,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
誠如豐子愷先生所說:
「這個世界不是有錢人的世界,也不是無錢人的世界,它是有心人的世界。」
那如何做一個有心人、過真正的生活呢?
梭羅給我們指明了兩個要避開的陷阱:
一、當然可以追求金錢和物質,但不能把它們當成人生最高、甚至唯一的目標。
我們總是習慣把人分成兩種:有錢人和窮人、成功者和失敗者、聰明人和蠢人。
然後就有了衡量一個人的標準。
於是,窮人想要變得有錢,有錢人想擁有更多的錢;失敗者想成功,成功者想取得更大的成功,反而忽略了最根本的東西。
如梭羅在《瓦爾登湖》裡所言:
「在談論重大問題時,我們需要的是理智,而不是速度。如今的生活太過倉促,人們認為這個國家要發展企業、藉助電線交談、乘坐高速的交通工具,但至於我們應該活得像狒狒,還是像人類,大家反倒不確定了。」
有的人不惜把自己累到生病,為的只是能夠存下一些防病的錢。
大多數人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用來賺錢,等著有錢之後享受美好生活,可錢哪裡有足夠這一說?
就算你攢夠了一定數目的錢,到那時候,或許你就沒有想去旅行、去享受的活力和想法了。
金錢和物質很重要,但並不是最重要的。
這個道理我們都懂,但在生活中還是會不自覺失去清醒的判斷,所以時時提醒自己,別再掉進這個無比簡單,又無比容易陷入的大坑裡了。
從小到大,我們總是學著去得到更多的東西,但有些時候,我們應該學學如何滿足於更少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梭羅為我們指明的第二個容易忽略的陷阱:
二、物質生活在越來越好的同時,你的思想境界有沒有相應提高。
「文明雖然改善了我們的房屋,卻沒有同樣改善居住在房屋裡的人。」
很多人只顧物質生活的享受,很少關心自己的精神境界。
就像貴族和暴發戶的區別,後者也有足夠的錢,缺乏的是足夠的精神力量和氣質。
以讀書來說,現在很多速食書很暢銷,比如各種心靈雞湯、職場三十六計、厚黑學……
《讀庫》主編張立憲對這類以成功學為代表的速食書有段犀利的點評:
「成功學的書,它最大的一點是不管用。
它並不能讓你成功,但是它能讓你興奮起來。這種興奮就是讓你覺得我也能做到,馬雲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它這就像給人吃了興奮劑一樣,但這個興奮劑,它堅持不了多久,所以成功學的書層出不窮,讀成功學的人,也得過段時間就再吸兩口。」
這和梭羅在《瓦爾登湖》中對閱讀的解釋不謀而合。
梭羅認為,好的閱讀不會麻醉我們的神經,讓我們大腦變得遲鈍、昏昏欲睡,而是需要我們踮起腳尖,有所思考、有所分析。
「通過這些書籍壘成的階梯,我們最後也許有希望碰到天堂。」
而那些沉浸在快餐文化和速食書中的人,精神世界早已慢慢被侵蝕,這樣的書讀了其實等於白讀,卻還在自我感動「我讀了書了」。
記住:你的大腦裡有多少知識?你的思想和眼界有多高?你的精神力量有多強大?
這些看不見的軟實力,才是你壓箱底的法寶,不管外界多麼紛繁複雜,它們總可以支撐你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
雖然《瓦爾登湖》是梭羅歸隱山林的生活記錄,但別誤會,梭羅並不是鼓勵大家過苦行僧式的生活,也沒有讓我們消極避世。
當他結束在瓦爾登湖畔的生活並離開後,也一直反對別人模仿他去山林隱居。
他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自己的興趣,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每個人都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完全模仿別人的生活。
不需要刻意追求儀式感,無論在哪裡,都可以過簡單、真實、清醒、自然的生活。
如梭羅所言:「我希望這世界上有儘可能多與眾不同的人,我盼望每個人都能清醒地去發現和追求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對此,梁文道在《圓桌派》裡舉的一個例子很貼切:
他說他有個香港朋友,是大學的時候就直接用拉丁文寫詩的才子,後來去了義大利跟著文學大師讀博士,研究十三世紀一個德國的鍊金術士留下來的手稿,成了這個領域的頂尖人物。
但回到香港真的找不到工作,最後在中學當英語老師。
但他很享受這種生活,因為在中學教英語,對他來講太簡單了,有大把空閒時間可以繼續研究他的專業領域。
道長就問他:「那你現在發表論文嗎?」
他說他現在不用,「我又不是在做大學研究,不像他們那樣被約束,我就直接丟到網上,網上有興趣論壇,我們一群人交流。」
《讀庫》主編張立憲在一旁說:「我估計聽了你這哥們兒的話,十個人裡頭,有九個會說這人混得多慘啊,就用五個字概括人家,『混得多慘啊!』但人家自得其樂。」
確實,梁文道說最近和這個朋友見面,他依舊天天拉小提琴,是真的活得很快樂。
正如梭羅所言:「人們交口稱讚和認為成功的生活,無非是生活的一種而已。我們為什麼要誇耀一種,而犧牲其它各種呢?」
雖然兩百年來成為無數人的精神導師,但梭羅根本沒想成為誰的人生榜樣。
他只是用自己的人生智慧,幫助我們避開一些每個人都會遇見的危機和困境,然後推動我們向前走,用從他那裡學來的智慧,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最後,再記住梭羅的一句忠告:
生命並沒有價值,除非你選擇並賦予它價值。
沒有哪個地方有幸福,除非你為自己帶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