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會對川普啟動了彈劾程序。輿論現在不僅開始清算川普,還指向他的幕僚人馬,尤其是媒體接觸最多,天天都在幫川普圓謊的新聞官,職業操守也將受質疑。
拜登政府新聞官全女班,可能意味溝通更加謹慎,記者除了被餵料,更難以獲取有價值的信息,記者們可能懷念川普每天發推的日子,至少不缺新聞素材。
推特,本來是川普指揮7千萬支持者的一桿槍,可在上周五,推特,還有臉書等社交平臺,以進一步煽動暴力為由,陸續把川普帳戶查封,甚至清零了。
臨近曲終人末,騷亂、彈劾,都加劇了白宮已經存在的所有壓力和焦慮。白宮僱員擔心被牽涉「叛國罪」,陸續多人辭職。川普的白宮新聞發言人凱莉·麥肯內妮,素有「川普迷妹」之稱,她會不會繼續忠實傳遞川普混亂而煽動性的信息呢?還是避而不見,背靠背地傳遞川普總統反對的信息?
抵制川普的新聞官,撒謊成性
美國商業媒體《福布斯》主編蘭德爾·萊恩(Randall Lane),近日鄭重警告所有美國企業不要僱傭川普新聞官:「得讓商業界知道,僱傭上述川普的任何一位造謠者,《福布斯》將認為你的公司或公司所談的一切都是謊言。」
他這樣寫到:「為什麼我們要追究那些為川普撒謊的人的責任?就像他們的政治老闆一樣,編造、遺漏和誇大其詞都是遊戲的一部分。但歸根結底,在公關領域,核心信譽是硬幣。
從川普入主白宮的第一天起,歷屆白宮新聞發言人都創造了指鹿為馬的鬧劇。首任發言人肖恩 · 斯派塞睜眼瞎,故意就職典禮的人群定下了基調——稱有150萬人出席,而不是媒體報導的25萬人,因為它要求人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二天,白宮顧問凱莉安 · 康維(Kellyanne Conway)用一個新詞「另類事實」為斯派塞的謊言試圖圓謊。
繼任者莎拉·桑德斯更是謊話連篇,從抹黑那些指責川普為性騷擾的人,到編造就業統計數據。最後一位發言人,哈佛大學法學院畢業生、32歲的傳奇人物麥肯內妮將微笑謊言視為一種藝術形式。她單單在幫助川普掩蓋新冠疫情的無能、掩耳盜鈴行為,就鬧出太多彌天大謊。更可笑的是,她為了證明川普政府制定了醫保計劃,在攝影機前,眼不眨遞給對方一本「空白」醫保計劃書。
白宮發言人麥肯內妮微笑地把空白醫保計劃書交給了CBS資深記者
是的,川普與媒體發動了長達4年的戰爭。不僅通過每天多達上百條推特轟炸媒體,甚至直接斥責《紐約時報》和CNN等主流媒體「假新聞」。
如今,拜登為了提倡白宮僱員的多元性,也為了強調「治癒」,特別推出白宮歷史性的全女性溝通團隊。曾經擔任歐巴馬總統的公關主管的珍 · 普薩基獲得了令人垂涎的新聞秘書職位。作為白宮通訊主管,凱特 · 貝丁菲爾德(Kate Bedingfield)將填補川普在任期內長期空缺的一個職位。
隨著一月就職儀式開始後,內閣人員任命大致敲定,萬事俱備,白宮新聞發言團隊工作將變得更具挑戰性,即將恢復的每日新聞發布會,能有什麼期待呢?
新聞秘書有兩個老闆: 總統和公眾
在1994年至1998年擔任柯林頓的新聞秘書期間,麥克•麥柯裡(Mike McCurry)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不停地兜圈子,為柯林頓辯護,並吐出一些俏皮話。是的,這其中就包括萊文斯基醜聞。麥科裡受到同事和記者的尊敬,儘管他沒有回答他們所有的問題。然而,麥柯裡跟媒體的關係相處非常融洽,在發布新聞後經常在新聞中心停留幾分鐘,同記者們輕鬆愉快地交談片刻,有時開個玩笑,態度隨和友善。在很多白宮記者看來,麥柯裡可以算是過去30年來最好的新聞秘書之一。
麥柯裡現在擔任華盛頓韋斯利神學院的資深通訊戰略家和教授。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重新組建這個角色,因為在過去的四年裡,他們真的沒有一個新聞秘書來做正常的工作,」麥柯裡說。
他說,這項工作需要準備信息,在所有聯邦機構中搜尋公眾應該知道的信息,並且清楚每日簡報中要討論的話題。
麥柯裡說,他過去常常在每日簡報會之前與柯林頓會面,討論他準備說的話。
「他只會說,『這說不通。那只不過是一群胡說八道的人——」麥柯裡這樣評價柯林頓。「然後他會拿起電話打給別人,說,『我們需要一個更好的答案來回答這個問題。」』
「總統每日簡報,實際上有一個行動計劃,如何製造影響力,從公共政策推動到正式會議,」麥柯裡補充說。
操縱輿論是可以預料到的,但謊言是不可能的,而新聞秘書的角色是雙重的。
「新聞秘書有兩個老闆: 一個是總統,另一個是美國公眾,」前 CNN 白宮記者、現任喬治華盛頓大學媒體與公共事務學院主任弗蘭克 · 塞斯諾說。「他們是來向美國公眾提供信息的。不是掩飾,不是不尊重。我過去和幾個總統新聞秘書談過,他們說,與老闆達成的默契是,他們會代表總統但不會撒謊。因此,我們需要對真相作出承諾。」
川普總統經常在白宮新聞發布會上斥責記者並發表虛假聲明
記者就像受虐待的狗,等待被領養
就在上個月,川普在一次競選集會上稱 CNN 記者為「愚蠢的混蛋」 ,因為他們報導了2019冠狀病毒疾病的流行病。
過去的四年,已經導致許多記者團成員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記者們不斷地受到引誘。記者們離開簡報會時搖著頭。直到選舉結束兩天後,各大電視臺才採取大膽舉措,放棄了對川普演講的實況報導,以糾正總統的謊言,包括他宣稱自己贏得了選舉,並稱投票過程「受到操縱」。
馬修 · 努斯鮑姆在2016年競選活動中花了數月時間後,為《政治家》報導了川普入主白宮初期的情況。努斯鮑姆說,拜登的新聞發布會將恢復正常,有時甚至會回到無聊的狀態。
「我認為拜登政府的白宮新聞發布不會那麼有趣。我不認為記者會像在川普執政時期那樣同聲同氣,」努斯鮑姆說。「你看。就像受虐待的狗在被領養時需要時間來適應一樣,白宮記者團在四年來每天都被斥責、欺騙和貶低之後,也不得不適應一個正常的傳統新聞秘書。
在川普過去四年的許多新聞發布會上,白宮記者都能直接接觸到他。這在拜登政府中是不太可能的。相反,預計拜登政府將擁有一個高度組織化的溝通團隊,記者們在競選期間已經看到了這一點。
朱迪斯 · 米勒,前《紐約時報》普立茲獎獲得者和作家,現在是福克斯新聞的撰稿人,為即將到來的團隊提供了一些常識性的建議。
米勒說,「不要再抨擊我們是人渣,這個星球上最壞的人之類,這就是記者們想要的。」當然, 記者和新聞機構也應 該重新考慮他們自己的報導。 在過去的四年裡,相互信任已經喪失,包括記者們,成為他們報導的焦點,記者們也不得學會自我保護,免受總統團隊的攻擊。
「現在的問題是,記者們已經成為故事的很大一部分,而不是報導故事。當這種情況發生時,美國不會相信我們說的任何話。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真正的問題,不管人們承認與否。我每天都能看到。」
「如果你對川普如此充滿敵意,你怎麼能回到引用、客觀的新聞報導中去,然後轉過身來,突然開始向拜登提出溫和的問題,」她補充說。
米勒自己作為新聞當事人,就有沉痛的經歷。2005年,她因為拒絕透露匿名消息來源,而在監獄中度過了85天,後來在聯邦陪審團面前,就中央情報局臥底特工瓦萊麗 · 普拉姆的洩密事件作證。
米勒離開任職28年之久的《紐約時報》,因為她的報導受到嚴格審查,而這些文章暗示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幫助布希政府說服公眾,最終發動了伊拉克入侵戰爭。
美國人對媒體日益缺乏信任
米勒、其他前白宮記者和新聞秘書認為,要彌補美國人對媒體日益缺乏的信任,並非易事。
米勒說: 「拜登的危險在於,我們都會很高興有一個普通人在那裡工作,我們會忘記這一點,儘管他有豐富的經驗,儘管他身邊有那麼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才,但我們會讓他們僥倖逃脫。這只會進一步加深人們對媒體的信任危機。」
正是在柯林頓時期,麥柯裡首創了電視直播的白宮每日新聞發布會,回過頭來,他覺得很後悔了。因為,現在白宮新聞發布會上,每個記者都會問同一類型的問題,這樣他們就能被捕捉到「強懟」白宮新聞發言人的鏡頭。很多時候,這一切都變成了一場表演。
「每日簡報變得毫無幫助,變成了一個電視事件。」麥柯裡說。「不應該是這樣的。除非在特殊情況下,比如真實重大的新聞發生,否則不應該『現場直播』報導,應該在整個新聞事件有完整脈絡,能解釋交代,再開發布會更好。」
「白宮與媒體界必須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儘管從定義上講,這是一種敵對關係。當然,白宮的新聞工作人員必須對新聞界扮演的合法角色有所了解,儘管關於信息披露和報導規則的談判永無止境,但雙方都必須有一定程度的尊重,」麥柯裡說。
「我擔心的是,未來白宮可能會認為完全可以繞過媒體,自行發布要對外釋放信息和內容,這不僅僅會發生在川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