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用鼻子去聞的恐怖故事」,混合了邪惡、詭譎、血腥、腐臭和香氣。
還有深藏在心裡的,隨時可能會爆發的欲望。
這是網上對聚斯金德的小說《香水》給出的評價。
2006年,此小說改編成電影,首次在德國上映。
《香水》
法國,巴黎。
1938年7月17日,這一年最熱的一天,市區內的一個臭魚攤旁的宰魚臺下,誕生了一名嬰兒:讓-馬普蒂斯特格雷諾耶(本韋肖 飾)。
伴隨著他來到世上的第一聲啼哭,他的母親也因棄嬰罪而死。
13歲之前,格雷諾耶的生活都是在育嬰所度過的,說是度過,其實是「熬過」。
因為他不止一次差點被育嬰所的其他孩子們殺死。
13歲這年,收養他的加拉爾夫人將他賣給了製革鋪,因為長久被壓榨、環境髒亂差,這兒的人平均壽命只有五年。
但格雷諾耶的生命出奇的頑強,出生在臭魚攤的爛魚腸堆裡,被育嬰所的人「殺」過無數次,製革鋪的生活犬馬不如,但他都靠自己的方式活了下來。
而且格雷諾耶天生對氣味有著驚人的天賦:無論惡臭還是芳香,他都能一一記住,並且可以輕易分辨各種氣味。
從出生起,他就貪婪的吸吮著這世上的各種味道:溫潤的石頭、冰涼的河水、玻璃的乾脆……
偶然一次機會,格雷諾耶被帶到了城市,在這裡,有著各種各樣的香水鋪,各種各樣的花香…這些,他以前從未有機會聞到。
那一刻,他幾乎是瘋了,仍由鼻子牽引著他往更香、更淳樸的地方走去,瘋狂的去斂著一切味道。
直到,他聞到了一種混合著杏子甘甜的少女味道。
《聞香識女人》中,有一段經典的探戈舞,是由一支因嗅覺、女性體香而起的舞蹈,成了無數影迷心目中的硃砂痣。
味道與舞步交織,雖然聞不到,卻能感受到,男主對女性體香的迷戀與愛護,簡直浪漫極了。
可若是對香味迷戀到了一種近乎癲狂的地步,可不就是浪漫那麼簡單了。
在《香水》中,格雷諾耶是一個孤獨怪癖、嗅覺異常靈敏的天才,但他對香味過分痴狂。
對那個賣杏的女孩,他瘋狂又克制的撫摸著、吸吮著、抓取著…最後甚至殺了她,試圖將這種天使的美妙氣息收取到自己的囊中。
愧疚、懷疑、自責……這些感受在格雷諾耶殺了人之後一點也沒有。
他不具備常人身上所具有的任何良知,只知道這種人體的香味自己一定要留住,一定要留住!
儘管不參與人際交流,可格雷諾耶天生知道這世上一切的規則、人性背後的醜惡。
他特意在過氣的香水大師巴爾蒂尼面前展現自己驚人的天賦,順利進入香水鋪工作。
為了獲得推薦信能有進入格拉斯學習保存香氣的機會,他臨走前為巴爾蒂尼記錄下了上百種新香水的配製方法。
為了學會保存氣味,他蒸餾過銅鐵、衣服、活貓…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只要能保留住氣味。
終於在格拉斯,他學到了。
接下來,就是殺人,殺漂亮留有青春氣息的少女……
從最初巴黎那個,讓他心生悸動痴狂到壓抑的賣杏女。
到在香水聖地格拉斯,收割薰衣草的女孩。
再到被認為是城裡最美麗純潔的姑娘,蘿拉。
他殺了26個女孩。
他把她們的頭髮輕輕割下,將她們的玉體用摸了動物油脂的紗布輕輕裹上,再用刀輕輕刮下來,最後將其味道提取出來……
至於殺掉的人,則被他隨手扔到了河裡、大街上、角落裡…
《香水》於2006年首次在德國上映,而後又分別在法國、西班牙、美國上映。
作者聚斯金德在這個謀殺少女、提取體香、製造香水的故事裡所展現出來的驚人想像力,讓人瞠目結舌。
按照常規思路,《香水》是一部不可能完成的電影。
但它不僅被拍了,還拍成了經典。
20多萬人打出了8.8的高分,全球票房過億,並獲得「德國奧斯卡」包括攝影剪輯在內的六項大獎。
影片的最後,格雷諾耶被抓到了,那一刻,數萬人在邢臺下喊著:
「吊死他,這個壞痞子」「讓他像我女兒一樣慘死」「我們要把他大卸八塊」……
法官憤怒的咆哮著:
四十八小時內,香水工,格雷諾耶要面朝天,被綁在十字架上,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以鐵棍重打十二下,砸碎手臂、肩膀、屁股腳的關節,之後掛在十字架上,到死為止,劊子手禁止採行任何傳統的仁慈做法。
故事到這裡結束了?不,如果說這部電影有高潮的話,那接下來的一幕簡直「驚為天人」。
第二天,行刑的那一天,格雷諾耶往手絹上滴了一滴由26個少女提煉出來的香水。
一時間數萬人為之瘋狂,這個剛才還被排斥、壓制的「異端」,在狂歡中成為了全城人頂禮膜拜的「神」。
在誘人令人癲狂的味道中,人們撕扯掉彼此的衣服,在這個殺人犯面前盡享性的歡愉……
那一刻,他哭了。
患了炭疽病,梅毒性疤瘡變異症,而且還並發了晚期化膿性麻疹,幾次都奄奄一息的時候,他沒哭。
在洞穴居住了七年,發現痴迷味道的自己竟然沒有任何體味時,他沒哭。
被母親當做垃圾,扔在爛魚腸裡仍其死去的時候,他沒哭。
可是,看到自己輕而易舉的奴役萬人時,看到他們在身下盡情的縱慾時,看到人們將自己奉為「神」時,他哭了。
因為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終其一生都在等待一個回應,可從沒有人真正愛自己。
就像自己沒有味道一樣,拼命了好久,可還是不存在。
其實,他當時只用了一滴這種得來不易的香水,口袋裡幾乎還有滿滿一瓶。
如果他想,他可以讓國王為他舔腳,甚至可以做世人的「上帝」。
可是他發現,因為一滴香水,臺下的人本該對他的「恨」,都變成了自我歡愉,卸下面具,親人的離世好像對他們無足輕重。
結局極其諷刺,這個拼命從巴黎逃離的他又回到巴黎,將所有的香水都灑在了自己身上,被眾人分食,最後只剩破布的衣服也被別人撿去。
最終,他還是不存在。還是,以「愛」之名。
在小說《香水》中,有一段對格雷諾耶的介紹:
他既天真又陰暗。他是一個謀殺犯,也是一個藝術家。他像一個孩子,也像一個老人。他很「動物」,同時又不食人間煙火。
作為殘忍的兇手,他的結局並不值得同情。
可是對那些因他獲利獲得快樂的人來說,到頭來,他也不過是一個工具。
18世紀,聚斯金德借《香水》諷刺了那個顛倒是非的時代。
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冷漠和競爭關係,卸下面具後偽裝的、變形的、虛偽的社會。
更諷刺的是,21世紀的今天,這些諷刺依然受用。
而且世界裂變的更加個性,更加破碎,更加微妙和更加敏感,一切都變得更加複雜。
我們都戴著面具,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