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甄女士。
34分鐘能改變什麼?
對於機長劉傳健來說,代表著128個人的生命。
2018年5月14日,四川航空公司3U8633航班在萬米高空上,駕駛艙右側風擋玻璃突然爆裂脫落。
一瞬間,副機長被氣壓推出機艙,一半身子掛機頭外面,而機長劉傳健此時也突然失聰,身子像被猛獸驟然撕裂。
瞬間失壓和低溫讓劉傳建短暫的失去了操作能力,但他靠著下意識動作和意志成功把飛機穩穩完成了返航備降。
他這34分鐘,成功救下了機上119名旅客和9名機組人員。
而這次備降,更是被圈內人稱為是「世界級」處理方式。
類似情況在民航史上只發生過一次。1990年6月10日,英國航空公司一架航班左側前風擋玻璃脫落迫降成功。
但這次劉傳健經歷的高度幾乎是英航的兩倍。
就這樣,劉傳健成為了大家心目中「英雄機長」。
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位機長差一點就成為了水泥廠的工人。
1972年,劉傳健出生在重慶市九龍坡區陶家鎮,他小時候學習特別認真,只要想幹的時候都會想盡辦法做好。
1990年,劉傳健參加了飛行員考試,但因為文化課差了一點點,劉傳健落選了。
當時,全家人都覺得十分遺憾,但沒有辦法,沒有考上就只能接替爸爸的工作去水泥廠當一名工人。
於是,不甘心的劉傳健進入工廠,上了班。
就在劉傳健想著,這輩子可能都會在水泥廠中度過時,學校那邊傳來了好消息:飛行員是可以復讀重考的。
就這樣,劉傳健選擇復讀。
一年後,劉傳健如願進入了他夢寐以求的空軍第二飛行學院學習。
但他進去後才知道,空軍第二飛行學院的淘汰率是70%,要想成為真正的飛行員簡直太難了。
劉傳健說,在軍校不僅有體能的訓練還有文化課的學習,每天都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
有的時候,訓練一小時,他的雙腿直接抖一天。
但即便這樣,劉傳健也不敢有一點點鬆懈,末位淘汰制讓他隨時緊繃,用他的話說,「如果你只有一天不努力,可能今天我們還是同學,明天我們就不是了。」
1995年6月,劉傳健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次高教機放單飛。
這對一個新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然而第一次他就遇到了特情。
起飛的時候還一切正常,但他準備按程序放下起落架,對準跑道準備降落時,指揮員卻傳來了命令:
「拉高高度,準備通場。」
正當他納悶的時候,指揮員告訴劉傳健:前輪沒有放好。
就這樣,劉傳健飛了一圈兒,兩圈兒,三圈兒,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劉傳健已經飛了六圈兒了。
而此時,油已經耗得差不多了,但塔臺信號員從望遠鏡裡看到飛機前起落架沒有完全放好。
這時,如果操作不精準,機頭則會直接落地,那後果將不堪想像。
劉傳健深吸了一口氣,靜聽著塔臺指揮員交待的操縱要領,好在,飛機最後穩穩地停在跑道上。
劉傳健說:「當時我都清晰地看到,我們的跑道兩側,各種保障人員、保障車輛、消防車、救護車,已經把半個跑道都排滿了。」
也正是這次特情,讓劉傳健迅速成長,畢業後他就留校做了初教機教員。
「那期學員就兩名留校,他是其中之一。」
2006年,劉傳健離開了部隊,轉業到了四川航空。
進入一個全新的領域,劉傳健依舊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他說:「以前飛的是戰鬥機,追求的是靈活機動;現在要飛民航客機,必須將安全擺在首位。兩者的理念完全不同。」
「每一次飛都要當成第一次,每次降落都要查漏補缺。」
2018年5月14日,凌晨3點50。
劉傳健像往常一樣,離開了宿舍,準備從重慶飛拉薩。
由於拉薩是高原機場,所以對飛行員的要求條件很高,但這對每年都要飛上100次的劉傳健來說,似乎沒有那麼困難。
劉傳健也覺得,這一天就是極其平常的一天。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和準備,6時26分,劉傳健和機組人員開始了飛行任務。
過了40多分鐘後,飛機進入了青藏高原上空,飛行高度達到了9800米。
然而,突然「嘣!」的一聲從密閉的駕駛艙發了出來。
此時,劉傳健看到右座前風擋玻璃出現裂紋,當他伸出手去檢查時發現:內層玻璃裂了!
他緊急向管制臺報告:「準備下降高度,備降成都。」
而此時,西部戰區空軍作戰指揮控制中心電子顯示屏上也發現空客A319飛機航跡航跡特殊。
就當劉傳健報備的話音剛落,右風擋玻璃便爆裂了。
一瞬間,副機長的半個身子已掛在了艙外。
但劉傳健此時已經沒辦法顧及副駕駛,萬幸的是,副機長在被吹出駕駛艙30秒後,又被氣壓推了回來。
這時,飛機的自動裝置已經失靈,飛機以超過800km/h的速度向大地衝刺下來。
駕駛艙瞬間失壓,氣溫降到零下40多攝氏度。
而此時的劉傳健只能依靠自己的經驗手動完成備降。
在這樣的條件下做出動作有多難?
劉傳健說,這就像在零下四五度的哈爾濱大街上,開車以200公裡的時速狂奔,在手伸出窗外的時候操作機器。
「臉變形了,身體感覺撕裂了。」
但劉傳健心裡只能默念著「穩住,穩住,一定穩住。」
幸運的是,劉傳健逐漸感覺飛機頭已經上仰,他們有活命的機會了!!
這時,需要劉傳健降低飛行高度,要不然,整個飛機的人都會被活活凍死。
但劉傳健面臨著一個選擇:以什麼速度降低飛行高度。
如果下降太慢,可能所有人都無法挺過嚴寒;但下降過快,飛機又無法承受太大的衝擊力。
後來,劉傳健選擇了一個適中的速度,忍受著寒冷、缺氧、座艙釋壓等折磨,艱難地下降。
從9800米下降到6600米,再下降到3900米,每一次降落劉傳健都極為艱難。
「當我們飛到崇州上空時,就能看見地面了,雖然飛行速度很快,大概保持在每小時400~500公裡,整個臉感覺都被風吹變形了,可是,心裡踏實多了。」
直到7時42分,劉傳健成功備降,機上119名旅客和9名機組人員經歷了34分鐘的生死考驗。
後來,機組的人回憶說:
「開始的時候,我們只是想,不撞山就行;安全出了山之後,我們心裡想著,返航成都時不撞到建築就行;在接近機場時,我們想著,只要落到跑道上就行。」
但看到跑道後,劉傳健卻說:
」既然我們已經安全了,那就不能佔著跑道,很多飛機已經因為我們而延誤了。」
「不能佔著跑道,再往前開一點,不能耽誤早高峰。」
劉傳健在經歷過「5·14」事件之後,收到了很多很多不知名的簡訊,裡面全是對他的感謝。
還有很多的乘客希望見到,但是劉傳健都一一推辭了。
他只是淡淡的說,「這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