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席達卡與小珊
(一)
《幽靈公主誕生物語》中說:「宮崎駿一直就是風之作家,他的作品中到處都是風的氣息。而他的風也不局限於自然法則,空氣會隨著人物的心情流轉。」
「角色的心中有風吹過,風隨心動。」
阿席達卡初遇小珊時,不知為何也突然起了風。他在枝蔓間驀然瞥見她,她驚異地回頭,兩人遙相對視。然後他爬上樹幹拉下面罩,通報姓名並且詢問,她只是將眉頭皺得更深。這時,起風了。縱然他還尚有錯愕,她還尚有芥蒂,但這樣生硬的初見卻在風中輕輕搖曳起來。
阿席達卡一定在初見時就覺得小珊很美,就像我一樣被她純淨的妖冶驚豔,但他那時最直接的感受,一定是強烈的好奇和隱隱的同情。因為他同樣是背負苦難的流浪少年,潛意識中不可能看不出這個女孩的不幸。而那時的小珊對阿席達卡還只是恨,就像恨其他人類一樣。她只是暗自詫異,為何他居然不像以前見過的人類一樣,直接向她殺來或是落荒而逃。
阿席達卡是從幻姬口中第一次聽說小珊的,「幽靈公主,那個被野狼奪去心肝的可憐女孩,一直處心積慮想殺我的女孩。」於是,夜幕下,少年凝望遠方,心中有什麼東西突然堅定了。「我要去森林中找一個人。」他這樣謝絕了達達拉女人們的挽留。話音剛落,他忽然一驚,「來了。」說完便跑向城門,不久後城裡的警報才響起:幽靈公主騎著山犬殺過來了。
最初被他們感動,就是因為他對她驚人的默契。就像他後來對她所說:「從第一次見你時,我便知道。」他知道她的苦難和仇恨,早就做好了去找她的決定,甚至當她在山上向達達拉俯衝下來時,他也能提早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
阿席達卡的孤獨,在於他是人和森林間尋求調和的理想主義者,沒有誰和他懷有相同的執念。但至少小珊的出現,讓身為人類的他有了深入森林的心臟,聆聽萬物生靈脈動的機會。小珊的孤獨,在於她是和森林並肩欲與入侵的世人決一死戰的犬神族女兒,沒有人類和她懷有相同的仇恨。但至少阿席達卡的出現,讓與世人敵對的她有了融化內心的堅冰,被同類溫暖的機會。他們同樣孤獨,同樣不幸,卻在看似偶然般的湊巧,實則宿命般的必然之中給彼此的命運帶來了轉機。
(二)
那晚夜襲,小珊怕是兇多吉少。縱然她身手再好,且不說幻姬同樣身手了得難以拿下,整個達達拉的包圍圈她又怎能輕易突破?她或許是看到莫娜的傷再也按捺不住復仇的怒火,才會這般孤注一擲。但目睹了這一切的阿席達卡,卻帶著右手爆發的詛咒和詛咒下依然驚人的理智,在眾目睽睽下阻止了這場惡戰,獨自將她帶走。
為此一舉,他付出了驚人的代價:手臂上的一處彈傷、臉頰上的一處刀傷、擊穿胸口的致命傷,單手推開沉重城門的元氣大傷,還有同時得罪世人與山神、無處可歸的窘境。
每當我分析起阿席達卡那晚的動機,便會被再次感動。他救她,不是衝動使然的英雄救美,也絕非飛蛾撲火的一廂情願,或許是為了幫自己隱隱牽掛的女孩脫險,但更多是想為幹戈相向的人與森林尋求哪怕一點共存的可能性。仇恨和殺戮不是解決問題的答案,那麼如何將這一切化解?這是東來的少年一路向西想要尋覓的終極謎底,而為此,他已做好面對一切未知犧牲的準備。
山路上,她醒來,他已命懸一線。計劃落空的她惱羞成怒,刀刃緊逼他的喉嚨,倔強如他沒有乞求她的理解與原諒,只在最後說:
「活下去。」
然後他睜開了雙眼,夜空深藍得很純粹。
「你好美。」
她的心猛然遭到莫名的震顫,產生了劇烈的異動。從來沒有誰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再也舉不起刀來。
我不想把這句「你好美」當作一個美麗的臨場發揮,因為它分明是阿席達卡思慮已久的關懷、撫慰與憐惜。只是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他用最真誠最凝練的話對小珊說了出來。於是,她心中的堅冰初融。儘管深重的隔閡仍在,他對她的理解和呼喚卻終於開始得到回應。
(三)
真正的王者很少輕易顯露自己的心跡,即便生逢亂世,也善於在大局面前將小我部分很好地收斂。所以,阿席達卡一度把自己命運深處的悲苦成功掩藏在世人目不能及的地方,留給觀眾的只是少年英雄慣有的執著與堅定。
然而那日森林裡,他卻在小珊面前毫無防備地流淚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推翻了腦海中原有的那個傳統而典型的英雄形象,開始讀懂少年他堅強外殼下真正的樣子,那個前文中寫過的,我理解的樣子。
那時的阿席達卡,在陽光沐浴的森林腹地醒來,卻仍沒有忘記自己依然無助的靈魂和依然掙扎的思想。雖然彈傷被麒麟獸治癒,但期待消除的詛咒仍在體內猖狂,人類和森林的矛盾仍在步步緊逼。他真的很累了。這時耳邊響起了小珊的聲音,她告訴他亞克路一直在守護他,告訴他亞克路已經給她講了很多他的故事,告訴他麒麟獸救了他,所以她也要救他。
其實從阿席達卡前一晚最後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小珊就已經決意要救他了吧,只是她找不到理由,也不願對自己承認。
小珊給阿席達卡吃東西,他卻連嚼的力氣都沒有。她無奈地將他掉在嘴邊的食物撿起,自己嚼起來。下一秒,她俯下身去,將自己嚼碎後的食物餵入他嘴裡。
我注意到阿席達卡的手臂微抬了一下,然後僵住了,直到小珊抬起身來,他的手才放回。看似平靜的他,內心一定有柔軟的地方被猝不及防的感動猛然戳中,一瞬間波濤萬頃。甚至當他吞下她用嘴餵的食物時,臉上片刻的僵硬也出賣了他毫無準備的驚愕。
一口、兩口。就仿佛心力交瘁的他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盔甲,回到一個他可以依靠的溫暖懷抱中。淚水終於任性地湧出,他只好倔強地鎖緊眉頭。
嘴之間的接觸不是山犬一族表達情感的慣用方式,只是一種餵食時的呵護和照顧,小珊只是想著,我要救他,若他嚼不了,我便像母親餵我一樣餵他。但在阿席達卡所成長的人類文明中,口與口的觸碰代表著吻,代表著愛,代表著心與心、靈魂與靈魂的觸碰。這種高度情感化、私人化的接觸,竟以這樣一種原始而無意的方式,出現在小珊和他之間,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阿席達卡知道小珊不明白吻的意義,知道這不是兩情相悅,但在強烈的感動中和奇異的觸覺中,他還是心動了。
而小珊雖然體會不到這層心動,卻也明白這個少年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乎自己、為自己犧牲過的人類,明白了他也有不幸需要她去撫慰。於是他們就這樣隔著截然不同的的身世命運所帶來的阻力,朦朧而真切地牽掛彼此,珍惜彼此。
(四)
早在創作中期,宮老就計劃為影片中的有一幕加入主題曲配樂,並且認定要請米良美一演唱。後來,這些設想都順利地付諸現實。於是就有了這一幕:
月光下的山洞中,阿席達卡被詛咒發作的疼痛驚醒,忽然發現自己身邊就躺著熟睡的小珊,她蜷縮在毛皮披風中,褪下了眉宇間所有的殺氣。在少女均勻的呼吸間,他看到了她隱藏在抗爭和仇恨背後的恬靜與脆弱,美得那樣純粹,就像她身後的這片森林,就像這原本應無紛擾的自然。
「拉滿的弓上顫動著弦/月光下聽到的是你的心聲/鋒利的刀刃美得絢爛/宛如你冷峻的側顏/隱藏在悲傷和憤怒之下/只有森林的靈魂啊/知道你的心。」米良美一低語般的歌唱迴蕩在空氣裡,也蕩漾在少年的眼神中。他對她的凝視,定格成電影中最美的幾秒。
常為此嘆服,宮老雖然以繪畫起家,卻將感情的細節把握地這般到位。
詛咒繼續發作著,阿席達卡起身走向洞外的懸崖邊。放眼望去,夜晚的森林和小珊一樣美,又或許,是小珊美得像夜晚的森林吧。然而,伏在洞頂的犬神莫娜用冷嘲熱諷的口氣將他一次次拉回無情的現實。
「人類的石火箭隊在聚集,森林必須迎戰,無和平可言。「「你以為你能撫平她心裡的痛嗎?你救得了小珊嗎?」「你不過是個被詛咒而將死的殘破之軀,天一亮就快滾吧。"
他帶著紛亂的憂愁和無奈的憤懣回到洞中。不知何時,她已醒來。「你沒事了?」她問。他一愣,轉而收起暫時的惱怒,換作讓她安穩的微笑和感謝。她略有害羞地笑笑,又睡去了。他又肆無忌憚地凝視著她,片刻後,他把自己的被子給她蓋上。
天亮後,面對他們的,已是各自不同的徵程。
在森林通往達達拉的路口,阿席達卡忽然取下了一直貼身佩戴的玉石小刀。那是家鄉原來的未婚妻卡雅給他的信物,當年他為了救她而身中詛咒,也為此不得不踏上有去無回的西行之路。玉石小刀和羚角馬亞克路,是少年對故鄉的最後溫存。
「請把它交給小珊。」他告訴她吩咐留下來為他領路的山犬。就這樣,他將自己深切而真摯的祝福,對她模糊卻又堅定的在乎,和從未改變的撫慰和珍重,一併給了她。微風送來煉鐵場刺鼻的氣味,少年策馬向前去,前程心事兩茫茫。
(五)
在阿席達卡和小珊之間,還有無數感人的細節。
比如阿席達卡醒來後,他衣帽上的破洞已被仔細地縫好,他夜裡為她蓋上的被子又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比如阿席達卡雖然一心追求著著森林和人類和平相處,卻在那晚莫娜說出森林定要決一死戰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要讓小珊和你們一起送死嗎?」
比如莫娜雖然當面諷刺著阿席達卡脫口而出的話裡滿是人類特有的自私,卻仍暗自認可了他暴露出的那份對她的在乎和牽掛,並在小珊臨走時告訴她:「你和那個少年有緣,至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
比如小珊雖然才對母親說過:「我討厭他和所有人類」的氣話,卻在看到阿席達卡送的玉石小刀後立刻流露出驚喜和悸動,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它戴上。
比如阿席達卡以「讓它帶路找幻姬大人」為由,說服達達拉人與他一同救出了死去野豬身下的山犬,卻在和山犬跑遠後的第一時間對它說「帶我去找小珊」,然後才是「幻姬應該也在那」。
比如阿席達卡在看到變為荒神的乙事主即將把小珊吞沒之時,不顧一切詛咒和危險,要衝上去把她拉出來。
比如莫娜臨死前,選擇將自己拼命救出的小珊交給阿席達卡。
比如他那個在誤會和牴觸中讓她的心瞬間融化的擁抱。他那句「原諒我盡力卻也無法阻止」。
比如在他和她一同舉起山獸神的頭顱之時,詛咒也蔓延到了她身上,那一瞬間,她和她愛的人一同經歷著生死攸關的苦難。
比如在準備迎接山獸神衝擊的最後一刻,他抽出一隻手,抱住了她。
······
他們雖然投身於不同的戰鬥,卻仍在戰鬥的洪流中儘量靠近彼此,但他們又不會為了擁抱彼此而全然放棄自己的戰鬥。他們仍然堅持著,為自己信念中的大局奮戰,哪怕冒著緣分和情意被現實撕碎的危險。曾經以為,感天動地的愛情是兩人眼中只剩下對方,愛到自私,愛到瘋狂,為了生死相依,必要時可以拋下自己肩負的其他責任甚至周遭的一切。就像泰坦尼克中的Jack和Rose,就像英國病人中的艾馬殊和嘉芙蓮。然而我卻終於在阿席達卡和小珊這裡明白,在危難來臨之時,也可以用這樣一種遙相牽掛、若即若離的方式去愛一個人。
如果那天的阿席達卡一醒來就快馬加鞭地去找小珊,我不會這麼感動,但他選擇了先去達達拉,給陷於圍城的女人們帶來希望。如果那天的小珊在林中聽到阿席達卡呼喚後立刻向他奔去,我也不會這麼感動,但她選擇了繼續掙扎著挽救痛不欲生的乙事主。如果那天的阿席達卡在人類弒神使森林殞滅之時立刻唾棄幻姬求小珊原諒,我也不會這麼感動,但他選擇了先去營救斷臂的幻姬,因為他答應過達達拉人要帶她回去。他們沒有被自己最深的在乎衝昏頭腦,沒有忘記自己的堅持。這種飽含克制的愛,每一步都不比粉碎一切來得輕鬆,充滿了審慎、權衡和拋不下的責任,因而更在每一次為對方盡力作出的犧牲中顯現出分量,爆發出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們二人一個背後是森林,一個背後是人類族群,卻仍然在命定的悲劇式衝突中相愛了,最後雖然沒有徹底化幹戈為玉帛,至少也扭轉了萬分陰慘的局勢,給和平和美好留下了一線希望。
「你在森林,我在達達拉,我們一起活下去。想你的時候,我會騎亞克路來找你。」
人類與自然,或許可以在無解的紛爭中一起活下去。雖然我們沒有找到完美的答案,但他們的愛還在,希望也還在。
七、無解的紛爭
《新快報》有句話說得好:「在電影中不告訴人們結論是很聰明的做法,所有企圖在最後向觀眾宣教的電影都是失敗的。」面對任何矛盾性問題,如果文藝創作者無法找到最終的答案,那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去呈現,從而帶給觀眾儘可能多的共鳴和思考。穿鑿附會地強加答案是不負責任的低幼做法,註定會限制作品內涵所能達到的高度。
所以在人與自然這個問題上,《幽靈公主》這部作品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它給出了幾近完美的呈現,卻並沒有給出非黑即白的答案。片中的森林之神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懲罰了僭越的人類,卻並沒有解決人類與自然萬物在生存發展上的根本衝突。一切都在浩劫之後開始重生,但必然的矛盾仍在蓄勢待發,無解的紛爭仍會繼續。
那麼,為什麼這樣的紛爭會是無解的?
追根溯源地來講,大自然的生存競爭法則具有本質上的殘忍性。這種法則把優勝劣汰當作天理,以一種苛刻的方式維持著萬物平衡,推動著生命進化。萬物在自然中各自求生存,資源的有限就註定了一個群體的繁榮必然會對其他群體造成威脅和擠兌。
所以,雖然我們處處在提「人與自然的矛盾」,但大自然內部各族群之間衝突和競爭也從沒有真正消失過。在人類崛起之前,所有生命群體都在生存競爭中相互制約並促進,雖然也有弱肉強食一說,但沒有哪個種群佔有絕對的優勢——活著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大家都在各自消化著自己的遭遇和不幸。只是後來人類意外地崛起到了顛覆食物鏈甚至顛覆自然本身的地步,帶來的嚴重威脅直接弱化了其他生物種族間的矛盾,倒顯得自然萬物像個同仇敵愾的整體了。
因此,將「人與自然的矛盾」全然怪罪於人類,本身就是是有悖自然法則的。人類原本和其他生物一樣,只是受大自然掌控的一個物種,自然有在生存競爭中盡力爭取上遊的權利。人類用自己的方式最終發展到幾乎能與自然抗衡,這不是罪惡,只是人類在自強之路上的出色智慧與能力的體現。真正的問題在於,即便已經強大到足以讓自然失衡,人類一族仍然不會放棄本能中壯大自己的願望,如果這樣的願望受到阻礙,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掃清障礙。而以他們的強大,進一步掃清障礙就意味著撼動自然,於是當自然轟然倒塌的那一天到來,人類面對的也只能是自己的末日。可是,若不從自然中大規模地獲取資源,人類就不能維持自己強大文明的運轉,更不用說繼續發展。
一面是與自然萬物為敵的不歸路,一面是文明發展被限制的窘境,這就是悲劇之所在。也就是紛爭的無解之所在。
另外,我們還必須先弄清一個事實:這場無解的紛爭,指的是幻姬帶領的達達拉與自然的紛爭,不包括同樣也是人類的疙瘩和尚一黨。在影片中,真正迫切地想要麒麟獸的首級的正是疙瘩和尚一黨,因為他們相信麒麟獸具有長生不老的力量,取得首級就可以研究這種力量。而幻姬自己並不是非殺麒麟獸不可,只是她在城市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力量——石火箭部隊是疙瘩和尚幫忙借的,條件就是為和尚一黨代勞取麒麟獸首級。她其實早就意識到和尚黨和其他外來威脅(如淺野黨)的危險性,也提醒過過達達拉人要自己有所防備。只是她不怕山神鬼怪,且為了求取生存發展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於是她為了完成換取石火箭隊的諾言甘於充當弒神第一人。再者,她認為森林若失去麒麟獸的保護,很可能會容易開採一些,對以後的生存發展有利。總之,幻姬一黨是真正執意於人類必要的生存和發展的,只有他們面臨的矛盾才是上文所說的,人與自然的無解紛爭。而疙瘩和尚一黨的弒神追求只是人類的貪得無厭的畸變產物,與發展和衝突無關,也是影片唯一真正的惡的存在。在此不展開細說。
關於這無解的紛爭,影片中沒有給出明確的是非觀,只給出了一個相對理想的追求:「一起活下去。」簡單來講,就是在顛覆自然和停止發展之間選擇一種中庸之道——人類以儘量尊重自然的方式發展自己的文明。這樣的解答似乎很完美,但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因為人類已經相當強大,他們每一次對自然資源的必要性開採,都意味著自然界中一場規模或大或小的的生靈塗炭。舉個例子,他們必須要砍樹或開山採礦,但砍了樹開了山就必然有無數生物流離失所。這樣一來,談何尊重?
所以,電影中阿席達卡和小珊的愛情線,是一條看似次要,實則關鍵的主線。這條線增強了這種無解紛爭的悲劇性——他們二人無法在一起相濡以沫,只能隔著一定距離彼此牽掛守護,就影射著這種紛爭在根本上的無法化解。不過,他們的牽掛守護同時也為我們帶來希望——縱使紛爭無法逃過,人與自然總還是可以在紛爭中保存相對的和諧和穩定。
所以,人與自然的相愛相殺,本就和這部電影一樣,是一個美麗而憂傷的悲劇,沒有答案。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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