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網(楚天都市報)(記者 馬冀)
■講述:香盈(化名)
■性別:女
■年齡:26歲
■學歷:本科
■職業:暫無
■時間:7月8日下午
■地點:本報一樓大廳
閱讀提示:他對她說:「我愛你,我一定要追到你!」她說:「你來了我也不會見你,除非我們在街上偶然遇到。」他說:「我相信我們一定會相遇。」她回答「如果遇見了,我就嫁給你!」現在,兩個人相遇了。
香盈高挑的個頭,手長腳長,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做著各種手勢,還伴著些誇張的表情,活脫脫像個從卡通漫畫裡蹦出的人物。她的背包上拴著一隻世界盃的吉祥物小獅子,這是她爸爸去德國看球特意給她買的。
來講述,是因為香盈要離開武漢去別的城市生活。「想說說我的故事,感謝這座城市帶給我的所有幸福記憶!」
可故事從哪裡說起呢?香盈撅起嘴巴,仰起頭想了一下,「就從那天說起吧。」
約定
那天,回想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很熱。本來我是不打算出去的,可傍晚的時候媽媽打電話回家,要我把狗帶出去遛遛。於是我牽著我們家的狗豆豆去了萬達廣場。
晚上出來玩的人還真是不少,我漫無目的地被豆豆帶著到處走走瞧瞧,也不知道是我在遛狗,還是它在遛我。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裡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些人和某些事。不同的時間段和不同的心情下,想起的東西也不同。而這一年多,我總會想到的是芾際(化名)。
我正在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高高傻傻的芾際正看著我,那個大大的腦袋把我的眼睛和心一下就塞得滿滿的。芾際黝黑的臉因為激動而泛起了紅光,而我,你一定不知道我那時的心情有多古怪多複雜。我又是驚訝又是高興,最後哇的一下哭出聲來。你一定會不明白我怎麼有這麼奇怪的反應,因為,第一我和他除了視頻,已經很久沒見面了;第二我想過很多次,很多種和他遇到的場景,只有這一種我沒有想到過;第三我以為我其實是不會遇到他的,世界上真的有奇蹟啊!
我抱起豆豆,狠狠親了它一下,我要表揚它,如果不是它把我帶到這個拐角,天知道我是不是還能遇到芾際。
「這是改變我一生的一次相遇。」
「有這麼誇張嗎?」
看著香盈手舞足蹈的樣子,聽著她似乎在添油加醋的描述,我忍不住笑著打斷她的講述。
「當然有」,香盈繼續一本正經地告訴我:「我和芾際有一個約定!如果我們能夠在街上遇到的話,我就嫁給他。」
「啊?!」這次輪到我表情誇張了。
往事
「芾際是我大學的同學,典型的北方人。」香盈拿出一張畢業合影照指給我看。照片上,人高馬大的芾際還帶著一臉單純青澀的笑容。我把照片仔細看了幾眼,問香盈:「怎麼上面沒有你呢?」
剛才還很興奮的香盈突然安靜下來:「他們拍照的時候,我正準備自殺呢……」
記得那是上大學的第一堂課,全班同學都到齊了。芾際在班上個子最高大,可是最顯眼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和他坐在同一排的柏濼(化名)。柏濼有著慄色的捲髮,高高的鼻梁,皮膚白,一看就知道是個混血兒。他坐在哪裡,人們的目光就會輕易地被他牽引到哪裡。
年輕的女孩誰見了這樣的男生會不喜歡?我也不例外。而且大家也都覺得,無論模樣還是家境,我和他是最般配的一對,他家很有背景,而我家則非常富有。
我和柏濼談起了戀愛,芾際成了我的好朋友。
「現在回想大學的生活,快樂的東西反倒記得很模糊,那些想忘記的怎麼都這樣印象深刻?」香盈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學畢業前夕,柏濼跟我提出了分手。這之前,我們說好畢業就結婚的。我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那曾經讓我覺得無比深邃的眼神現在變得冰冷異常,仿佛可以把我所有的熱烈都凍結起來。
他騙了我快4年,直到那天才說了實話。他家裡早就給他安排了將來要結婚的人,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放暑假他從不讓我去他家;父母來學校看他,他也故意不喊我;他一開始就知道沒可能,卻戲耍了我這麼長時間。
我曾經被所有人羨慕,現在卻要變成大家的笑柄,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羞辱和絕望的情緒。真是萬念俱灰!
我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寢室的路上,遇到了芾際。他跟我說拍畢業照的事,我沒有回答他,繼續往前走。
我腦海裡一片空白,如果說還有念頭的話,那個念頭就是死。
諾言
我挺感謝芾際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時我一個人在樹林裡,心亂如麻,拿著一把刀片,想著是該割自己的手腕還是劃向喉嚨。
芾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抓住我的手,很用力,刀片從我手中掉下來。他說:「你怎麼這麼傻!」拽著我往樹林外走,步子很快,我要跑著才能趕上他的腳步。
我們這一走起來,就從下午4點多一直走到月亮升起。他一邊拉著我走,一邊不停地跟我說話。和他認識4年,我從來不知道他原來這麼能說。他說的什麼我大半都不記得了,還記得的是我問他:「你幹嗎要管我的事,你是我什麼人?」芾際回答:「你不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後來,我們兩個都走不動了,我坐在路邊癱成一團,他也氣喘籲籲。我真是累了,累得連自殺的勁頭和念頭也沒有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依然活著,雖然心裡還是很難過,可是那種不顧一切想要自殺的衝動已經消失了。我想到了無比疼愛我的父母,想到了我的許多朋友,想到我養的那隻貓咪,當然還有芾際的那句「我一直都喜歡你」。
我覺得我就是那一天突然成熟起來的,第一次意識到生活中不是什麼你想要都可以擁有的。以前,只要我喜歡的東西,爸爸媽媽都會滿足我,甚至我看中一套別墅,他們也會馬上掏錢給我買下來。但有些東西是買不來的,比如人心,比如世事。
畢業了,生活劃上一個句號,再另起一段。芾際去廣州工作,我去送他,他在車站對我說:「我愛你,我會追你的!等我賺到一筆錢我就來向你求婚!」我一笑,當成是一陣溫暖的風從耳邊吹過。「來可以,不過我是不會見你的,除非我們遇到。」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是我不想見他嗎?我當然是想的,既然想,為什麼又提出這樣苛刻的條件,我也不明白。芾際的回答很爽快:「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相遇的。」我緊跟著說:「如果我們遇到了,我就嫁給你!」「一言為定!」我們擁抱在一起。
我回到武漢,和芾際網絡聯繫著,我們沒有見面,感情卻在與日俱增。
一年多以前,芾際告訴我他來武漢工作了。我們每天早晚兩次通電話,問候對方,告訴對方今天的感受。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看到綠草發?的時候,他也一定沐浴在春光裡;我看著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落下時,他正打著傘在街頭走過。這種感覺很特別。
芾際告訴我,他每天只要在外面,總是很緊張地注意著周圍走過的人,生怕其中萬一有我卻被他漏掉了。
再然後就發生了我開頭告訴你的事。那天晚上,他到萬達買東西,竟然看到我的背影。
奇蹟只是個形式
記者 馬冀
「在茫茫人海中,時間的荒野裡,遇到該遇到的人。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那麼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哦,原來你也在這。』『既然這樣,我們結婚吧!』」請原諒我給張愛玲的文字加上一個尾巴,因為寫手記的時候心情的確是輕快的。多希望世間的故事都能如香盈和芾際這樣,有波折但沒有錯過,有相遇而能成永久。
我問香盈,如果你和芾際一直遇不到,你會放棄當初的約定見他,並且嫁給他嗎?香盈說:「那是當然」。聽到這話我放心了。因為我聽講述的時候,產生了一個疑慮,擔心香盈更在乎的是「要偶然遇到」這個看似神奇的形式,而忽略了相愛的本質。
我相信世間有一些玄妙無比可稱為奇蹟的事情,但我同時還相信奇蹟多數時候是以並不奇蹟的方式表現出來的。如果硬要守著奇蹟,最後反而可能沒有奇蹟了。
講述BBS
祝福他們
上周五見報的是《講述回訪》,以下是讀者的讀後感。祝福他們記者馬冀整理
劉漢朝:西松尋尋覓覓,最終尋到了自己弄丟的心愛寶貝;嫣然和浩雨坎坎坷坷,風風雨雨,一路走來,最終獲得的是幸福。真誠地祝福他們:幸福到永遠!
袁建忠:西松和陽嬋在貴報和熱心讀者的幫助下,重新牽手,故事浪漫而感人。他們雖因誤會而有過曲折,但也會因此而更加彼此珍惜。鄢然和浩雨,雖然物質上並不富有,但他們同樣也有甜蜜和溫馨,這源於他們心中有愛,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以及不懈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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