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童年裡還沒幾條蛇呢?《小鯉魚歷險記》中那條渾身癩皮的癩皮蛇,《葫蘆娃》中以一敵七的美女蛇精,《新白娘子傳奇》中雍容大方美麗動人的白素貞,《仙劍奇俠傳》中以身飼愛的女媧後人們,這些個性鮮明的角色都是影視劇中蛇文化的多彩演繹。古代中國的蛇文化歷史悠久,從摶土造人、拯救蒼生的女媧,到千年等一回的痴情白素貞,這期間還有許多有趣的故事,且聽文史君細細道來!
一、上古社會裡C位出道的蛇
在俞建章,葉舒憲合著的《符號:語言與藝術》一書中,歸納了「蛇」得以成為崇拜物的五大理由:沒有四肢卻行動迅捷;褪皮象徵著「重生」「不死」;有喜陰溼,體型柔軟等女性特徵;精明、狡猾;通水陸、行如流水的特點,象徵著雨神。
除此之外,從字義解析來說,蛇的本字是「它」,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寫到:「它,蟲也。從蟲而長,象冤曲垂尾型。」上古時期人們居住的地方都害怕蛇的出現,所以上古時期的人們早晨起來打開窗的第一句問候就是「無它乎?」有蛇沒有啊?可以說,在「人少獸眾」的上古社會裡,頻繁在人類生活中出鏡的蛇,是可畏又可敬的存在。
二、圖騰與其影響下的人獸婚神話
不同於西方文化視蛇為邪惡的象徵,東方世界對蛇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蛇是華夏民族的古老圖騰。「圖騰(Totem)」一詞是北美印第安鄂吉布瓦人的詞彙,意思是「他的親屬」。圖騰是一種關於某一群體或個人與某種動植物具有神秘關聯的信仰。在這一信仰中,被選中的動植物被認為是具有特殊力量的,而為了得到其力量的庇護或者是分享這種力量,最典型的方法是使其融入並成為人體的一部分。蛇身人首的女媧和伏羲就是這一圖騰信仰的體現,此外還有《山海經》中的共工、燭陰、相柳、貳負神、延維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樣尚未擺脫「自然生人」的圖騰觀念的影響下,產生了人獸婚神話(兩性一方為人一方為獸的結合),用以解釋人類的起源與氏族的繁衍。如白族的大母猴生人的神話,珞巴族的蛇妖殺兄娶妹的神話等等。這類人獸婚的神話是後世許多人獸、人妖戀的濫觴。
三、政治文本中的龍與蛇
在《史記高祖本紀》中記載了一則這樣的故事:高祖一次酒醉遇蛇,他拔劍將蛇斬成了兩半。後來者到了這個地方聽到一位老婦人在哭,說化為蛇身的白帝子被赤帝子(意指劉邦)斬殺了。經過這般說法,高祖的威名就開始建立了。這裡的故事中的蛇,是王權道統的象徵。高祖殺蛇的行為被賦予了改天換日的政治意義。
在後來的發展中,「蛇」逐漸演變成了「龍」。聞一多就分析認為龍是以蛇為主體,吸收了禽類的腳、馬的毛、鬣的尾、狗的爪、魚的鱗和須組合而成的混合體。它代替了蛇的政治意涵,成為了皇權的象徵。在後世同樣是醉臥的劉備的經歷裡,盤旋其上的就是蛟龍而非蛇了。武力斬殺的情節也直接被替換成了「血統」上的真龍之氣。在這一政治文本演繹的中,「龍」出於「蛇」,而後來者居上。蛇則以亦正亦邪的較為複雜的形象,存在於社會民俗文化之中。
四、集古今所成的白素貞
上古時期人面蛇身的女媧是絕對正派的人物,但隨著父系氏族發展,父權制社會的建立,女性地位遭到了較大的弱化。與西方的引誘夏娃偷吃禁果的蛇這一意象相似,在古代中國社會,負面意義上的蛇的形象也大多與女性綁定在了一起,如「蛇蠍心腸」、「蛇妖」、「蛇精」、「水蛇腰」等詞全都是用於修飾女性。
此外,色戒是佛門弟子所要遵守的戒律,在佛教的影響下,發展出來的蛇女故事往往帶有了警示的意味。佛經上記載著,美女變為蛇,並攫取男子的精氣的故事,以此告誡人們縱慾傷身,要以白骨觀之美色。
「白蛇傳」的故事成形於唐宋,代表作品有唐人穀神子《博物志》中的《李黃》、《李瑁》,以及宋代話本《西湖三塔記》。在《西湖三塔記》中記載說南宋淳熙年間,臨安府嶽相公轄下的奚統制之子奚宣贊(許仙原型),在清西湖遊玩時,對迷途少女白卯奴施以援手。日後,一位老婦人前來來尋卯奴,並邀奚生來做客。庭院中有一位貌美的白衣女子設宴款待,奚生答應了與之結為夫妻的請求,卻不料同居半月後,白衣女子要殺他,取他心肝佐酒。卯奴為了報答此前的救命之恩,放他歸家。但第二年清明時,白衣女子又將他擄回去做了半個月的夫妻,並重蹈覆轍。這一次,奚生的叔父奚真人在得知此事後,便施法收服了三人,才發現他們分別是由蛇(白衣女子)、烏雞(卯奴)、獺(婆婆)所變化而成。於是把它們鎮壓在西湖的三個石塔之下。與前二者不同的是,《西湖三塔記》首次以杭州西湖作為故事發生的地點,並衍生出了鎮蛇妖於石塔之下的故事結局。
這三個故事裡,蛇女或穿白衣,或騎白馬,這種特意被凸現出來的顏色,其實隱含了民間白蛇崇拜的因素。白蛇幻化作頗有姿色的凡間女子,騙人錢財,奪人精氣性命,而故事中貪花好色的男主人公最後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們可以看到,這些故事雖是白蛇傳的文本雛形,但與後世的白蛇傳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白蛇傳的故事繼續發展,到了明代,馮夢龍《警世通言》第28卷《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白蛇傳的主要人物(勇敢的白娘子、優柔寡斷的許宣、忠心耿耿的青青、法海)與故事情節(遊湖借傘定情、贈銀惹禍、與道士鬥法、盜仙草救夫、水漫金山、永鎮雷峰塔)已經基本完善了。為後世的「白蛇傳」提供了基本的故事框架。
白蛇傳的故事在歷史演變之中,主要人物白娘子,其身上的人性漸漸強於妖性。為了宣揚佛教,而在故事中所要突出表現的「色戒」警示,也逐漸的被抹上了儒家化的色彩,白蛇傳增加了儒家文化是非觀的輸出(如許仕林對白娘子的孝,小青對白娘子的忠心,白娘子對許仙的忠貞)。
文史君說:
白蛇傳中體現的蛇文化是源遠流長的,人面蛇身的身體構造是遠古時代圖騰神話的投射,人妖戀的婚姻形態是人獸婚神話故事的殘留,其在發展過程中的「色戒」觀是民間佛教信仰的反映,而它的最終成型則離不開儒家文化的根。
參考文獻:
1.袁珂:《中國神話傳說》,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
2.李夏:《論白蛇形象之演變與文化意蘊》,《民族文學研究》2012年2期.
(作者:浩然文史·一筆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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