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無聲走過茫茫白雪覆蓋的光陰,於季節的轉角處且行且歌。回眸處,漫天飛雪流霜早已漫過光陰的罅隙,浩蕩婉轉成一曲歲月的長歌。
——題記
又下雪了。
冬至那天,天驀然飄起了小雪,窸窸窣窣地落在校園梧桐樹幹枯的枝條上,幾乎微不可見。
雪靜靜下著,同樣寂靜的教室裡,不知是誰驚呼一聲,下雪了,全班人的目光便霎時投向那片被雪染得素白的天空。雪下得很小,像是江南纖秀的小雪,簌簌地落在零落的枯枝之上,隨後便靜靜消融。
一直對雪有著無以言說的偏見,也許,只因為雪是冬天來臨奏響的第一首交響曲。而不知不覺,便又是一季飛雪,又是一季凜冬將至。
時間無息地走過,傍晚,再度望向窗外,稀疏的小雪早已變得如同柳絮一般大小,輕柔婉轉相擁而下,飄落在世間每一隅。望著那如同滿天飛絮的雪花,我的心中無端生起一絲欣慰。
真是好大的雪!
剛邁出校門,我深吸一口涼薄的空氣,寒意毫無防備沁入心尖,入骨三分。校園裡梧桐枯枝上掛滿了凝霜,樹下,路旁,皆已被雪染成白色,天空一塵不染,沒有一隻飛鳥掠過,此刻,絕非「銀裝素裹」能描括的了。
雪似鵝毛一般下著,飄飄揚揚互相簇擁著落下,隨後被風捲起,滿天的銀霜飛舞,清冷而絕美。
一直以為,雪是如同江南一般的靈秀動人,清寒中帶著絲絲惆悵,若韓愈筆下「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輕靈,抑或「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揚花,片片鵝毛」的靈秀。而此時的雪,卻如同蘇軾筆下的「亂雲低薄暮,急雪舞迴風」的凜然,更似毛澤東筆下「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磅礴,
茫茫天地之間,此刻只剩漫天的鵝毛飛雪,飄揚在偌大的世間,如同一首浩蕩悽美的絕唱,歌盡她一生的豪壯。
大雪,將這塵世染得素白,一塵不沾。此時,我已有些理解古人對雪無與倫比的痴迷。小時讀江雪,對於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和「獨釣寒江雪」的孤清冷寂感到無法深刻理解,現想來,只有雪才能做到那樣的絕對靜寂,只有雪才能將這塵世滌淨得一塵不染吧。正如同一曲唱盡人世清冷的長歌,將人們的心靈回歸到最原始的純淨。
天將暮,雪勢卻絲毫不見減,我望著這茫茫天地之間,雪仍不知疲倦地下著,唱著那一首無人得知的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