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侯詠執導,章子怡、陳衝、姜文、陸毅、劉燁主演的影片《茉莉花開》,改編自蘇童的小說《婦女生活》,講述了一個家庭三代女性的愛情與命運。這是一部徹底而純粹的悲劇片,劇中人物的悲慘遭遇令人唏噓感慨,真是「花開花落終有時,人來人往皆不遇。」
魯迅先生說:「悲劇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劇中幾位美麗的女性,像一朵朵還未怒放就枯萎凋零的花,美好的東西被無情地掑碎,造成悲劇的幕後黑手是誰?悲劇可分為三大類——社會悲劇、性格悲劇和命運悲劇。那麼,如何看待發生在這些女性身上的悲劇呢?
一、茉——社會悲劇
茉生活的年代正處於國家動蕩不安後一個短暫的平息期。電影作為一種新生事物剛剛興起,讓年輕人對此心生嚮往,渴望當明星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她的單純,輕信他人,並輕易地獻出一個女子最寶貴的貞潔,涉世不深的女子哪裡知道幸福永遠是短暫的,一個巨大的陷阱在背後等著將她吞噬。如果沒有那個特殊的電影時代,就不會有她的那份痴迷,一切便不會發生。這是社會悲劇的表現之一。
被花心負心的男人欺騙,固然可悲可嘆,但不至由此奪去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
緊接著,日本侵華,時局混亂,滄海橫流,電影公司隨之解散,那個男人突然人間蒸發,她失去了容身之所和直接的經濟來源,這是致命的打擊,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就像被老虎逼向懸崖邊的一隻小綿羊,無力反抗。,為了生存,她不得不求助於與她同樣處於弱勢的母親,國家經濟凋敝,祖上傳下的基業——照相館無法維持經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慢慢才有了後來的故事,這是表現之二。
社會悲劇的第三大殺手鐧是無形的,那就是社會風俗,在周圍人的眼中,她未婚先孕,有傷風化,一個人女人帶著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生活,在人們眼裡她是風流成性的交際花,不三不四,這就註定她的人生無法重新開始,而且只能是被玩弄而已的對象。終究,理髮師的齷齪行徑葬送了茉的母親,也讓她不得不獨擋一面,獨自挑起生活的重擔。
個人的命運始終與國家命運休戚相關,國之不存,人將焉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二、莉——性格悲劇
在外婆和媽媽的陰影下長大的莉,讀書工作,嫁給自己心儀的人,嫁入普通的工人家庭,有一個傳統的婆婆,一個善良可人的小姑子,一個優秀而體貼的丈夫,應該說她是幸運的,可是她過分敏感的性格使她無法與婆婆相處,甚至無法與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起正常生活。再加上自己無法生育,內心深處更加缺少安全感,時時處於恐慌之中,最後總有崩潰的一天。
上一輩的生活已讓她的性格極度扭曲變形,她常常失眠,多疑,神經質,慢慢發展成產生幻覺。她太渴望抓住丈夫絕對忠誠的心,然而過猶不及,就像握在手心裡的一把沙子,抓得越緊,溜走得就越快。愛之深,恨之切,愛她的丈夫受不了汙辱和壓力,臥軌自殺,她自己也精神失常,不知所終。她害了丈夫,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性格決定命運,她做了性格的犧牲品,卻渾然不知,也根本無法自己從中擺脫。
三、花——命運悲劇
花兒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是個孤兒,養父母又雙雙棄她而去,她只能跟著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外婆生活,其中的辛酸苦楚自不待言。但她努力走出上輩人的生活陰影,積極主動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為心上人付出那麼多,可惜那麼多年的等待和期盼換來的卻是一個早已不愛她,決絕地要和她離婚的男人。
女人愛一個人,千萬不能完全放手讓他走,時間會改變一切,而你手中又沒有拴住男人心的砝碼。外婆一直都在擔心,當她看到花兒的專一痴情與無望的等待,怎不會有歷史重演的隱痛?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竭力勸花兒打掉腹中的孩子,可是花兒卻像當年的自己,接過了她手中的接力棒,繼續走著她曾走過的路。
花兒的悲劇是命運悲劇,她自身一直積極向上,以驚人的毅力和鬥志,頑強應對一切打擊,從不向命運低頭,也不會自絕於世,尋求解脫,或許在極度絕望的時候,她也動過死的念頭,但她相信命運之神不會永遠將她遺忘,總有一天會垂青於她,眷顧於她。
唯一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雷雨過後太陽會升起,花兒謝了還有重開的時候。一切苦痛終會過去。影片最後,花兒騎著三輪車,帶著可愛的女兒,幸福的笑靨像花兒一樣綻放了,母女倆的生活會一天天好起來。
其實,造成悲劇的原因很多,發生在這幾位女性身上的悲劇不只是某一種原因使然,往往是多種因素的合力造成。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要緊緊扼住命運的咽喉」,即使上天給我一片廢墟,我也要努力在它上面重建一座堡壘,不屈從,不放棄,不向命運低頭,花開花落終有時,總有一天厄運會離開,黑暗會驅散,光明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