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戈壁灘時,你一定會覺得,世界原來是如此單純。 天很藍,藍得像海,一無雜質,悠悠白雲飄來,絲絲縷縷繞在頭頂,天幕有如巨幅浮雕。地很平,一馬平川,視線裡瀰漫著黃褐色的沙地,從車輪下通向地球的盡頭。粗糙的沙灘散落著碎石沙礫,精細的沙丘上刻著一圈圈車輪般的波紋。歲月凝聚而成的沙崗,如長堤般延綿伸展。路邊掠過廢棄的村落,斷壁殘垣仍是一片觸目驚心。偶爾有遠遠的山,臥龍似的蜿蜒著,如黑黢黢的樹根糾集、纏繞在一起,皺摺卻整齊而光滑,透著西北的蒼勁。峰頂的積雪格外分明,藍瑩瑩地閃爍,像一雙雙蒼茫而憂鬱的眼睛。
再沒有更多的顏色了,戈壁灘只有單純得近於單調的金黃。真的沒有綠樹也沒有河流麼?蒼天在上,有誰能拯救這荒茫死寂的戈壁? 昏沉沉的睏倦中我睜開眼,如閃電掠過黑夜,我的眼前為之一亮——那是湖泊麼?碧藍色的水波蕩漾著,瀰漫著,懸浮於沙洲之上,寧靜而安謐。水上橫一道長長的湖堤,堤上有樹,清晰而精緻的樹影,一棵棵生動地排列著,像西湖十景之一的蘇堤春曉。更奇妙的是,水面上還映著綠樹的倒影,水墨畫一般,朦朧的柔美。在沙漠戈壁的驕陽和乾旱中,那水,想必是清涼而甘甜的。 那定是個好去處,我問司機那是個什麼地方,得到的回答是蜃景。
這真的就是蜃景?再睜大了眼,也看不出這實際上虛無縹緲的蜃景同實實在在的風景有什麼區別。雖然遠在天邊,卻是明明白白的。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也懷疑司機漫不經心的介紹。就只差停下車自己徒步大漠,直奔那遠處的湖岸,去探個究竟了。
「別想了,都是假的。「司機搖搖頭,語氣裡頗有些惋惜,「以前多少過路人都被眼睛騙了,鐵了心奔著那好風景去,可你走它也走,一輩子也追不到頭,反而白白的將性命交代了......」
車窗外,遙遠的蜃景仍然煙波浩渺,樹影幢幢,美得充滿了誘惑。那清清的湖,綠綠的樹,分明露著一種狡詐而虛偽的微笑。可為什麼,曾有人會以性命相託,祭祀這本來虛無而渺茫的幻影呢?
一陣惡寒從心頭經過,我不敢再凝視蜃景了,只想快快走完這片蒼涼的不毛之地,快些到達前面那片真正的綠洲。沒有虛幻的蜃景,卻有冒著炊煙的房屋,歡樂的人群,田野裡綠油油的青稞......
戈壁是單純的,在這片單純得近於單調的黃色世界裡,美麗的蜃景就成為沙漠的調色板,成為旅人一個虛幻的希望。可它們並不真正存在。當蜃景無聲消失時,人們仍然只能靠自己的雙腿走出戈壁,去尋找活水和黑土,尋找蔚藍的大海和堅實的船帆。
《史記》曰 :海旁蜃氣象樓臺。蜃景,本來就是氣體一般虛無的東西。與其將它當做夢想久久凝視,不如憑藉手中的指南針,走出茫茫戈壁,找到真正的綠洲。
作者姓名:周 韻
學校班級:信陽市溮河中學八(8)班
指導老師:餘 偉
清脆之後點評:美麗擁有真與假,虛與實,在可觸摸的現實中,放棄虛妄的華麗,踏實的尋找真正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