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淚水,灑滿人間(原創首發)

2021-01-18 木彥心韻

土房危樓伴隨著歲月的車輪已走遠了,並劃上圓圓的句號。天空中綻放的煙花,此起彼伏,似在爭奇鬥豔,又像在展示著我們日新月異的小康生活。大人們的歡笑聲,孩子們的尖叫聲,匯成一片歡樂的海洋。飯後茶餘,父輩們坐在一起談心,聊家常,偶然想到改革初期,村裡第一批背井離鄉的年青人,現在都是大衍之年,談談過去的人和事,想到了故人「斌周」,離開家鄉,差不多有二十多年光景,也不知道這個故人,還活在人世嗎?滿腔熱血的他,不知道有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憧憬?當時阿叔離開家鄉,父輩們異鄉遇故人,等等,歷歷在目。

二十四年前,阿叔曾是村裡數一數二英俊小夥子,村裡的人都叫他「斌周」,學名其華,小有才華,寫的字特別好,很受同村人歡迎,同時也深受村裡姑娘們的喜愛。那個時候,阿叔想離開村,離開親人的呵護,出去外面闖一闖;二十四年後,歲月的蹉跎,世事無常,阿叔流浪街頭。阿叔離開家鄉整整二十四年,時間衝淡了往事和人,連曾經英俊的小夥子,慢慢被人淡忘,九都陳家這麼一位神秘的傳奇人物,幾乎很少人知曉。

二十四載春秋,世態炎涼,無情地抹殺與家人的團聚。又是一年的花開花落,前幾日得知阿叔在韶關的下落,家裡的姐姐和至親們,心裡顫抖,老淚縱橫。此時的村委辦公樓,也是忙碌不停,幾位村幹部正在裡面商議,把阿叔接回家作出相應的安排和計劃。同時主任和祥富他們也不停跟韶關蝸牛愛心部落取得聯繫,詢問阿叔目前一些狀況,村幹部們對蝸牛部落這兩年多對斌周的照顧,心存感激。包車接回阿叔所有的費用,以自願的方式募捐,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湯書記不顧晚上休息,從湯家頂著黑夜趕了上來,他只說了一句:如果他不願意回來,你們幾位幹部可以下課了。面對這軍令狀,誰也夜不成寐。

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這二十多年顛沛流離,露宿街頭巷尾。在大粵北韶關足足19年,阿叔靠拾荒度日,他何嘗不想回自己的故鄉?何嘗不想念他唯一的姐姐?面對路途遙遠,身無分文的他,只能是安慰般的奢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阿叔不分白晝,從城市的這一頭,拾荒到另一頭。又髒又瘦的他,幾乎沒有人去問起他來自哪裡,家裡有沒有什麼親人?其實不然,在這座善美之城,有一個蝸牛愛心部落,他們默默的無償地收留了阿叔兩年多!

一個偶然的機會,蝸牛部落在善美之城傳遞愛心公益活動,在粵北醫院附近一帶發現了阿叔,在冰冷的角落,旁邊堆放著他今天拾到的空瓶子,空拉罐,衣衫不齊的阿叔,仔細地點著他一天的勞動成果,10雙,11雙,12雙……,蝸牛小哥箭步跑了過去,關心般地問,你是哪裡人?你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到你。阿叔抬頭看了一看,搖頭不語,又繼續低著頭數著地上的空瓶子,空拉罐,蝸牛小哥實在沒有辦法,打電話叫來了美麗的暖心小妹,她叫堅強,給人堅強,給人希望,活下去就是希望,活下來就要堅強。

暖心小妹:「大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願意聽小妹陪你聊幾句嗎?」

暖心小妹發自內心,想辦法跟阿叔溝通,讓他消除陌生感,給阿叔送吃的,如親人般照顧,噓寒問暖。每天暖心小妹都會來這裡看他,給他帶東西,陪他聊天,讓他開口說話,執著的她,相信眼前這位,他的背後一定有好多辛酸的故事。

暖心小妹正處於如花似玉的年齡,她放棄了大都市白領的工作,無怨無悔選擇了愛心公益,這份工作沒有任何報酬,而她付出的是一顆感人的心,那善良的雙眼,用自己的行動去打動千千萬萬的流浪者,早日度過煎熬的日子,回到親人的懷抱。

總喜歡聽阿叔講他曾經的故事,講他美麗的故鄉,講他相依為命的姐姐。二十多年的委屈,無數次在饑寒中挺過,那凌亂的空瓶子,空拉罐,破爛不堪的行囊,裡面裝著無盡的鄉愁,等等……暖心小妹認真地傾聽,對活下去的念頭要堅強,可心裡沉甸甸的念頭,一直想去完成,可是又擔心……憂鬱皺著了眉頭,阿叔哽咽了許久,望著遠處高低起伏的丹霞山,從他的淚光中,暖心小妹讀懂了他。兩年的陪伴,讓已經二十多年沒有感受過親人的關心和照顧的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二十多年來,姐姐從未放棄過尋找弟的下落,總是杳無音訊,多少次以淚洗臉,悲痛絕望,步入晚年的她,多麼渴望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己的弟弟,凝望村口那寧靜的小徑,那條彎曲的田梗,有他們兒時的回憶。遠方的他,得知他的事情,讓家裡知道,他內心矛盾糾結起來,掙扎,迷茫,蔓延在他的心底。她捨不得阿叔,鼻子一酸,打開手機音樂,久違的老歌《離開家的日子》優美旋律緩緩傳入耳際,字字扣人心弦,句句肺腑至深。

離開家的日子/有誰可以忘記

風雨裡的青春/有些期待/有些驚喜

離開家的日子/總是相對無語/通向遠方的路

左邊是我/右邊是你

不敢為你回頭/只有依戀

像下個不停的雨

家門口的親人/別望著我/別讓我哭泣

別再讓我為你哭泣

……

播放器設置了單曲循環,阿叔聽著這首曲子,一人走在暗黃的路燈下徘徊很久,很久……,叮咚,叮咚……市中心廣場的鐘聲響了兩下、三下,暖心小妹看了下手錶,滴答,滴答……,深夜了,這粵北邊陲小城市,只有零零散散的小夜宵灘偷懶般等著他最後的客人,冷清的街道,小店也在準備著打烊。天空飄著綿綿細雨,帶著寒意,韶關的晚上顯得特別的冷,整座城市已入夢鄉,唯獨暖心小妹還在陪阿叔談心,用心呼喚阿叔早日回去自己的家鄉,與親人團聚。

暖心小妹看著阿叔,明白阿叔心裡想說什麼,便拿紙和筆給他,那麼多年沒有握過筆,寫出來的字,依然蒼勁有力。

信的內容並不多,他的心裡深處還是掛念著自己的親人,百感交集的他,總是想很多很多。他也不想這樣回去,給姐增添麻煩,畢竟歲數大了,將來又誰來照顧?回到自己家鄉,又要靠做什麼維持自己日常生活開支,等等。阿叔這一生坎坷,人情世故,他也懂很多,看得很透徹。顧慮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2018年11月27日,是一個難忘的日子,也是阿叔無法忘記的一天,姐姐在村委幹部及至親們的陪同下,一起南下韶關,接回失散二十四年的弟弟。一路上,姐心裡特別的激動,盼了那麼多年,終於在知命之年還能見到自己的弟弟,熱淚盈眶。翻越崇山峻岭,冒著冬日寒意,夾著絲絲冷風,來到善美之城,百年歷史古城「韶關」,在蝸牛愛心部落門口停了車,還沒下車,姐姐隔著車窗看到弟坐在門口那條石凳上,弟臉上寫滿著憂傷和茫然。車子熄火後,至親們下車,往蝸牛愛心部落快步走上去,那一剎那,老人頓時明白,這車下來的人,並不是陌生人,而是他至親的親人,在場的每個人都流下了熱淚,姐弟倆相擁在一起,久久不願鬆開。兩位老人,邊抹眼淚,想說的話,被哭聲哽了回去。那麼多年,一直掛念的親人還活在世上,心裡無比的激動。

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弟:記得。

姐姐:這麼多年,為什麼不給姐寫信,打電話保平安?

弟:嗚嗚,說不出話……

兩人長長的對話,連路人都停留腳步,用手機錄下這感人的畫面。

時間過得好快,一晃過去了兩個小時。

姐姐:弟,我們回家吧。

弟:好,我跟你回家。

暖心小妹抱著這對失散的姐弟倆,難捨難分,嗚嗚的哭聲。暖心小妹再三囑咐,我大哥跟你們回去,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我一定會去你們那裡看望我大哥。暖心小妹總不放心,畢竟這兩年裡,對阿叔當著自己的大哥那樣照顧,光花錢都花了不少,照顧阿叔的起居。這份情,這份恩,阿叔想要報答,如果這輩子報不了,來生一定要報答堅強的恩情。如果沒有蝸牛愛心部落的救助,他撐不到現在;如果沒有暖心小妹,家的溫暖和親人般的關心,他也沒辦法從窘迫走出來,重新認識溫暖的人間。

曾經他在人生的旅途中,迷失過,沉淪過,坎坎坷坷一路走來。歲月的滄桑,在他臉上寫滿著;生活的艱辛,在他粘滿汙垢的雙手上深深烙印。他的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挫折,過去的太多,我們誰也不敢去回想。此刻隨同來接阿叔回家,除了阿叔的姐姐,還有至親和幾位村幹部,每個人的心裡多麼渴望,阿叔回家鄉後的明天是絢爛多彩,我們都是他的至親,都是陳氏祖宗一脈相承下來的宗親,血濃於水,我們只能用心去呼喚他,用行動去感化他。

回來的路上,阿叔一路望著車窗外片片綠葉,眼睛裡淌著淚。更多的是他心裡深處的感動和感激,感恩的心,感謝有你,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做回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愛心無疆,情深似海,感恩有你們,善美之城的你們,歡迎你們來我們家鄉做客。

……

因為愛,他踏上回家鄉的路,那裡的天空很藍,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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