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 | 忘憂草

忘憂草

前幾天開車途中，收音機裡又播放了周華健的《忘憂草》，雖然過了20幾年，旋律還是朗朗上口，讓人不禁哼唱。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當年也從沒深究過歌名，只是認為忘憂草就和「幸運草」、「格桑花」一樣只是寄託了人們美好願望的載體，並不是具體的某一個物種。後來一次在查萱草資料的時候才大悟，原來它就是忘憂草呀，不管能不能忘憂，起碼真是眼熟。借著興趣索性再深入了解一下，這一查不要緊，原來萱草身上的故事還真不少，今天咱們就一起聊聊。

忘憂草

忘憂之草、母愛之花

「萱」這個字在字典裡查的話釋義只有一個就是特指萱草這種植物，可見古代中國先民對這種原產於我國的草本植物已經有了認識。對於忘憂一說，大體有兩個版本，一個是從味覺上感受，源引《博物志》的釋義：「萱草，食之令人好歡樂，忘憂思，故曰忘憂草。」就是說萱草吃了讓人感覺很愉快，能忘了憂愁。我個人感覺這個說法不太靠譜，到目前為止也沒研究出萱草含有什麼成份能明顯提高中樞神經的興奮度或者增強多巴胺的分泌水平。每年過生日時吃打滷面倒確實能讓我高興，但這也並不是黃花菜一人的功勞，裡面的肥肉片和飯後的生日蛋糕才是快樂的真諦。要是非這麼說，我倒認為盛夏時節裡抱著半個大西瓜啃更能讓我忘憂。

另一個說法是精神層面的，說的是古代一婦人因丈夫隨軍遠徵，在家種植了一院子的萱草觀花以解憂。還有一個說法是傳說孕婦把萱草的花戴在手上，可以生男孩，為夫家添丁進口，所以萱草也古稱「宜男」。這自然是不科學的說法，但在以前家裡男丁多也許能讓家中老邁的父母解解憂吧。雖說出處不一，但忘憂草這個名字是留下來了。

圖丨萱草花苞

比起能忘憂這個功能有些含糊，萱草象徵母愛的寓意倒是確鑿的。先說個最有名的，那就是唐代詩人孟郊那首《遊子吟》中的名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裡寸草心中的「草」指的就是萱草。其實孟郊除了《遊子吟》還寫過一首《遊子詩》「萱草生臺階，遊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門，不見萱草花。」這裡就明明白白地寫出萱草了。萱草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代表母愛了呢？其實在《詩經》出現的年代萱草作為母親花就已經定型了。

《詩經·衛風·伯兮》 ：「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朱熹註：「諼草，令人忘憂；背，北堂也。」又有記載「北堂幽暗，可以種萱」這裡北堂就是母親的居所，所以母親住的地方也稱萱堂。在母親住的屋前種上萱草可以緩解母親對於遠行遊子的思念。所以呀，以後再過母親節的時候，咱們不用非買康乃馨，試著來一束萱草，這可是咱們中國自己的母親花呀。另外，現代人在給家中女孩起名字時也多愛用上這個萱字，估計也有寄託母愛和希望孩子能無憂無慮成長的意思。

忘憂草

萱草：我不是黃百合

前面說完萱草中文名字的含義了，你知道它的英文叫什麼嗎？Daylily，沒錯Lily就是百合的意思，翻譯成中文就是一日百合的意思。怎麼叫一日百合呢，那是因為萱草的花只開一日，第二天就謝了。有人可能會說我怎麼看到的萱草天天都開花呢，因為萱草的開花莖上會同時有很多花苞，每天次第開放，一朵開敗後，第二天另一朵會緊接開放，如果沒注意觀察的話很容易以為是一朵花在一直開放。

圖丨萱草葉基生

圖丨金娃娃萱草

另外，不光英文名，就連萱草屬的拉丁屬名「Hemerocallis」也是來自希臘語中「一日之美麗」的意思。其實總有人將萱草和百合搞混，這也不怪大家，因為它們確實很像而且還是親戚。萱草和百合都是百合科下的植物。百合科是一個大家族，下有60屬500多種。

太宏觀的咱不談，就直接說說怎麼分辨萱草和百合吧。前面說了，萱草是一日百合，那麼咱們常在鮮切花中見到的百合就是「日日百合」了。百合的花在莖上會同時開放，並且持續數日。百合的花也明顯比萱草的花要大許多，經過人工選育的品種還有很強的芳香味道，這也是它在鮮切花中深受喜愛的主要原因。

另外如果再仔細觀察一下，百合和萱草葉子生長的方式也不一樣，百合的葉子和花都長在又高又粗的地百莖上，像個雞毛撣子，並且還長有很多黑豆豆一樣的珠芽，這些珠芽根據百合的品種不同表現也不相同，有些能在植株上長葉生根，有些品種的珠芽要成熟後埋到土裡才能生根。萱草則不長珠芽，並且萱草的葉為基生，也就是說都是從根部直接長出來的葉子，更像一些「雜草」的生長方式，然後會長出開花莖並結出花苞，萱草的花比百合小，植株也沒有百合高大。總之你看到又高又大還長了一身小黑豆豆的就是百合了。現在隨著人工品種越來越多，花朵的顏色已經不能作為判斷依據了，並且在咱們分辨萱草屬不同種類時也造成了麻煩，這個咱們下面再說。

圖丨萱草的根部

不光地上肉眼可見的部分不同，百合和萱草地下的部分同樣區別巨大。百合有地下的鱗莖。什麼是鱗莖？就是咱們在吃西芹百合時吃到的白色部分。

圖丨百合的鱗莖

鱗莖的作用就是為了植物再次萌發提供能量。鱗莖下面有根，植物可以從地下的鱗莖上生長出地面莖來。不光百合，像水仙甚至常吃的大蒜都是這種結構。而萱草的地下沒有鱗莖，而是膨大的肉質根，像一根根胖胖的手指頭。這種結構跟蕃薯（也就是紅薯）、山藥更相似，也是儲存水份和養料用的。說到這咱們可以學著區別一下地下莖和膨大的地下根。簡單說來就是地下莖都是光溜溜的，有根也長在下面。而膨大的地下根身上會長滿很多細細的小須子一樣的根。直觀地來說，咱們吃的蕃薯就是膨大的地下根，吃的土豆就是馬鈴薯的地下莖。

圖丨萱草的膨大根

忘憂草

路邊的黃花不要採，更不能吃

說到吃那就必須提到萱草的另一個名字——「黃花菜」，南方和臺灣地區也管它叫「金針」。作為北方人的我對黃花菜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每年生日時必吃的打滷面了。雖說黃花菜在豐富的滷料裡並不是主角般的存在，也說不上是個什麼特別味道，但好像少了這口有點嚼勁的材料就不叫打滷面了。不過今天我可不是要教你們怎麼吃黃花菜，而是要講不要亂吃黃花菜！此處劃重點，並不是所有萱草都叫「黃花菜」！

大致上說萱草屬的植物大概有十幾種，但叫「黃花菜」的只有Hemerocallis citrina Baroni——黃花菜本菜一種。黃花菜本身分布廣泛，後又被人工廣泛栽培。雖說叫「菜」，但這菜可不是摘下來吃越新鮮的越好。萱草屬植物本身都含有一種叫做「秋水仙」鹼的成分，這東西屬於毒性很大的一種生物鹼，人和動物一但食用過量，會造成瞳孔放大，腹洩不止，嚴重的可造成死亡。這麼危險那以後還怎麼愉快地吃打滷面？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選育食用的黃花菜本身在萱草屬的植物中秋水仙鹼的含量也比其他品種要低，並且還需要幹制，食用前還要用沸水焯煮，去除有毒成份後方可食用。

圖丨酸辣湯中的黃花菜

經常有人問我，小區的花壇裡開了很多黃花，是不是黃花菜，能不能吃？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大家，那不是黃花菜，不管長的多像也不能吃！如何區分它們呢？前面說了現在通過花的顏色區分已經不現實了，因為原來沒有人工選育前，萱草屬植物多數都開橘色的花，只有叫XX黃花菜的幾種才開黃色的花，這就比較好區分了。

但現在不行，比如咱們小區裡開黃花的這種，就不是黃花菜，而是美國人根據原生於中國和日本的萱草屬植物人工培育出來的園藝品種叫金娃娃萱草，它的特點是溫度適應力強，植株矮小，莖相對粗壯抗風抗倒伏能力強。但人家培育只是為了觀賞可不是為了食用，所以它的秋水鹼含量可一點也不少，千萬可別一時貪吃而誤食了，吃了它不能忘憂，只能中毒！如果真想念這個味道了，咱還是去超市和正規市場買已經幹制好的成品黃花菜比較安全。

作者：羅 昊

編輯、校對：魏 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