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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高潮令人享受——無論正在經歷它的是男人或女人，富豪或貧民，白領、運動員或是生物學家。而在那暢快的緊張感過後，生物學家突然陷入思考：因為與射精之間的密切關係，男性的性高潮在繁殖中的作用顯而易見，但女性的性高潮呢，在演化上它適應了什麼？
這樣的問題讓一代又一代生物學家既好奇又困擾。人們很早就意識到，女性的性高潮和懷孕沒什麼關係，後來的調查表明，它甚至和性交的關係都不算牢靠：在沒有額外刺激陰蒂的情況下，性交過程中的女性性高潮並不常見。事實上，比起異性性交，女性在自慰或同性性交中更常體驗到性高潮。要在演化上對女性性高潮的存在做出解釋，讓許多研究者感到困難重重。不過最近，美國辛辛那提大學醫學院的米哈艾拉·帕夫利塞夫（Mihaela Pavliev）和耶魯大學的京特爾·華格納（Gunter Wagner）提出了一項新的假說。他們認為女性性高潮並不像一些人所想的那樣對繁殖毫無建樹——它可能曾是一套古老生殖機制中的重要一環，只是在演化過程中失去了原來的價值，又被賦予了新的意義。相關論文[1]發表在《實驗動物學雜誌》上。
對於我們人類來說，生孩子並非性愛的唯一目的。但對於大部分別的動物來說，不以繁殖為目的的愛愛基本上都是耍流氓。想要通過交配促成一次成功的受孕，至少需要健康的精子和成熟的卵子。精子的問題好說——雄性個體的性高潮一到，精子通常也就出去了。可是，但成熟的卵子可並不是那麼容易獲得——事實上，何時和以何種方式產生成熟的卵子，在不同物種之間差異巨大。
製造一個成熟的卵子是一個很費能量的過程，雌性動物不會像雄性一樣時刻準備著。通過分析不同動物的排卵機制，華格納和帕夫利塞夫認為，雌性動物們那多種不同機制的「排卵決定」，可能是從同一種古老的形式經歷了三個不同的演化階段演化而成：
最開始，排卵是依據外界環境因素來決定的。氣溫、光照、食物——合適的外部條件會促使雌性動物進入排卵周期，做好受孕的準備。一年中，這樣一些適合受孕的時期就是我們俗稱的「發情期」。這樣的排卵機制固然能夠確保受孕的時間適合繁殖，但也有比較大的風險：如果在發情期沒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這個卵子就算是浪費了。
為了規避這個風險，新的誘導排卵機制誕生了。許多獨居動物，比如兔子和貓等，使用交配本身作為提醒身體排卵的「信號」——雌性動物僅在性交時才會排卵。對於那些比較難遇到合適「另一半」的動物來說，這樣的機制確保了卵子不會被白白浪費。
而發展到以靈長類為代表的群居動物，雌性往往會與多隻雄性交配，交配誘導排卵的機制在這裡變得不現實。在這個階段，人類和少數哺乳動物演化出了排卵周期，自主排卵被限定在一個周期固定的時間中。這種類型的排卵者，在保證受孕機率的同時增強了身體的自主性，使得激素分泌水平能夠更加穩定。
華格納和帕夫利塞夫提出的排卵的三個演化階段：環境誘導排卵（左）,交配誘導排卵（中），自發排卵（右）。圖片來源：參考文獻[1]
對於行交配誘導排卵的雌性來說，催產素和催乳素髮揮著關鍵的作用。而華格納和帕夫利塞夫發現，在這些動物中，用於誘導排卵的催產素和催乳素等激素變化，與人類女性性高潮所引起的激素變化有著相當的相似性。他們推測，人類女性的性高潮其實和兔子等動物通過性交誘導排卵有著類似的機制，只不過對已經演化出自主排卵的人類來說，女性性高潮已經可以完全跟排卵脫鉤。只是它在其他方面的用途，這項功能在演化中被保留了下來。
在激素水平之外，華格納和帕夫利塞夫也從解剖學上找到了支持這一假說的證據。他們把關注點放在陰蒂上——這是與女性性高潮緊密聯繫的性器官。他們指出，在真獸類的雌性中，陰蒂往往位於陰道內部或者與陰道接近。在交配的過程中，陰莖與陰蒂的直接接觸有利於觸發雌性高潮反應，在交配誘導排卵的動物中，這有利於確保受孕的順利進行。
不同動物的陰蒂與陰門的相對距離：在陰門之外（黑色），在陰門之內（綠色），處於邊界（灰色）。圖片來源：參考文獻[1]
而在包括人類在內的靈長類中，陰蒂距離陰道較遠的現象出現了。這可能是通過刺激陰蒂促進排卵的機制在演化中被自發排卵「革舊鼎新」的結果之一。儘管陰蒂與性高潮因為某些理由一併被保留了下來，這樣的結構也許正揭示著，它們的存在已經對促進排卵沒有意義了。
華格納和帕夫利塞夫的新理論給對女性性高潮的演化起源問題提供了一種有意思的觀點，但人們還需要在現生動物中摸索更多證據來為這一假說增加或減少籌碼。當然，女性性高潮的前身對我們遙遠的先祖而言有著怎樣重要的繁殖意義，對我們的日常生活似乎影響不大——好好地享受這份來自祖先的饋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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