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電影市場蕭條,沒有能打的,張震的《緝魂》第一天並未引起波瀾,日票房還未超過《送你一朵小紅花》。
《緝魂》正式上映之前,已進行大規模點映,目前豆瓣評分7.2,但對於懸疑題材,這個評分足夠亮眼。
影片改編自科幻作家江波的《移魂有術》。總體而言,《緝魂》的定位是一部東方軟科幻犯罪電影。
在場景細節上,電影也融合了當下熱議的賽博朋克元素,展現了電影對近未來二十年內人類科技的想像圖景。
影片可看性極高,尤其是導演無與倫比的想法,但電影內容似乎僅僅滿足於蜻蜓點水的概念迎合,結果是,「懸疑、犯罪、軟科幻、東方靈異」,甚至似有若無地涉及到「LGBT「,這一眾標籤,每一個都看似得到了展現的機會,其實更多是留下了詮釋的空白。
01、 標籤的濫用:「雜糅」過多必有不足
什麼是軟科幻?網絡上的定義往往過於寬泛。其實,軟科幻就是在電影主線是以科幻為支撐、推動的前提下,並不聚焦於科幻產品、效果本身的邏輯展現,而更加注重電影中所呈現的故事、情感、哲理等。
這樣區分軟科幻與硬科幻,無不有把科幻當作玩弄噱頭的背景板之嫌。所以,對於軟科幻這個定義,並不是所有創作、熱愛科幻的人都苟同。
雨果獎獲獎作品《北京摺疊》的作者郝景芳就曾說:「我寫的不是軟科幻,我也從來不贊同科幻作品的軟硬之分。」
終歸到底,無論軟硬,科幻因其有別於玄幻的現實重量,始終需要足夠有吸引力,在作品中足夠有分量的科技展現。
觀眾買帳的始終是科幻,換言之,是劇本和特效所呈現的想像力的宏圖。所以,「軟科幻「看似條件簡單,卻並非誰都能駕馭。
要想打好 「軟科幻「這張牌,那麼影片的另一個大方向——推理懸疑必然要更加精進,才能使」軟科幻「這把雙刃劍,作為弊病時得到隱藏,作為增益時極大發揮。
然而,相比於優質的犯罪懸疑片,《緝魂》的疑團暗示過早、氛圍渲染不足、推理環節弱化,這全因讓位於感情戲。
張震飾演的檢察官,也是一名癌症已經蔓延至腦部的晚期患者,與張鈞甯飾演的刑警阿爆是夫妻。
誠然,影片中還是有不少關於兩人愛情的感人細節,以及由兩人處境生出「情與法」、「生與死「 的碰撞,不失為一種有益探討。
在影片中,倫理、感情戲佔據了大量戲份,作為」軟科幻「電影無可厚非,但總觀下來,編劇和後期配樂在感情戲上功力不到,感情推進時煽情有餘,觀眾卻流不出眼淚。
就是這份可以稱為「野心「,亦可以稱為」初心「的對人文情感的固執,使影片的硬傷一覽無遺。
此外,對於「賽博朋克「的描繪,影片更顯生澀。如果曾為《黑鏡》、《愛·死亡·機器人》等高分優質科幻片的畫面集錦所震撼,一定會對打著「賽博朋克「類科幻名號的製作提出更高要求。
《緝魂》中,分別出現了一些賽博朋克城市的特效鏡頭,以及近未來的科幻電子設備,但這些捕風式的想像和勾勒,僅僅停留在了一種風格上。
這不僅在如今國內外的科幻市場,顯得十分淺顯侷促,沒有發揮應有的視覺效果,更加重了片中現實與理念場景的邏輯衝突。
最為關鍵的是,電影製作似乎滿足於這種點到即止的環境塑造,並不試圖將它們與關鍵的推理懸疑建立更緊密的聯繫。
這種雞肋的嘗試,對於提高故事本身的內核是有害無益的。觀眾寧願看一個風格純粹、做到極致的懸疑推理片,也不願看到沒有一個乏善可陳,毫無深刻印象的融合片。
02、 題材創新難題:靈魂轉移
在藝術創作上,「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出自《聖經》,意思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的東西)是一條被創作者既默認,又反抗的歷史規律。這種情況在影視題材裡也不例外。科幻題材本身在竭力拓展的同時,也會遭遇不斷重複的充滯局面。
就連克里斯多福·諾蘭也被人詬病「江郎才盡」,2020上映的一部《信條》,獲得了諾蘭導演生涯最褒貶不一的評價分化。
諾蘭死忠粉仍然驚呼「燒腦,過癮,不愧是諾蘭」,然而,許多科幻迷對「時間熵值」這一圈內並不新潮的題材不以為然。
一方面,一部電影只要能從題材本身打開突破口,口碑就已經得到保證;另一方面,科幻領域已經在十九世紀末至今的幾十年中極盡發展,探索領域在場域上,也顯現出有窮盡宇宙,貫穿靈肉之勢。
在中國,東方神話傳統所包含的素材源泉,已經得到影視創作者的足夠重視。驚悚靈異片融入或以東方元素為主導的影片屢見不鮮,其中不乏有如《尋龍訣》這樣的代表性作品。
靈魂互換,靈魂轉移,在國外影視劇作中已經趨於成熟飽和。既然題材已經沒有新鮮感,觀眾更關心的便是靈魂交互的方式。
遺憾的是,本片中,雖然有一令人好奇的靈異陣法,但沒有得到更充分的說明。
影片本身的古東方世界觀並不完整,東方元素也不作為主打,而是布置在了各個並不重要的細節上,可以說,作者的希望用東方元素構建神秘、靈異的氛圍並不成功,顯得可有可無,隨時會被遺忘。
導演製作特輯中,強調了對《山海經》的移用,以及製作組每天在」天佑」這一角色的赤身上,花費大量時間精力描繪刺青,這些幾乎沒有在電影中給予鏡頭和介紹。
東方元素作為前菜,貢獻給了懸疑與造勢,《緝魂》的靈魂轉移的方式仍是科幻技術。
劇中的靈魂轉移是以」人腦RNA粉末提取技術」作為科學支撐點,實現這一目的科學性暫且不提,但涉及到手術轉移,粉末提取時,影片想像力滯後的缺陷完全暴露,過程草率,觀眾所期待的震撼被輕易瓦解。
雖然有所不足,但必須肯定,《緝魂》仍是一部有懸疑推理空間,有所追求的科幻電影,它絕不在爛片之流。
然而,國產科幻短板如果永遠不去攻克,而只是一味拾人牙慧,注重混合,就永遠不會超越《流浪地球》的口碑和成就,創造出更多能與世界一線科幻電影媲美的佳作。(撰文:龍吟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