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巧遇一隻頭戴花冠的鳥,並不認識它。不過,那次的相遇很有趣兒。
那天清晨,沿雲溪河南岸的小公園跑步後,出了一身細汗,身心帶著運動後的舒暢,在隨意漫步。這個小公園花草樹木繁茂,卻因地處郊外,人跡稀少,安靜幽僻。
金銀花爬滿藤架花香襲人;桃樹上結滿毛絨絨的新桃;黃色「金娃娃「萱草花正在盛放;波光粼粼的河水裡有座舊木橋。我從這些景物旁邊安然愉悅地走過。
不期然發現一隻頭戴花冠的鳥兒,在草地上踱著悠閒的步子,頭向前傾著,一邊走一邊不停的點頭,啄食草叢中的食物。
因為初相見因為不相識,好奇心驅使我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遠遠跟隨著它,用手機抓拍相片。
這隻鳥兒頭頂著五彩羽冠,全身棕色,兩翅和尾慄黑色,有棕白色橫斑,喙細長且微彎曲,尾巴散開。羽毛花紋亮麗,精靈可愛。
有好幾次它抬起頭來側著腦袋,瞪著油亮亮的黑眼睛觀望我。它一抬頭,我就屏息停下腳步不作任何動作,心裡懷著和這隻鳥兒遊戲一番的樂趣,假扮成一棵隨時可以移動的樹。
幾次觀望下來,它好像確認我對它構不成什麼危險,慢慢放鬆警惕,自顧自的一路閒庭信步,向前覓食而去。
反而顯得相跟著的我像個呆頭雁似地,不確定要對這隻初相見的鳥,除了不驚擾,還要怎樣?
沒等我找到答案有所選擇,它隱身進一叢茂密的蒲草叢中,再也尋不到它的蹤跡,我只好悵然離去。
回頭卻對這樣一隻鳥兒念念不忘。於是,開始對鳥類下氣力作功課。幾經查證,才知曉它的名字:戴勝鳥,在北方稱它「花蒲扇」。
屬於夏候鳥,一般夏季才會見到,南方則稱它「發傘頭」。戴勝鳥的身型比麻雀大比鴿子小,因其繁殖能力較差,在自然界裡數量較少,人們很少能一睹它的芳容,是一種比較少見的觀賞鳥。
據傳,古代正月初七為「人日」,這一天人們要剪制「華勝」戴於頭,俗稱「戴勝」。而戴勝鳥頭上的羽冠,如人戴勝,故起名為「戴勝鳥」。
此名字也與古神話人物「西王母」有關,據傳西王母不僅頭上的玉飾如戴勝,而且華麗的衣服和蓬髮也似戴勝。於是戴勝鳥的名字從古流傳至今。
戴勝鳥因其身形極其獨特,頭頂五彩羽毛,尖長細窄的小嘴,錯落有致的羽紋、機警耿直的稟性,忠貞不渝的習性,使得它自古以來就成為宗教和傳說中的象徵物之一。在中國,它象徵著祥和、美滿、快樂。
古代有許多讚美戴勝鳥的詩,例如:《題戴勝》「星點花冠道士衣,紫陽宮女化身飛。能傳世上春消息,若到蓬山莫放歸。」《戴勝》「青林暖雨飽桑蟲,勝雨離披溼翠紅。亦有春思禁不得,舜花枝上訴春風。」
勝鳥在遇到驚嚇時,頭頂上的羽毛會像一把縱向直立起來的羽毛花扇,有順序地前後打開,其扇面花紋非常漂亮,企圖以此美來嚇唬人。當警報解除後,頭羽會依次重新摺疊起來,倒向後方。為此獲得「一把扇」的美名。
它翱翔飛行的姿態很像一隻展翅的花蝴蝶,一起一伏呈波浪式前進,還邊飛邊鳴,叫聲「呼-呼-呼」粗壯而低沉,鳴叫時冠羽聳起,旋又伏下,隨著叫聲,羽冠一起一伏,十分奇特,也頗具風趣。
關於戴勝鳥還有一個廣為人知的故事。戴勝鳥外出時打扮得體態優美,羽毛花紋鮮豔亮麗,但它們一回到家裡,就不顧形象忘乎所以,很不注意小巢衛生,屬於要面子不要裡子這一類型。
尤其在繁殖時期,雌鳥從孵蛋開始就不出窩,食物全由雄鳥來供應,卻從來不打掃巢內的衛生,糞便和髒物層層堆積,加之它們的糞便稀軟,臭味較大,弄得周圍臭氣衝天,甚至連它們的身上也沾染上臭味,這使它又得了個有失雅觀的名號「臭姑姑」。
不過,邋遢的「臭姑姑」,藉助這種異臭氣體可燻跑老鷹等天敵的來襲,是源自本能的一種獨創化學武器,這鳥兒真的是自帶保護模式。
搜尋到戴勝鳥的相關資料和奇聞異事後。我不禁慶幸能有緣相遇一隻戴勝鳥。而心裡想再見到它的想望愈加濃烈。
於是,更加勤快地去雲溪河的小公園跑步。期望再次或更加多次的偶遇戴勝鳥,還想和它多做幾次遊戲。最想的是惡作劇地嚇唬它一次,親眼驗證一下它的飛翔,親耳聆聽下它的鳴叫。
當然,得償所願,真得又與戴勝鳥相遇過多次。
有一次,我在荷塘邊的石矮牆上壓腿,一抬頭,戴勝鳥俏麗的身影又出現在視野裡。我走近它,四顧無人,如兒童般起了嬉戲之心,迅速地跑起來衝向那隻戴勝鳥。
被驚嚇到的戴勝鳥撲扇著漂亮的帶花斑的翅膀,低低掠過一層盛開的粉色麻葉繡線菊,那起飛的姿勢真得如波浪般起伏,輕巧優雅,只遠遠看了一眼它聳立起的冠羽,它就滑翔著停落在花叢的另一邊。
它的叫聲不大,我聽得不甚清楚。我心裡沒有搗亂後的歡喜,反而對故意驚擾一隻人們少見的戴勝鳥而生有絲絲謙意。
它能在這片土地,這個小花園裡生活得悠然自在,還讓我時不時的遇見它,讓我的一顆心感受到這簡單有趣的小確幸,對我而言已是一種福分。
自從遇見一隻戴勝鳥,讓我發現自己的內在,還珍藏有一點點未泯的童心與可愛,我曾經以為遺失它們好久好久了,我曾經以為我對生活很麻木無感。
看似漫長的暑假過後,進入夏末秋初,早晨風清氣爽,我又開始在雲溪河畔的晨練。
有一天驚喜遇見一群戴勝鳥,足有十幾隻,我悄悄潛伏著跟隨它們,想拍一張它們不知因何而歡聚一起的相片,很遺憾沒有拍到清晰的。
先前遇到的戴勝鳥,常常是一隻單獨覓食行動,我一直以為它們是善於獨處的鳥兒。不像是作為一個人,必須活在社會上活在江湖裡活在形形色色的關係當中,有很多時候抽離不得清靜不得。
當看到戴勝鳥也群起群落歡歌飛翔,知道它們也有自己的小群體。我心中有一些釋然也有一些欣喜。願這個世界上所有存活著的生物,沒有誰是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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