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位成年男子,在昏暗的路燈下,不停翻著垃圾桶,他手裡扔出去的有塑料盒、廢紙……
他身後不遠處,有位女子靠在門邊,眉頭緊鎖,對他的行為深表不解。這時一名男子走近女子問:「欣姐,欽哥在找什麼?」
「那張中了50元的彩票,不曉得他囊個了,囊個勸也不聽。」
兩名男子分別叫劉聞欽和馬田,女子叫李昕,是劉聞欽的女朋友。
馬田還記得,那張彩票是那天欽哥當著自己面刮的,當時他還說:「你這麼倒黴,說不定會給我帶來好運!」他還問了句,中了是多少錢?欽哥剛回答完50就高興不已地說中了。
兩人看著前面不管不顧翻著垃圾桶的背影,都不明白為何他為了50塊,這般執著。
馬田走上前去,「欽哥,我們不找了嘛,就50塊錢,我給你。」他邊說著,邊去拉劉聞欽仍在不停翻找的手,但劉聞欽不為所動,繼續翻找。 馬田急了起來,繼續攔著劉聞欽,忍不住重複自己可以給他50塊。
得到的答案卻是:「這不是50塊錢的事,這是我生平的第一次好運,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從我的身邊溜走。」
有些人一生順遂,而有的人想要得到上天的垂青卻難如登天,如劉聞欽這般,中了50元的彩票,對他來說已是莫大的幸運。
一、低開卻沒有高走的人生
重慶是一座現代都市,繁華絢麗,但有一群土生土長的人,生活並不如「重慶」這名字一樣美麗。尤其是在2000初的時候。
劉聞欽出生在重慶大興村,自小沒見過母親,父親多病,住的是簡陋小屋。他曾指著對面的高樓大廈對好朋友說:總有一天,我們會住在那裡邊。須知少年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他籃球打得好,高三時,教練看好他可以作為特長生被選進大學。
但生活對有的人,就是有意外。高二這年,他意外遇見了一位女生,叫李安然,漂亮單純美好,年少懵懂的感情開始萌芽。
但是家世的差距,註定了他們沒有結局。
為了給李安然買生日禮物,他靠不正規的籃球比賽賺錢,一身是傷。最後的高校選拔賽,他落選。接著父親病重,他退學,擺起了燒烤攤維繫生活。
有些人註定要比別人承擔得更多。
二、生活從來沒有給過我18歲
燒烤攤也未曾平靜,時常有人來收保護費,不給就砸攤。
這天來了幾個人,問劉聞欽要保護費,他沒給,於是兩邊就開始推搡起來。都是江湖氣重的人,一邊為了面子,一邊為了正義,打了起來。
終歸他人少受了欺負。第二天,他就帶著周邊的那些攤主舉著傢伙,有的是鋤頭,有的是木棒,一伙人準備去找那群人算帳,途中遇見了找過來的李安然。
劉聞欽看見那女生的第一秒是驚訝的,但馬上他就當做沒有看見,繼續往前走,李安然在他身後大聲喊「劉聞欽,劉聞欽,可是你才18歲呀」
或許是他對那個女孩還心存喜歡,或許是那句18歲,他轉身看著女孩,說了句「生活從來沒有給過我18歲。」
何曾不是呢,同齡人最大的煩惱是不會做的習題,即將到來的高考,但他卻不得不面對金錢換米鹽的生活。
三、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這是他一直很喜歡的一句話,他曾相信自己努力,一定會有一個還不錯的未來。只是這也成為了他臨終時含淚說出的遺憾。
從看守所出來,他離開了重慶,去到成都,有了新的女朋友,一起開了家麵館。他褪去了曾經的江湖氣,開始懂得退讓和容忍。
有的鄰居欠了一個月的面錢,他去要帳時還被對方臭罵了一頓,最後他因對方孩子一句餓,又免費帶著孩子到自己麵館吃麵。
就是這樣一個人,這天為了追回被搶走的一個月面錢,雙拳難敵四手,被一群小混混捅倒在地。孤寂冷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人躺在昏暗的燈光下。
當馬田找到他時,他的第一句話是:「運氣不好。」他將僅僅護在胸口的錢包遞給馬田,讓他轉交給李欣,他說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訴狗哥和安然,最後他念著那句「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離開了這個世界。
寫在最後
有句歌詞「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他卻從來不曾被生活所偏愛,從小以來的每一步都異常艱辛,但他仍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曾經很流行一句話:成年人的崩潰突如其來,對於劉聞欽來說,那張中了50元的彩票就是他崩潰的原因,別人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不僅僅是彩票,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好運,他不想錯過,所以他不顧一切地翻著垃圾桶,想要生活對自己有一次偏愛,但最後還是錯過了。
他曾問自己的父親,如果給他的起點是最後一名,為什麼還要將自己生下來?
我們的起點,從來由不得我們自己決定,但是人生就是一場未知的旅行,不求無悔,但求無愧於心吧。
那個叫做劉聞欽的少年,永遠留在安然、狗哥和我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