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過天晴之後,若天空中悄然出現一道彩虹,想必你會駐足觀看,並為這難得的美景情不自禁掏出手機;尤其是在今天高樓林立的城市中,如此童話般的自然景象,肯定會刷爆朋友圈。
然而你知道嗎,在春秋戰國以前,甚至遲至漢代,古人往往將彩虹視作不吉利的預兆。
來看《周易》第三十卦「離卦」的九三爻,其爻辭云:「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
按照高亨先生在《周易大傳今注·離卦九三爻辭》中說:「離借為螭,龍也,謂雲氣似龍形者,虹之類也,音轉而謂之霓。」據此,則該爻的意思是:下午至傍晚時分,有虹霓出現在天空,這是一種兇兆,如果不擊缶唱歌以禳解之,則有老人悲傷憂嘆之兇。
又如《詩經·蝃蝀》云:「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朝隮於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
「蝃蝀」,就是我們今天的彩虹。全詩翻譯成白話文,大意是:彩虹出現在東方,不可用手去指它,女子出嫁,遠離家人;彩虹早晨映西邊,整個上午都下雨,女子出嫁,遠離家人;這個女子思婚姻,沒有貞信惹人怨,婚姻應待父母命。
可見,在古人看來,彩虹不僅不能用手去指它(否則不吉利),而且形象也不太好,古人把虹想像成了一條雌雄同體的「雙頭蟲」或「雙頭蛇」(現在你知道,為什麼「虹」是蟲字旁了吧),並以之作比興,來諷刺一個「失德」的女子與男子私奔。
及至《漢書·五行志》引《京房易傳》說:「霓,日旁氣也。」並列出十四種關於霓出現的佔測,全部都是兇兆。(「霓」,通「蜺」。古人認為彩虹成雙出現,雄的叫「虹」,雌的叫「蜺」。)
美麗的彩虹,怎麼就變成了「雙頭蟲」呢?是不是很崩潰?又為什麼彩虹的出現,會被古人認為不吉利,是兇兆呢?
首先,恐怕由於古人對這種「奇異」的自然現象不理解。正如在西方神話中,海市蜃樓常常被描繪成魔鬼的化身,是死亡和不幸的兇兆,我們的古人對偶爾出現在天空的彩虹,想必也是驚恐大於審美,所以會認為它不吉利,連手都不能指。
其次,七彩虹霓懸掛天際,顏色鮮豔,光彩奪目;而在人們的印象中,自然界中色彩鮮豔的東西往往有毒,比如色彩鮮豔的毒蛇、色彩鮮豔的毒蘑菇,等等。
再次,由於彩虹通常出現於雨後的日光中,所以古人認為「虹霓,陰陽之精」,「虹霓之現,陰陽交」。而陰陽交接,在古人看來是禁忌最多的時候,比如晚上11點到凌晨1點,是古代的子時,即十二時辰的第一個時辰,也是陰陽交接之時。古代民間認為,夜半子時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鬼魅魍魎常常在這個時候出來活動,人最好是上床睡覺。
當然,隨著人們認識的進步,對彩虹的偏見也就慢慢消除了。到了唐代,人們已開始對彩虹作出較為科學的解釋。
比如著名經學家孔穎達在《禮記註疏·月令》中,就提出了「日照雨滴則虹生」的觀點;著名道士兼詩人張志和還進行了人工造虹試驗;在大詩人李白的詩作中,彩虹作為一種美麗的意象,更是頻頻出現:「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安得五彩虹,駕天作長橋」、「祖席留丹景,徵麾拂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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