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關鍵詞是啥?
疫情防控、排查預警、復工復產……這些關鍵詞的背後,都是每個人的努力與奉獻,有醫護人員的堅守,有社區網格員的付出,有基層政法幹警的守護,還有很多很多。
帶你走到他們身邊,了解他們的故事,用腳步丈量、用真心觸摸,見證各地如何探索具有時代特徵的社會治理新路徑,見證平安中國建設中那些平凡又動人的瞬間。
「老先生您看您70多歲了,您身體真硬朗!」「我身體不好,我有三種病。」「老先生您慢走!」「我快不了。您說這個是啥意思……」「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怎麼多關照,幾天一次?」
和外國人接觸中,怎麼分分鐘就變成了「聊天終結者」?
「其實就差了一句話。」
這是北京西城出入境大隊副大隊長胡辛十幾年工作的感悟。
「我們的樣子,就是中國的樣子」
胡辛曾經想過考公安大學,後來陰差陽錯去了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就是這個小念頭讓我畢業後當上了警察。」
出入境民警都做啥?主要有三塊:基礎管控、執法辦案、涉外案事件處置。
短短三句話,其中卻大有學問。
2007年,胡辛被分到西城分局外事科工作。他的師父告訴他:「在外國人面前,我們代表著中國,執行的是中國法律。我們的樣子,就是中國的樣子。」
有很多外國人告訴胡辛,通過和中國執法部門的接觸,他們改變了對中國的印象,了解到真實的中國、真實的中國公務員是什麼樣子。
有一次,胡辛在給一位籤證過期100多天的外籍華裔婦女做筆錄時,發現這位婦女渾身哆嗦,樣貌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一問才知,這位婦女患有一身病。
胡辛想,如果是這樣,需要調查生病情況。
婦女不解,胡辛解釋說,這是依據《公安機關辦理行政案件程序規定》第159條「違法行為人在一些特殊情形下,應當從輕、減輕處罰或者不予行政處罰」的規定在辦事。
「如果確屬因突發重病入院、造成無法辦理籤證延期而逾期居留,根據行政法規定可以從輕、減輕或者免予處罰。」
為了摸清情況,胡辛幫忙打電話、跑醫院,核實救護車單據、轉院證明……拿到了一大摞的材料後,依法對這位婦女免除了處罰。事後,她給胡辛送了一面「熱情服務 為民解憂」的錦旗。
還有一次,一位美籍華人的兒子籤證過期7個月,面臨法律處罰。當時,正值小長假安保,胡辛有忙不完的事情,經深入了解發現,吳女士的兒子是患了厭食症,生命垂危。
「一米八二的個子,體重卻不到30公斤。」
於是從急診和入院手續,到診斷證明、住院日誌……胡辛把吳女士遞交的一百多頁的各類文件逐一認真核對,並依法從輕處罰。這份專業、耐心感動了母子倆。
後來這位媽媽在感謝信裡寫到:「我要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身邊的人,中國現代政府工作人員的能力、水平,我為祖國有胡辛這樣的警官而感到驕傲!」
「我不是要考試的學生,而是趕赴現場的警察」
「要按照英語級別來說,我們的英語並不好。」胡辛坦言,「我說的很多英語,英語老師一定會給我零分,但我不是要考試的學生,而是趕赴現場的警察。」
入警之初,由於工作中經常要與外國人交流溝通,涉及許多專業術語的運用,胡辛就感受到曾經學過的「考場英語」與日常警務工作中所需要的「現場英語」截然不同。「有時我們白天在桌前學到的外語,自己認為是對的,但到底有沒有用一定要經過三更半夜去出現場用過之後才知道。」
特別是2008年奧運前夕,來北京的外國遊客驟然增多,各種警務接踵而來,胡辛發現自己的工作有些難以招架,便開始琢磨改善。
為了把自己的"英語專業"升級為"專業英語",胡辛下了一番苦功夫。
一次去飯館吃飯的過程中,胡辛發現,餐廳服務員的外語水平並不高,可他們卻能藉助菜單,順利的為外國人完成點單。胡辛豁然開朗,立刻開始著手準備外事民警的「菜單」。
為此,在外國人信息核錄和其他電子翻譯工具尚無法滿足現場需求的當時,他製作了「多國語言接警服務卡」。
針對日常涉外警務經常遇到的問題,他設計了許多的問題和選項,並想辦法做成了七個語種的對照翻譯,這樣即使雙方不懂對方的語言,民警只要在卡片相關內容上打「√」,就能完成最基本的交流。
再後來,胡辛發現大多數警務英語書籍或教材,只是依託於生活英語,難以契合涉外執法的現場,一個新的想法在他的心裡產生:根據現場情景總結能滿足需要的警務英語!
在胡辛的各類總結中,細心的「同學」會發現很多語法錯誤,胡辛也明白,「這是situational English(情景英語)——不合於語法,但合乎現場的需要。」
比如來自日本和韓國的遊客在填寫臨時住宿登記表時,就遇到了一個問題。「表單上寫的是『中文姓名』,他們說沒有,但是如果一說『漢字姓名』,他們就明白了。」
無論基礎管控還是執法辦案,胡辛善於把警務和英語結合在一起,從現場收集語言素材、總結功能要點,在社區服務、旅店業業務培訓、查處「三非」的各類工作中,總結了各種流程、看板,不斷檢視問題,完善細節,改進工作。
在他看來,一個詞根詞綴、一個號碼數位、一個特殊字符轉換……正是這些構成了涉外治安管理的基礎。
「用外語執行、貫徹好中國的法律」
對中國民警來說,外語是做什麼呢?
胡辛說,做翻譯?不是,翻譯手機就可以完成。我們的最終目的,是在跨文化的背景下完成執法和服務。
調解糾紛中,有些話,在中國文化下是拉進了距離,就比如文章開頭提到的「老先生您看您70多歲了,您身體真硬朗!」「老先生您慢走!」但在外國的文化中,就會出現差異。
在法律上,同樣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上門核查、登記這件事,很多外國人並不理解。」
在很多外國人看來,街道辦事處上門,他們很理解;但警察上門登記,就會感到奇怪:我為什麼向警察部門登記?我又沒有違法犯罪?
「先生您好,在中國,警察也是戶口調查員。」
「一句話,全清楚了!差就差這一句話。」胡辛總結道。
胡辛也許算不上北京英語說得最好的警察,但他的「奇」在於那些外國俚語——甚至是一些犯罪分子的暗語,他爛熟於胸。
8年前的一天,胡辛配合禁毒單位辦理一起涉外涉毒案件。
在現場,他要同時查驗三個外國人,當時並不知道具體有問題的是哪一個。怎麼辦?
當時沒有移動核查工具,胡辛便要了三人的護照號碼,出去待了一會兒。回來之後,他用英語跟這三個人就說了一句,就立刻有了判斷。
這句話是「You guys got no prior-lilywhite」(你們幾個都沒「科兒」)。
胡辛解釋說,他說的那句話意思是「你們很乾淨,沒有犯罪前科」,在英語裡是俚語,而且不友好、不禮貌,如果不在壞人圈子裡,不太可能說到或者聽到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也就沒有那麼快的反應。
現場也果然如此,其中兩個人沒聽明白,面面相覷。而另一個人卻興奮地問,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
胡辛悄然一笑……隨後禁毒民警把那人扣了下來,並進行重點盤查。
其實胡辛坦言,自己一開始也根本聽不懂嫌疑人說的話,「語音很含糊、吃音也嚴重。」
但在工作中不斷總結後,胡辛發現,有些外籍涉毒違法人員談及毒品時說的,並非正常翻譯的詞彙而是特定的「黑話」,比如「big h」、「brown sugar」指的是海洛因,「crystal」、「ice」指冰毒。中學就會學到的英文詞「fix」也不再是「修理」的意思,而是指靜脈注射。
胡辛說,在涉及出入境法律或其他警務類外語表述中,如果我們說的是嫌疑人的「行話」,就能讓他們知道,他們面對的不是那種只知道考試外語的人,既然語言不是障礙,用「我聽不懂」就逃避不了了。在涉外警務工作中,無論執法還是服務,了解對方的語言文化,知己知彼,非常重要。
「這就是我們的職責和使命,在涉外執法和服務的一線,執行、貫徹好我國的法律。」
來源:中央政法委長安劍
責任編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