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7日,一名27歲美國基督教傳教士John Allen Chau,僱傭了一艘漁船然後自己划著獨木舟登上印度安達曼群島中禁止登陸的「北桑提內爾島」(North Sentinel),試圖與島上原住民接觸,在結果才剛踏上沙灘就迎來箭雨(營銷號說他一上岸就中箭身亡,事實上根據Chau的日記,他在第一次登陸後就倉皇而逃回到漁船上,不甘心的他第二天帶著禮物重新登島,這次他才被島上的原住民殺害並埋在沙灘上)。Chau莽撞的悲劇行為一下子讓全世界又開始注意到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封閉小島,也讓我們再次注意到這個星球上最孤獨的遺世部落——Sentinelese(桑提內爾人)
遺世部落(uncontacted peoples;isolated people;lost tribes;voluntary isolation),指的是未與現代文明接觸的原始部落,世界各地只有少數群體仍然孤立。他們大多數生活在南美洲亞馬遜和紐幾內亞島茂密的樹林,目前我們只能根據空中拍攝的照片來了解他們。
在這些遺世部落中,最為知名的可能就是歸屬印度安達曼群島的北桑提內爾島(上圖中間的白色標誌)上的桑提內爾人了,嚴格來說「與世隔絕」用在亞馬遜或者幾內亞的未接觸部落並不完全正確,因為這些未接觸部落與周邊的其他部落或多或少還是有些聯繫,所以他們對外界或許還是有些了解。
但是桑提內爾人就比較誇張了,因為他們的語言與安達曼群島的其它語言顯著不同,表明他們可能至少幾千年之內甚至與周邊島嶼的其他部落都沒有發生過聯繫,並且估計他們在島上可能已經孤立的生活了超過55000年之久,也就是說他們一直停留在舊石器時代中。而桑提內爾人強烈的抗拒一切外界接觸(即便是臨近島嶼的其他部落),他們會攻擊所有試圖靠近他們的人,這也是最近那名傳教士的悲劇所在。
「世界上最孤立的部落」
1771年,東印度公司的一艘勘測船「勤奮號」晚上路過北桑提內爾島的時候注意到「有許多火光……」這是目前最早的一次文字記錄。當然船員並沒有興趣對這個僅僅20平方英裡的小島(比曼哈頓還小)進行上岸調查。
第一次有記載的外來人登島行為是1880年1月,英國探險家Maurice Vidal Portman登上這個小島並進行調查。但是他們只發現了廢棄的村莊和躲到叢林裡的原住民。經過幾天的搜尋,20歲的莫裡斯維達波特曼率領的遠徵隊終於遇到了六名原住民(兩名老人和四位兒童)。他們綁架了所有人並乘船前往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首府布萊爾港。由於對外界的病毒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兩名老人很快死亡,好在四個孩子倖免於難。最終Portman決定帶著禮物將這些小孩送回島上。但是孩子們帶著禮物從此消失在叢林裡。所以也不確定這次接觸之後,幾個孩子是否攜帶病毒進入部落,導致部落大量的人口死亡。(儘管現存的桑提內爾人只有一百名左右,但是英國殖民時期的調查認為該島有著上千名原住民)
事後Maurice Vidal Portman也感到後悔了,認為這次探險是很不合理的,並且給島上的原住民帶來了災難。(無論如何,這次糟糕的經歷讓島上的原住民因對外來者有著更多的恐懼和防禦心)
桑提內爾人和另外3個部落組成了安達曼群島上的「大安達曼人」部落群體,他們的祖先約70000年前走出非洲,65000年前移民到了安達曼群島上。桑提內爾人與其他安達曼人以及泰國的馬尼人、馬來西亞的塞芒人、菲律賓的埃塔人同屬於尼格利陀人(矮黑人)。但是桑提內爾人的身高較高,並不像其他的矮黑人。
從1967年開始,印度政府開展了一項「接觸遠徵」活動,目的是接觸所管轄的眾多島嶼部落居民(畢竟已經接管了大英帝國的遺產),其中自然包括了北桑提內爾島。人類學家和科學家在士兵保護下登島,但是第一次的接觸非常有限,桑提內爾人還是躲在叢林裡不願意出來,但是第二次的時候在1991年,他們出乎意料地跑來迎接學者們,但是他們選擇在海上來和科學家見面和交換禮物,很明顯,桑提內爾人不想讓外來人踏上他們的土地。
還有一個有趣的插曲,那就是1974年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攝製組為了拍攝名為《Man in Search of Man》的紀錄片來到安達曼群島,攝製組在安達曼其他部落進展順利,但是到了北桑提內爾島時,桑提內爾人跑上沙灘,對著他們放箭,有一支箭還射中了導演的腿,趕走攝製組之後桑提內爾人在沙灘做出舞蹈動作以示慶祝。
總之,1996年以後印度政府徹底放棄和他們溝通的一切可能,一方面外人登島實在太危險了,另一方面島上的桑提內爾人對我們現代人攜帶的病毒也毫無抵抗力,索性在1997年宣布未經政府許可任何人不得接近該島。目前桑提內爾島「屬於」印度,當然我們懷疑桑提內爾人知道印度的存在。
2004年12月印度洋海嘯之後,救援人員向北桑切爾島派出了一架印度海軍的直升飛機。儘管希望很渺茫,但他們希望找到並幫助那些倖存者。他們往陸地上投放食物,但卻招來敵意的對待。桑切爾人從樹林裡衝了出來,朝著直升機射箭。很顯然,這些桑提內爾人像得到預兆一樣跑到高地成功地躲開了海嘯。
桑提內爾人一直以狩獵為生,通過觀察,他們沒有發展任何形式的農業。他們的食物包括水果、堅果、薯類、魚、野豬、蜂蜜和海鷗蛋或海龜蛋,他們也可以利用從失事船隻當中獲得的金屬製造工具和武器。(下圖是安達曼其他部族19世紀的照片,考慮到桑提內爾人與世隔絕,這張照片也基本上可以表現現在桑提內爾人的生活狀態)
桑提內爾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真正意義上與世隔絕的部落了。他們是怎麼樣看待外面的世界?他們是怎麼稱呼自己,知道我們管他們叫桑提內爾人時會有什麼想法?可惜我們永遠沒有答案。
安達曼群島上的其他三個部族在1974年4月選擇和外界友好接觸。只有桑提內爾人選擇與世隔絕,拒絕往來。但是四個安達曼島的部落中,與外界接觸最多的卻更糟糕。三個部族中的大安達曼人(Great Andamanese)已經開始被同化了,翁奇人(Onge)還有100人、加洛瓦人(Jarawa)剩下500人。從印度和孟加拉來的移民人口暴增,安達曼人的生活岌岌可危,疾病酗酒問題嚴重。
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桑提內爾人的選擇似乎是對的,儘管非常無奈。畢竟幾萬年以來,他們一直平靜地生存在小島上。只是脆弱的自然環境,有限的資源,還有無法抵禦現代病毒的免疫系統,他們的生活還能平靜多久呢?
只是我們真的沒權力去「指導"桑提內爾人如何才是「文明」的生活方式,至於John Allen Chau,我們對他的遭遇深感同情,他用巨大的代價給我們上了一節課。當然,營銷號也請不要用「作死"來消費死者了。
總之,對我們而言,桑提內爾人選擇了「與世(我們)隔絕」的生活。
但是誰知道呢?
或許,對桑提內爾人而言,桑提內爾島就是他們整個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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