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貞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唐僧西出長安關外,便策馬西行,踏上了自以為「只在三年」即可在天竺國「見佛求經」的康莊之衢。
儘管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白龍馬等等在天庭掛有前科的惹事精們,幸得觀音菩薩舉薦,先後加入取經團,無奈沿途妖孽橫行,劫數難越,唐僧足足花費了比原本最壞打算「或五七年」兩倍時間——14年,才完成取經大計。
貞觀二十七年,當八大金剛用香風將唐僧師徒送入長安城,大唐李世民仿佛依稀感受到地府冤魂們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有了大乘佛法三藏,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霾之天,就要晴朗了。
看著金鑾殿下的唐僧,李世民很難想像唐僧在過去的歲月裡經受的磨難。
因為通關文牒上,並沒有各種男女魑魅魍魎「要麼想吃唐僧的肉,要麼想吃唐僧的糖」的記載,有的只是「日日山,日日嶺」中所經「俱有照驗印信」的12座國王的印璽——「寶象國印,烏雞國印,車遲國印,西梁女國印,祭賽國印,朱紫國印,獅駝國印,比丘國印,滅法國印;又有鳳仙郡印,玉華州印,金平府印」。
這12枚印璽,充滿了蹊蹺。
其中,以西梁女國女王對通關文牒注改最大,為了能挽留大唐御弟哥哥佔鳳乘鸞與自己婚配,女王不但在通關文牒上加蓋御印,還飽潤香毫,在牒文後添注了孫悟空等人法名,給他們繼續取經證明身份。
完全沒有染指通關文牒的是獅駝國。
因為如來佛祖的娘舅大鵬金翅雕,夥同文殊普賢菩薩的坐騎青獅白象精,帶領四萬八千名小妖盤踞八百裡獅駝山,早就在孫悟空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那個時代,吃乾淨了這獅駝國「國王及文武官僚」以及「滿城大小男女」,可以說,獅駝國已然成為一座「骷髏若嶺,骸骨如林」的空城,全無絲毫人氣和生機。
而就在如來佛祖舉靈鷲山諸佛全力,降伏大鵬金翅雕以及青獅白象之後,唐僧想要在獅駝國吃一頓壓驚的飽飯,也需要師徒們親自「在那宮殿裡尋了些米糧」,搭鍋造飯,才能「飽吃一餐」。
最該出現的天竺國,卻在通關文牒上完全消失。
唐僧抵達天竺國,眼看與夢寐以求的靈山近在咫尺,然而,卻被假扮天竺公主的玉兔精拋下的選婿繡球砸中,憑生了玉兔與廣寒宮素娥仙子一巴掌引發的前世夙願。但最終,天竺國王還是在孫悟空提交的通關文牒上「用寶花押」,並祈福他們早見如來佛祖,求取真經,天竺璽印之後又怎麼能好端端的消失了呢?
同樣,空無一人的獅駝國早已沒有了國王,是誰,翻箱倒櫃,偷偷拿來印璽加蓋在唐僧的通關文牒上?
一般認為,只有如來佛祖具備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領和動機。
其一,唐僧回到大唐,只說了取經途中路途崎嶇兇險,並為提及妖魔鬼怪作惡多端的惡行。原因很簡單,如來佛祖推行西經東進計劃時引以為傲的便是,「我西牛賀洲者,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但那南贈部洲者,貪淫樂禍,多殺多爭,正所謂口舌兇場,是非惡海。」
可事實呢?羊屎蛋子表面光。自從唐僧踏上西牛賀州的土地,他的噩夢就一個接一個,厄運就一波連一波。似乎天下的各色妖孽,都集中在了如來佛祖治下的西牛賀州。如來佛祖能不叮囑即將成佛的唐僧,一定要守口如瓶,守住自己最後的一塊遮羞布嗎?
其二,作為如來佛祖娘舅的大鵬金翅雕,竟然公然行兇鄉野,一口氣將獅駝國民眾吃的乾乾淨淨,一口不剩,堪稱惡貫滿盈。這樣的事情唐僧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沒有獅駝國的印璽佐證,假設唐太宗李世民問及獅駝國,唐僧又該如何作答圓謊?
其三,靈山大抵就在天竺國境界,加蓋了天竺國的印璽,是天竺國國運昌盛還是靈鷲山一手遮天?既然唐僧跋山涉水來靈山求取真經,那麼,西牛賀州最後的一片祥雲,只能高高飄揚在靈山的山頂。
於是乎,唐僧在靈山大雄寶殿奉上通關文牒的一瞬間,成為如來佛祖最後的機會。
佛魔平等,一念善起,處處皆天堂;一念惡生,人人皆地獄。
不過,吳承恩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說,有機會大家去讀讀世德堂本《西遊記》、《西遊原旨》和《西遊證道書》,再做結論也不遲。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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