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高人膽大 - 地下樂隊的驚險成功之路|十分鐘了解 BEHEMOTH

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們都必須看到搖滾樂文化的整個框架體系是以英美為核心地域的。1983年以前，基本上是以英國為中心，那裡孕育有 PINK FLOYD, LED ZEPPELIN, BLACK SABBATH, JUDAS PRIEST, MOTRHEAD, SEX PISTOLS, IRON MAIDEN…… 那裡締造了搖滾與金屬樂。1980年以後，搖滾樂重金屬文化逐漸轉移到美國為中心，大部分的英國成名樂隊都開始到美國巡演撈金。隨之誕生眾多美國搖滾明星 METALLICA, GUNS N' ROSES, PANTERA,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MARILYN MANSON, KORN， SLIPKNOT…… 可謂群星璀璨。

我們看到這兩個地域以外，法國、德國、西班牙、東歐、南美、亞洲等地區的樂隊奮鬥之路都是很難的。當然，非英美地區也誕生過很多經典樂隊，除了作品十分精彩，做人做事也一定十分努力，而他們也必須特別幸運。總之，他們想要出位，面臨的困難與挑戰更多，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有一支波蘭樂隊走向了世界，被很多人認識。最可貴的是，他們最開始出道做音樂的初衷，多年來從未改變 ——巨獸 BEHEMOTH！

BEHEMOTH 樂隊從1991年出道，至今將近三十年的日子裡，他們從未懈怠過，也從未選擇錯誤過，加上老天眷顧，最終成就一番事業。讓我們看看他們是怎樣一步一個腳印，從地下走向成功的。

字體，排版，到整個概念都是 BATHORY, DARKTHRONE 的模仿

最初他們只是一支畫著屍臉，模仿北歐前輩的黑金屬樂隊。他們出身自東歐波蘭，幾個地下圈裡名不見經傳的十幾歲孩子組建了BEHEMOTH。當地小廠牌 Pagan Records 為他們發行了第一張專輯 Sventevith(Storming Near Baltic) 。如果他們一直沿著這個路子走下去，估計到今天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影響力。

1996年9月，這幾個不到20歲的孩子，決定自費做一次歐洲巡演。據說條件非常艱苦，經費不足，一路上磕磕絆絆，但讓樂隊走到了更多的地方。正是這次巡演，他們被義大利的地下廠牌 Avantgarde Music 看中。這家公司雖然在業內的影響力不夠大牌，但也小有名氣。曾經獨具慧眼發掘過 CARPATHIAN FOREST, NOVEMBERS DOOM, KATATONIA 等。對於BEHEMOTH 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

此時的唱片設計，LOGO 都已經有了自己風格

這一階段的宣傳照也非常專業，充滿了異域文化色彩

籤約新公司之後發行的專輯 Satanica首先從包裝設計上，明顯有了自己的風格，也更加專業。恰逢趕上了90年代末，傳統死亡概念逐漸衰落，新派興起的年代。波蘭人成熟過硬的技術，獨特的音色，「波蘭黑死」成了獨樹一幟的風格。誕生了一批好樂隊。都是技術出色，風格猛烈，音色非常清晰，亦黑亦死。BEHEMOTH 這種亦黑亦死成了波蘭式極端金屬的代表，經常被拿來與老大哥 VADER 比較（不過，他們的發展速度，很快就讓 VADE 望塵莫及）。公司安排他們和美國 DEICIDE (殺神者)以及挪威大名鼎鼎的 SATYRICON(森林之神)樂隊進行覆蓋整個歐洲的巡演。(他們當時只能做暖場，但這幾年已經與這兩支樂隊平起平坐了吧？)

BEHEMOTH 2000年之後的幾張專輯都好評如潮。他們逐漸躋身於更有名的樂隊中間，先後和MORBID ANGEL、NILE ，CARPATHIAN FOREST，KRISIUN（巴西） 在美國舉行聯合專場演出。世界各地的唱片公司買下版權傳播他們的音樂：Olympic rec.公司將他們帶到了美國；俄羅斯地區，南美的巴西都有代理發行。

從這個視頻可以清楚看到樂隊在造型，颱風以及音樂上的演變

2008年10月底，他們來到北京演出，場地就在鼓樓東大街出名的 Mao Live House。要知道，那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在所有重要的金屬音樂節露面。Wacken、Ozzyfest、Eurorock 等大型音樂節 (雖然他們還不能排在前面，只能是海報上浩如煙海的樂隊 Logo 中的一個 ) 每一個演出的機會他們都不放過，也從來不介意是舞臺大小還是給大牌暖場。通過這種方式，他們的名氣逐漸滲透入了亞洲、南美和更廣闊的地方，相信很多中國讀者也是通過那時候開始知道了他們吧。

這裡還有一段趣事，當天晚上就是 BEHEMOTH 的演出。666搖滾店裡走進了一個老外，他看了看CD架，問：「有 BEHEMOTH 的盤嗎？」 當天有很多顧客都是晚上準備去看 BEHEMOTH 演出的，居然都沒有人留意他。值班的「林經理」 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就是…… 然後到門口合了影。可見當年 Nergal 還沒有成為明星，不化妝不穿盔甲，都認不出來啦？！

隨後，在美國和加拿大，他們與 Halford（JUDAS PRIEST）、Danzig、TESTAMENT 等一起巡演。在北美地區的知名度也迅速擴大。隨後2010年美國激流金屬四巨頭史無前例的巡演，波蘭站指定的唯一暖場樂隊是BEHEMOTH。這些美國大公司的經紀人看中 BEHEMOTH，一定與他們多年的北美巡演基礎有關。看！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2013年再次來到北京，天安門留影（攝影師：蠱師）

就在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時候。2010年主唱Nergal 竟然被診斷出白血病，可能永遠告別舞臺，也可能是真的永遠告別。這下子主流媒體和金屬黨都更加關注，此事成了新聞焦點。經過將近一年連續劇一樣的報導，他的骨髓配型成功，康復了！重新站上舞臺！新的短髮造型成為波蘭發行量最大的雜誌《新聞周刊》的封面人物。這在波蘭極端金屬領域是絕無僅有的。

2011年 BEHEMOTH的專輯 Evangelion在波蘭本土銷售總計達到1萬5千張，被波蘭唱片工業協會授予金唱片獎。2010年的DVD Evangelia Heretika - The New Gospel Three 在本土也有1萬張的銷售量，達到了白金DVD銷量。

顯然，Nergal 是一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的人，他利用這次的曝光機會(或者說並不是有意的，但最終結果是這樣的) 從一個地下極端金屬的主唱，成為了娛樂人物。他成為波蘭年輕人喜歡的個性搖滾明星，開始代言飲料、服裝、摩託車等。

我們必須看到，商業行為之外，他還是一個堅持自我的人。他時刻保持清醒，從沒有因為成名了，放棄最初的反對基督教的「黑金屬」立場，這點讓人尊敬。他在採訪中說，自從10歲開始，決定自己組建樂隊，演奏撒旦創造的音樂。從那一天開始，他從未改變過！2007年9月，波蘭當地法院對 Nergal 關於侮辱天主教提起訴訟。他辯稱舞臺上的表演是藝術行為。Nergal 演出過程中稱天主教為「這個星球上最兇惡的異教」，且當眾宣布聖經為《謊言經》，後將其撕掉。最後這場官司不了了之，但樂隊上了數次電視節目。

2011年 波蘭國家電視臺聘用 Nergal 擔任選秀節目"The Voice"（波蘭好聲音）的節目評委，引起大量爭議，甚至很多主流的報刊媒體也給予負面的評價。波蘭大主教 Wieslaw Mering 呼籲公眾聯名抗議電視臺邀請「信撒旦」的搖滾明星上節目。大主教直斥電視臺聘請有違宗教感情的敏感人物，並指 BEHEMOTH 樂隊是「邪教樂隊」，他們曾經在 2007年的演唱會上撕毀《聖經》，並稱它是《謊言之書》。但是TVP拒絕他們的要求，堅持繼續使用Nergal 擔任評委。電視臺深深知道，如果不違反法律和道德，那麼請一個有爭議的明星上臺，只會讓收視率節節攀升。

2012年 Nergal 被福布斯雜誌波蘭版評選為最有價值的波蘭明星。Nergal 很吃驚「請原諒我的無知，老實說我從未讀過福布斯雜誌，甚至不清楚它涉及的內容……不管怎樣，真心希望我是第一個極端金屬音樂人出現在一本精英雜誌中。」

2013年 BEHEMOTH 原定波茲南醫科大學的演出，被校方以安全隱患為由禁止。樂隊回應稱這很明顯是由於政治因素，本來波茲南大學代表自由的文化，現在文化政策開始向俄羅斯靠攏。第二年樂隊在赴俄羅斯聯邦巡演，入境時被移民局拘禁一夜。第二天當局告知籤證不符合要求，少量罰款之後，立刻驅逐出境。Nergal 後來面對英國媒體的採訪時表示這場演出，俄羅斯基督東正教極端分子之前就已試圖阻撓。最終他們被強制出境，且五年內禁止入境。

由知名金屬雜誌 Metalhammer 主辦的 Metal Hammer Golden Gods Awards （金帝獎）2014年獲獎名單，BEHEMOTH的 The Satanist被評為最佳專輯。 Nergal 開始和流行明星同時是走上節目，一起出席主流的媒體節目。但是他的音樂依然是 —— 黑金屬。

每一個成功都談何容易，需要自身的努力，聰明的頭腦，永不言棄的精神，以及對機會的判斷和把握。只要 BEHEMOTH 發專輯，都有新的變化，而且幾乎都是該年的最佳唱片。5月29日，樂隊將發行全新EP A Forest，新專輯也計劃在明年推出。2021年，這頭巨獸成立三十周年，他們依然在不斷變化，不斷前進！

▲ Adam "Nergal" Darski

1977年6月10日出生，原名 Adam Micha Darski，今年42歲。相比較同時代同級別的樂隊，他比那些樂隊至少年輕了10~15歲。8歲開始學琴；14歲組建 BEHEMOTH 至今；2010年8月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後經骨髓移植康復。

▲ Inferno

1978年12月30日出生，在樂隊中擔任鼓手。17歲開始組建地下極端金屬樂隊，19歲正式加入 BEHEMOTH 至今。

▲ Orion

1980年6月2日出生，2003年加入樂隊，擔任貝斯手。

Satanica

■ Avantgarde Music

■ 25/10/1999

樂隊事業的重要轉折點。由此他們確立了自己的風格，確立了在波蘭極端金屬的重要地位。

The Satanist

■ Nuclear Blast Records

■ 3/2/2014

BEHEMOTH 風格再次變化，從單純的黑暗憤怒邪惡，轉向氣勢恢宏的大場面。這是僅僅3個人的樂隊很難做出的感覺。

1. Nergal 的前任 Dorota Rabczewska（波蘭流行歌手) 也是一個反基督者。Doda 曾在2009年一次媒體採訪中，公開說 「聖經是那種邊狂飲，邊抽大麻的人寫出來的東西，很難讓人信服」。被法院判「傷害宗教情懷」過失並罰款1440美金。這位歌星也是搖滾迷，Slash 當年來波蘭開音樂會，她親自上臺演唱了一曲 GUNS N' ROSES 的經典歌曲 "Sweet Child O' Mine" 。她後來和 Nergal 還是分手了。

2. Nergal 曾為波蘭能量飲料做代言人。廠商專門為他發行了特別包裝，Logo 加入五角星，推廣活動標語為「No Limits - No Laws」。

3. Nergal 在媒體的安排下，與捐贈他骨髓的 Grzegorz Kajto 會面。2010年，Nergal 因白血病住院，年輕的志願者(當年23歲)捐獻的骨髓樣本配型成功。這位搖滾明星因此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4. Nergal 曾經在波蘭喜劇電影 AmbaSSada (大屎館)裡扮演納粹軍人。照片經常被以訛傳訛，被國外的網站作為宣稱他是新納粹分子的證據。實際上這只是劇照，這本身就是一個黑色幽默。該片是穿越喜劇，講述一對年輕夫婦搬入前德國使館樓，某日進入電梯發現自己回到1939年。Nergal 在這部電影中，飾演前德國外交部長 Joachim von Ribbentrop。

5. 2013 年，波蘭一家改裝車公司看中他的形象，專門以 BEHEMOTH 為題材定製了一款摩託車。這款摩託車後來在年度 European Bike Week (EBW)歐洲定製車周獲兩項大獎。

6. 眾多搖滾樂明星都開有自己的餐館、俱樂部，Nergal 選擇了開理髮店。而且是男性專用美容美髮店：Dubbed Barberian Academy & Barber Shop。提供剪髮、修護、美發、修甲服務。

7. 很多樂隊都出過自己的啤酒或者威士忌，可能你不知道，BEHEMOTH 也有。2015年他們聯名波蘭當地酒商 Perun 出了 Sacrum，一款比利時風格的 IPA。波蘭之外的地區應該很難見到。

8. BEHEMOTH 的T恤曾引來波蘭文化審查部門的不滿，被下令停止銷售，該T恤相關設計人員被帶走訓話。Nergal 聲明，T恤上此鷹非彼鷹。但法院認定這些設計有辱波蘭國徽，因包括了撒旦主義和反基督的元素從而扭曲了國徽的形象。而且這款設計，所要銷售的演出被稱為 「Republic Of The Unfaithful」（不忠者的共和國）巡演，很難解釋啊。

9. Nergal 與英國搖滾樂手 John Porter 組建了另類民謠分支 - ME AND THAT MAN。風格是向 Leonard Cohen、Johnny Cash、Nick Cave 致敬。Nergal 唱起黑暗向的民謠也是有模有樣。

10. 日本卡哇伊金屬 BABYMETAL 出過一款T恤就是模仿 BEHEMOTH 的設計，你看出來了嗎？

*所有圖片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