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心裡頗不寧靜,早就計劃請人撮一頓,卻屢屢作罷。
今晚在家裡陪妻看電視《乘風破浪的小姐姐》,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稻香漁歌,在這滿月的光裡,總該有另一番樣子吧!於是給妻打一聲招呼,出門右拐而去!
月亮漸漸地升高了,小區孩子們的歡笑也已經聽不見了,瞧一眼客廳朦朦朧朧的燈光,我輕輕地輕輕地拉緊沿帽!
沿著小區炒石小路而行,小區出口拐角處映著一縷燈光,是防疫人員正在值勤!過了十字路口一直往前行,是一條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路的左邊,是一戶人家拆走後留下的空林子,有三畝的樣子,蓊蓊鬱鬱的。其中還有幾座墳墓,陰森森的,有些怕人!白天的時候我也不敢看那幾座墳,晚上更不敢看了。雖然今晚有月光,我還是提著小心,側著頭,儘量不往右邊看,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放著音樂《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壯著膽呢!
清輝滿地的田壩只我一個人,這一刻,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愛開玩笑,也愛捫心自問,像今晚上,丟下老婆,沐浴著月色,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白天裡的一切,現在都可不理會!這是獨處的妙處,我甚是受用這無邊的孤獨,施施(
yí??yí)而行!
朦朦朧朧中,依稀可見幾群鴨子,有的伸著鴨頸,有的把頭插在翅膀裡,偶爾傳來幾聲公鴨的嚊嚊聲,聲音異常悽冷,仿佛有人在呻呤,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我有些後悔一個人出來!
遠處的田埂邊,站著幾隻白鶴,月光下白得耀眼,如剛出浴的美人,羞澀地伸著長頸,不時啄著小長溝裡似有似無的魚兒,「呼」地飛走了一隻,我吃了一嚇,抬眼望去,再也尋它不著!但我還努力地尋著,尋著!
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抹了蜜似的,隨著薄霧而去!起霧了,瀰漫的是錯落有致的蔬菜,模模糊糊中可見寬寬的葉子,零星地點綴著些黃花,嫋娜地開著,也有一團團的,我疑心是花菜,似乎看見露珠從葉子上滾落,如琵琶奏過,如洞簫橫吹,如針似的聲音!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幾乎可以確認是老鼠!成一條直線,不斷地滾過去,滾過去了!
遠處有一串燈發著冷白的光,我疑心有人,走近一看,燈在裡面,隔著玻璃,原來裡面是大棚蔬菜。那紅的象火,粉的像霞,黃的像綢,海椒上掛著露珠,我似乎聽見嘀嗒一聲,海椒崩開了,絲瓜藤纏繞著,苦瓜藤延伸著,有幾處黃花,羞澀地打著捲兒,如含苞待放的姑娘,似乎隔著玻璃也聞著了她的體香!使勁地吸了幾口,自己不覺陶醉起來!茄子本是肩並肩地挨著,紫色亮著的小蓇朵,抻開幾片葉子,這便宛然有一道凝碧的波痕,那是上邊在細細地噴著的水霧,水霧蔓延著。
遠處還種著哪些蔬菜,開著哪些花,已經看不過來了,而夜色卻是更見朦朧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油菜葉上!每株油菜之間,籠起了清紗的霧,路邊高高低低的樹,落下斑駁的倩影。
薄薄的輕霧浮起在魚塘裡,彩旗飄舞著,有紅的,有黃的,有大紅的,有淺紅的,居然有白的,大約有一百來面,都圍著魚塘,我總覺得有點像招魂幡,就象西藏喇嘛廟前的!
遠處十幾幢琉黃琉黃的,有些近似蒙古包的,是釣魚的居所。據說釣魚的人兒在裡面可以邊打麻將邊釣魚,一心可以二用!彎彎曲曲的欄杆,在月光下拖著疲憊的影子,多像瞌睡人的眼!魚塘裡有什麼在躥動,該不會是一條大魚吧,忽然傳來「唧」的一聲,原來又是一支老鼠被白鶴啄著了!晚上我一般不敢看水池水塘的,我總是疑心有水蛇竄出來......
大地如此靜寂,偶爾一聲哀鳴,估計勤快的貓抓到了同樣勤快的老鼠。
借著月光,隱隱約約可看遠處當地人興辦的民宿,據說要一兩千一晚!
這時,聽到了一串歌聲。該不是乘風破浪的姐姐們牽著徐崢在樹下輕歌曼舞吧?音樂低沉,又如箜篌,忽而輕快,如鋼琴和鳴,如潺潺的流水聲,又象是姑娘們在竊竊私笑!我似乎看見了王茜,又看見了張馨雨!小姐姐們,可否走出來,一睹你們的芳顏!
藝術中心的探照燈肆意切割著夜空,朝著沙渠方向,徑直射進了蒼穹,直到目所不能及的深處。光束掃過之後,夜空又恢復了原來的狀態——依然月明星稀,渾然一體。
忽然,看見不遠處杵著幾堆黑乎乎、似人非人的東西,經風一吹,踢踢嗒嗒地響,我身上都嚇得起了雞皮疙瘩!湊近一看,恍然如釋,原來是稻草人,白天曾看見的。成千上萬隻麻雀歡快地啄著油菜種子,不到一天,吃淨了十幾畝種子!再撒再吃,放了十幾處稻草人,還吃,還吃,吃得那個承包人翻白眼,吹鬍子!還只能吆,不能打。大聲一喊,騰地飛起,擋了天空,遮了大地,煞是威武而壯觀。人離去後,它們又翩然飛來......唉,惱人的麻雀!
青農創業中心還有人影流動,似乎有人還啜著咖啡,呷著熱茶,霧氣瀰漫在玻璃上。更有曼妙的倩影晃在柱上,光與影和諧著,旋轉燈翻卷著年輕人的世界,是那位咖啡廳漂亮姑娘!幾十元一杯的咖啡,坐它一兩個鐘頭,有人時不時地調笑著,放著浪,撒著嬌,直盯著吧檯,也許醉翁之意不在咖,而在於那位秦嵐式的奶茶姑娘!而樓下的自助廳少有人去的,其實樓下花草芬芳,愜意舒適,端著咖啡,不時呷一口,咂咂著嘴,翹著二郎腿,安逸得很!
牟灰窖那邊傳來一陣雞叫,不象公雞的打鳴,像是有人在抓不下蛋的母雞,拴好放在背兜裡,等明天就逮到街上去賣或去殺了吧?那個未拆遷戶,兒女不在身邊,老兩口種糧種菜,養雞養鵝,就等他們回來拿。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那一大片的白,是農場露天電影院的銀幕。天冷了,這裡沒有了往日的喧囂,唯有一地清冷的月光。不禁想到了「世態炎涼」這幾個字,人的一生不就是冷冷熱熱、起起伏伏的循環嗎?
不知不覺已踱到家門口。
客廳只留了小燈,有些昏暗,靜極了。妻已熟睡好久了。我正想抬手敲門,不禁啞然——自己帶著鑰匙呢!
躡手躡腳地開門,上樓,躺上床,不一會兒就夢上了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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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瑩 HN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