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俊在戒毒康復所裡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記者 祝可 攝
「我無數次地幻想和家人一起生活,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像正常人一樣到處旅遊……可我知道,因為我吸食毒品,這一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恨毒品,是它毀了我的人生。」
隔著一道不起眼的大門,戒毒者康復後踏出大門前,會發誓永不吸毒,可有的剛走出幾步,心裡的「魔鬼」就會說,「要不要就吸一口?」而我就是沒忍住的那一個人。
我叫高小俊,來自甘肅,吸毒史已有29年,目前在重慶市戒毒康復所治療。毒品毀了我的前半生,讓我失去了美麗的容貌、家庭、親情、健康還有很多……今天是國際「禁毒日」,我想把我的故事講給你們聽,以作深深的懺悔與警醒。遠離毒品,不要做第二個「高小俊」。
上癮
曾經,我是一個被寵上天的女孩。
9歲的時候,母親就癱瘓在床,沒過多久,父母相繼去世,是我的哥哥姐姐如父母般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養大。
當時,我的大哥大姐在外上學,一直是比我大兩歲的二姐在照顧我。家裡人都覺得對我虧欠很多,對我寵愛有加。在成長過程中,仗著家人的溺愛,我如同脫韁的野馬,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1989年,21歲的我亭亭玉立,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在社會上認識不少「大哥」帶著我到處吃吃喝喝。
當時,一個「大哥」問我要不要點刺激的東西。我想,我一個「江湖女子」還怕刺激?他拿出一包白粉狀的東西,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大哥」說抽了會讓你飄飄欲仙。
我試了兩口,那東西味道特別難聞,讓我難受得很想吐。藥性發作後馬上全身發麻,藥性很強,真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就這樣,我一下子就陷了進去,那幾天,天天吸了睡、睡了吸。
當知道這是海洛因時,我已經離不開了它了。剛開始,我特矛盾,吸了就後悔,不吸又特別懷念那滋味。每次吸了以後,我就在一起吸的朋友面前放聲大哭,我倆甚至抱頭痛哭。
從那以後,我同海洛因的搏鬥就這樣開始了。
上癮後,我發現吸了海洛因並沒有開始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只是讓自己不難受而已,如果沒有它,就感覺有一隻手從心臟,到喉嚨,最後從嘴裡伸出來。
那時我每天想的就是:今天吸了,明天就不吸了,這一口是最後一口。可是,明日復明日,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悔恨
吸毒前,我的工作還不錯。但當你一旦沾惹了毒品這個「惡魔」,內心就會充滿了貪婪、懶惰、暴躁……朝九晚五,拿工資過日子的安穩已不再適合我。於是我辭掉了工作,整天遊手好閒,缺錢就管姐姐要。
一開始,家裡人不知道我吸毒了,直到第一次被公安機關抓獲。
那一次,年近40歲的二姐正懷著孩子,屬於高齡產婦,還有妊高症,非常危險,一直在住院,可聽說我因吸毒被公安機關抓進了戒毒所後,不顧自己的身體安危離開醫院來戒毒所看我。
我哭了,哭泣自己是這麼的不懂事,這麼讓二姐操心。二姐生完孩子後,月子還沒有坐滿又來看我,我當時也暗下決心,好好戒毒,以後再也不吸毒了。
我很感激二姐。每次出事都是她挽救我,一直到現在。當你知道家人吸毒時,應該怎麼幫他?你責怪他時,就是推開他、放棄他。我吸毒後沒有幾個好朋友,二姐成為我最後避風港。
後來,我被公安機關強制戒毒兩年,二姐始終沒有放棄我,經常寫信鼓勵我,從來沒有對我有一句怨言,幫我堅定戒毒信心,讓我對回家後的生活也充滿了信心。
二姐來看我的時候,常常會給我帶新衣服。她知道我愛打扮,儘管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可就是「窮講究」。從小我就只穿皮鞋,穿不慣布鞋,她每半年就會給我買一雙新皮鞋捎進來,可我卻發現,她的腳上,還是穿著四年前她生日時,我送她的那雙運動鞋。
2011年11月,我從強戒所裡出來,二姐來接我。她從一個大包裡小心翼翼拿出一件厚重的衣服,是一件皮衣,裡面還夾著厚厚的棉花。二姐說,天冷了,給我買了一件小羊皮的衣服,保暖。
我捧著衣服,看著二姐長滿凍瘡的雙手,一下子就哭了。踏出強戒所的大門,我暗暗發誓,一定,一定,不會再碰那玩意兒,一定不會再回來。
(責編:秦潔、張禕)